葉天水和吳平燾帶著陳俊，林豪和孫洪亮，一輛汽車，在畢天亮燦爛的笑容目送下，離開縣委大院。
縣委和縣政府裏麵每個辦公室的門口，都站著人，從小心翼翼到光明正大的探窺。
臉上都是驚訝和疑惑，不明所以。
各種議論也從壓抑的嘀嘀咕咕到正常的相互詢問。
“那個年輕人好像就是上次來搶犯人的那個？”
“對對對，就是他，絕對不會錯，長得像他那樣的，我還沒有見過第二個。”
“唉呀，不是說他長得怎麽樣，你們女人就是頭發長見識短，看男人是看他長得怎麽樣的嗎？”
“那你自己說說看，像你長得這樣的，誰想多看你一眼的啊？”
“你們別瞎鬧，我就是好奇，他怎麽和我們縣長很熟悉的樣啊？”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人家都是京城來的，你們看到沒有？他們那輛車的車牌號，是不是有些······不一樣？很特別！”
“有什麽特別的？那是京城的車牌！反正我這輩子還沒有見過幾輛這樣漂亮的車。”
“你們真是的，怎麽盡關注那些沒用的？我就想知道，這個年輕人到底什麽來頭？
你們有沒有發現，我們書記臉上笑出花來了。”
“哼哼，來頭肯定不小啊，你們不會得了健忘症吧？才多少時間就忘記幾個月前發生的事了？
我們以為天塌的大事，結果，到了人家那裏，就是雷聲大雨點小，全部偃旗息鼓了。”
“就是啊，我就一直好奇，為什麽那麽大的事，我們市領導和省領導都沒有追究？”
“閉嘴！快迴去做事吧，既然都沒有得健忘症，就得知道上麵是怎麽要求我們的？
有些事有些人不是我們可以隨便去議論的！
敲打得還不夠嗎？是不是想被公安請去喝茶？
別給自己找事，連累了我們大家！”
等畢天亮帶著秘書從大門口折返的時候，辦公室已經恢複了平靜，每個人都在認認真真做著自己的事。
“今天怎麽一個個這麽安靜？最近好像沒有給他們增加工作量啊？”
快元旦了，縣裏麵要開始準備到市裏拿給困難戶的補助，名單必須早一點排出來。
不患寡，就患不均，梅花縣真正的困難戶太多了，但市裏麵的名額也是有限製的。
不可能有需求的人家都能分配到。
畢天亮必須費盡腦汁和市領導周旋，還要安撫好下麵的公社幹部和大隊幹部。
那些幹部沒有像在卞康麵前那麽聽話，畢天亮也沒有卞康的威壓和手段。
過年，本來是喜氣洋洋的事，可在畢天亮這裏，卻是一天天的難熬。
很多事本來屬於吳平燾負責的，可他把這些事全部甩給畢天亮，一頭紮進如何為梅花縣脫貧的調研和規劃裏。
平常，在辦公室很少看到他的人。
用吳平燾的話來說，坐在辦公室裏麵，能給那些缺吃少穿的人家產出米，還是棉？
所以，當畢天亮聽到吳平燾已經拿出了梅花縣的發展規劃時，心裏當然是有期盼的。
但，這個規劃目前來說，根本不能解燃眉之急，畢天亮沒有太在意。
畢竟，吳平燾標標準準是個書生，沒有農村管理的經驗，難道指望他這個‘規劃’，能馬上讓他看到實實在在的能解決全縣那些‘嗷嗷待哺’的困難戶？
他們等著那一點點救濟，可以讓一個家過一段時間半溫飽的日子。
過一個平安年。
畢天亮是個有良心的農村幹部。
可上麵並沒有多少的救濟糧錢撥給他，就這樣，還會被一些關係戶先拿走一部分。
特別是那些被卞康喂習慣了的人家，要撤換掉他們的名額，這過程差一點要了畢天亮半條命。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好在，市裏有人支持他，也好在，卞康不是升遷，而是犯罪。
那些人也怕事，不敢拿著卞康曾經給的優先條件鬧出大事來。
所以，當畢天亮拿出書記的威嚴來，效果還是有的。
吳平燾幸運的是，市裏給他配了一個有能力，有責任心的書記。
關鍵是還不給他添麻煩。
秘書在畢天亮興奮的目送吳平燾、葉天水他們的汽車離去的時候，就注意到大院裏短短時間內的躁動。
“過了元旦，大家就要下鄉走訪軍烈屬和五保戶、困難戶了。
這些日子必須把準備工作完善好。”
他給大家找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葉天水命林豪開車直奔王家坪義海平家，今天溫度不算低，太陽出來了，路上的積雪在慢慢的融化。
積雪下麵，卻還是有一層薄薄的冰。
“我們不趕時間，開車注意安全。”
葉天水叮嚀著開車的林豪。
彎彎曲曲，坑坑窪窪的泥濘石子路，想開快也沒有辦法。
好在吉普車的輪盤高，那些泥濘不至於堵塞車輪胎。
“小水，我們的車隻能到公社的鎮上，再下去的路，隻能靠兩條腿走了。”
吳平燾提醒。
他們曾經商量過要不要在後備箱準備自行車？
結果還是放棄了這個計劃，這樣的泥路，自行車是絕對不能再騎人，恐怕到時候人還要扛著它走才行。
“走山路泥路，倒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不過，看著這大山的皚皚白雪，行走其中，也是一種風景。
有什麽走不得的。”
葉天水笑笑看向吳平燾問：
“王家坪村離開鎮上還有多少路，來迴的時間我們要計算好了。”
“那倒是不遠，二十分鍾左右就能到了。”
吳平燾看著車窗外緩緩移動的山脈，情不自禁的說道：
“小水，你生長在江南，這樣的山區應該沒有來過吧？
江南的雪也不多，不像是梅花縣和這周邊的山區，到了冬季，就常年下雪。
據說，原來遇到這樣的天氣，本來是獵戶們最喜歡的，地裏的活已經結束，他們就成群結隊的進山打獵。
隻是，現在的山區已經封禁，私人是絕對不能進去的。
最多就是生產隊給他們的任務，獵到了的獵物也是上交給生產隊計工分。
那些獵物就送進那些機關單位，過年過節的發福利。
收購的價格很低，就這些微薄的收入，也讓這些村民可以過一個歡歡喜喜的年。”
這輩子的葉天水，來這樣的山區，第一次就是為了吳平燾找王芳夫妻。
第二次，是為了搶那二十五個人和車、石頭。
這次，算是第三次來。
但上輩子，葉天水因為做慈善，他到的偏遠山區，再貧困的地方，也走過很多地方。
不過，他去過長白山，太白山他卻是真的沒有來過。
“是啊，被大雪覆蓋的大山，和上次來看見的處處生機盎然的大山，都令人心曠神怡。
各種風貌，各有千秋。
不過，燾哥，我眼裏看到的，可不是這些表麵的景色。
你知道嗎？這整個大山，就是一座中藥寶庫。
在藥王孫思邈的‘千金方’裏麵，曾說過，太白山裏麵，雖然說有上千種珍貴藥材。
但最適合生長和種植的，裏麵有一種叫‘手掌參’，它的功效非常廣泛。
到時候我們如果開發研究出自己的中成藥來，可以福澤萬萬千千的人啊。”
吳平燾嗬嗬嗬笑起來：
“怪不得你財源滾滾，在我和所有人眼裏的大山和美景，到了你那，就變成了金山銀山。”
葉天水淡淡一笑，如果不是能讓這座寶山變成金山銀山，他幹嘛千裏迢迢，寒風瑟瑟中趕來？
“吳縣長，公子，王家坪到了。
你們看，那站在路口的，好像是公社書記王光榮啊？”
林豪入鄉隨俗，他現在已經習慣喊吳平燾吳縣長。
汽車慢慢停下，吳平燾順著林豪的視線看過去，公社書記王光榮穿著厚厚的棉大衣，戴著棉帽子，吸溜著清水鼻涕迎風站在路口。
雙手插在兩個袖子裏。
看見掛著京城牌照的吉普車停下來，快速的醒了一下鼻涕，狠狠一甩，在褲子上用力一抹，馬上疾步仰著一張笑臉迎了上來。
縣委和縣政府裏麵每個辦公室的門口，都站著人，從小心翼翼到光明正大的探窺。
臉上都是驚訝和疑惑，不明所以。
各種議論也從壓抑的嘀嘀咕咕到正常的相互詢問。
“那個年輕人好像就是上次來搶犯人的那個？”
“對對對，就是他，絕對不會錯，長得像他那樣的，我還沒有見過第二個。”
“唉呀，不是說他長得怎麽樣，你們女人就是頭發長見識短，看男人是看他長得怎麽樣的嗎？”
“那你自己說說看，像你長得這樣的，誰想多看你一眼的啊？”
“你們別瞎鬧，我就是好奇，他怎麽和我們縣長很熟悉的樣啊？”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人家都是京城來的，你們看到沒有？他們那輛車的車牌號，是不是有些······不一樣？很特別！”
“有什麽特別的？那是京城的車牌！反正我這輩子還沒有見過幾輛這樣漂亮的車。”
“你們真是的，怎麽盡關注那些沒用的？我就想知道，這個年輕人到底什麽來頭？
你們有沒有發現，我們書記臉上笑出花來了。”
“哼哼，來頭肯定不小啊，你們不會得了健忘症吧？才多少時間就忘記幾個月前發生的事了？
我們以為天塌的大事，結果，到了人家那裏，就是雷聲大雨點小，全部偃旗息鼓了。”
“就是啊，我就一直好奇，為什麽那麽大的事，我們市領導和省領導都沒有追究？”
“閉嘴！快迴去做事吧，既然都沒有得健忘症，就得知道上麵是怎麽要求我們的？
有些事有些人不是我們可以隨便去議論的！
敲打得還不夠嗎？是不是想被公安請去喝茶？
別給自己找事，連累了我們大家！”
等畢天亮帶著秘書從大門口折返的時候，辦公室已經恢複了平靜，每個人都在認認真真做著自己的事。
“今天怎麽一個個這麽安靜？最近好像沒有給他們增加工作量啊？”
快元旦了，縣裏麵要開始準備到市裏拿給困難戶的補助，名單必須早一點排出來。
不患寡，就患不均，梅花縣真正的困難戶太多了，但市裏麵的名額也是有限製的。
不可能有需求的人家都能分配到。
畢天亮必須費盡腦汁和市領導周旋，還要安撫好下麵的公社幹部和大隊幹部。
那些幹部沒有像在卞康麵前那麽聽話，畢天亮也沒有卞康的威壓和手段。
過年，本來是喜氣洋洋的事，可在畢天亮這裏，卻是一天天的難熬。
很多事本來屬於吳平燾負責的，可他把這些事全部甩給畢天亮，一頭紮進如何為梅花縣脫貧的調研和規劃裏。
平常，在辦公室很少看到他的人。
用吳平燾的話來說，坐在辦公室裏麵，能給那些缺吃少穿的人家產出米，還是棉？
所以，當畢天亮聽到吳平燾已經拿出了梅花縣的發展規劃時，心裏當然是有期盼的。
但，這個規劃目前來說，根本不能解燃眉之急，畢天亮沒有太在意。
畢竟，吳平燾標標準準是個書生，沒有農村管理的經驗，難道指望他這個‘規劃’，能馬上讓他看到實實在在的能解決全縣那些‘嗷嗷待哺’的困難戶？
他們等著那一點點救濟，可以讓一個家過一段時間半溫飽的日子。
過一個平安年。
畢天亮是個有良心的農村幹部。
可上麵並沒有多少的救濟糧錢撥給他，就這樣，還會被一些關係戶先拿走一部分。
特別是那些被卞康喂習慣了的人家，要撤換掉他們的名額，這過程差一點要了畢天亮半條命。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好在，市裏有人支持他，也好在，卞康不是升遷，而是犯罪。
那些人也怕事，不敢拿著卞康曾經給的優先條件鬧出大事來。
所以，當畢天亮拿出書記的威嚴來，效果還是有的。
吳平燾幸運的是，市裏給他配了一個有能力，有責任心的書記。
關鍵是還不給他添麻煩。
秘書在畢天亮興奮的目送吳平燾、葉天水他們的汽車離去的時候，就注意到大院裏短短時間內的躁動。
“過了元旦，大家就要下鄉走訪軍烈屬和五保戶、困難戶了。
這些日子必須把準備工作完善好。”
他給大家找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葉天水命林豪開車直奔王家坪義海平家，今天溫度不算低，太陽出來了，路上的積雪在慢慢的融化。
積雪下麵，卻還是有一層薄薄的冰。
“我們不趕時間，開車注意安全。”
葉天水叮嚀著開車的林豪。
彎彎曲曲，坑坑窪窪的泥濘石子路，想開快也沒有辦法。
好在吉普車的輪盤高，那些泥濘不至於堵塞車輪胎。
“小水，我們的車隻能到公社的鎮上，再下去的路，隻能靠兩條腿走了。”
吳平燾提醒。
他們曾經商量過要不要在後備箱準備自行車？
結果還是放棄了這個計劃，這樣的泥路，自行車是絕對不能再騎人，恐怕到時候人還要扛著它走才行。
“走山路泥路，倒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不過，看著這大山的皚皚白雪，行走其中，也是一種風景。
有什麽走不得的。”
葉天水笑笑看向吳平燾問：
“王家坪村離開鎮上還有多少路，來迴的時間我們要計算好了。”
“那倒是不遠，二十分鍾左右就能到了。”
吳平燾看著車窗外緩緩移動的山脈，情不自禁的說道：
“小水，你生長在江南，這樣的山區應該沒有來過吧？
江南的雪也不多，不像是梅花縣和這周邊的山區，到了冬季，就常年下雪。
據說，原來遇到這樣的天氣，本來是獵戶們最喜歡的，地裏的活已經結束，他們就成群結隊的進山打獵。
隻是，現在的山區已經封禁，私人是絕對不能進去的。
最多就是生產隊給他們的任務，獵到了的獵物也是上交給生產隊計工分。
那些獵物就送進那些機關單位，過年過節的發福利。
收購的價格很低，就這些微薄的收入，也讓這些村民可以過一個歡歡喜喜的年。”
這輩子的葉天水，來這樣的山區，第一次就是為了吳平燾找王芳夫妻。
第二次，是為了搶那二十五個人和車、石頭。
這次，算是第三次來。
但上輩子，葉天水因為做慈善，他到的偏遠山區，再貧困的地方，也走過很多地方。
不過，他去過長白山，太白山他卻是真的沒有來過。
“是啊，被大雪覆蓋的大山，和上次來看見的處處生機盎然的大山，都令人心曠神怡。
各種風貌，各有千秋。
不過，燾哥，我眼裏看到的，可不是這些表麵的景色。
你知道嗎？這整個大山，就是一座中藥寶庫。
在藥王孫思邈的‘千金方’裏麵，曾說過，太白山裏麵，雖然說有上千種珍貴藥材。
但最適合生長和種植的，裏麵有一種叫‘手掌參’，它的功效非常廣泛。
到時候我們如果開發研究出自己的中成藥來，可以福澤萬萬千千的人啊。”
吳平燾嗬嗬嗬笑起來：
“怪不得你財源滾滾，在我和所有人眼裏的大山和美景，到了你那，就變成了金山銀山。”
葉天水淡淡一笑，如果不是能讓這座寶山變成金山銀山，他幹嘛千裏迢迢，寒風瑟瑟中趕來？
“吳縣長，公子，王家坪到了。
你們看，那站在路口的，好像是公社書記王光榮啊？”
林豪入鄉隨俗，他現在已經習慣喊吳平燾吳縣長。
汽車慢慢停下，吳平燾順著林豪的視線看過去，公社書記王光榮穿著厚厚的棉大衣，戴著棉帽子，吸溜著清水鼻涕迎風站在路口。
雙手插在兩個袖子裏。
看見掛著京城牌照的吉普車停下來，快速的醒了一下鼻涕，狠狠一甩，在褲子上用力一抹，馬上疾步仰著一張笑臉迎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