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展看老蔡的準備工作全部做完,冷嗖嗖的眼睛又盯著關英子看了幾分鍾,才開口:


    “關英子,六零年六月十九號,你生下來一個女嬰。


    二十號,下放到土山灣勞動的溫校長夫妻的女兒溫玉潔、她是部隊雲首長的夫人,比預產期提前半個月,在牛棚生下了他們的第一個兒子。


    而剛剛生下孩子才一天的你,就熱心腸的跑去幫忙了。


    結果,你聯手當時的接生婆,趁著雲夫人昏迷的時候,把自己的女兒換到了雲夫人的身邊,謊稱是她生的。


    後麵,你沒有自己養雲夫人的公子,把那男嬰丟······”


    肖展在說到這句話時,頓住了,眼神犀利的看著關英子。


    見她渾身瑟瑟發抖,頭垂在膝蓋上。


    小水一直說他是被潘阿婆撿到的,那麽,也就是說,當初是有人把小水丟到了潘家灣?


    或者是潘家灣的附近?


    “你讓人把那個男嬰丟棄到了--潘--家--灣!”


    肖展把後麵話的意思故意模糊,是誰去丟的?


    是丟到潘家灣附近?還是直接就丟在了潘阿婆門口?


    這些事情肖展和尹天水沒有溝通過,但他一個大概是知道的。


    他把潘家灣三個字咬得特別重,一字一頓。


    關英子猛的抬頭,臉色慘白,極力的否認:


    “領導,公安同誌,沒有的事,你們不能冤枉我。


    我的女兒真的生下來就死了,那個--那個夫人生的就是女兒,不是兒子。


    我親眼看見的。


    我們農村人,生下孩子馬上就下地了,我知道那夫人難產去幫忙有錯嗎?


    你們不相信可以去問那個接生的老娘。”


    肖展和老蔡還沒有開口,那個年輕民兵就炸了:


    “放屁!我姑婆早死了,你難道不知道?竟然敢欺騙公安的領導?


    想栽贓陷害我姑婆?


    說明你個女人肯定做了虧心事!”


    肖展和老蔡驚訝的看向那個年輕人,當年那個接生婆居然是他的‘姑婆’!


    民兵見肖展陰森森的眼神看向他,心裏一抖,趕忙道歉:


    “對不起領導,我不該插話。


    可是這個女人撒謊,你們說的那件事當年鬧得很大,城市裏來的孕婦,又是難產。


    我那時候才剛剛出生,什麽也不知道,都是後來聽大人說閑話的時候聽到的。


    可我姑婆明明已經死了幾年,大家都知道,這個女人還說要你們去問她,一個已經死的人,你們怎麽去問?。”


    肖展嚴肅的問:


    “你確定我們說的產婦生產的事,那個接生婆就是你姑婆?”


    他剛才明明說了,關英子和接生婆是聯手,可這個年輕人大概隻是把注意力放在了關英子的否認和要去和接生婆對質上麵了。


    “當然肯定啦,因為當時那女人是難產,又是住在牛棚裏麵大城市來的。


    我姑婆本事很大的,救了很多差一點送命的產婦。”


    年輕民兵驕傲的說道。


    肖展和老蔡對視一眼,沒有再繼續追問他。


    要不要追查涉及到接生婆方麵的事,現在還不知道。


    “關英子,你以為二十年過去了,時過境遷,當年幫過你的接生婆已經過世,你做的事,誰也不知道了?


    你認為自己瞞天過海的手段很高明?


    讓自己的女兒去了富貴人家,換下來的孩子你自己還懶得養,直接就丟棄。


    關英子,你從來沒有對那個被你丟棄的孩子有內疚過嗎?”


    肖展恨得牙癢癢,冷聲問。


    “我沒有做過的事,為什麽要認?


    我自己生的孩子就是身上掉下來的肉,再苦再難也不會舍得送給別人?


    況且,村裏人都知道,我們家雖然也缺吃少穿的,可比其他人家好過多了。


    絕對不會做丟掉親生骨肉的事!


    你們不能平白無故的冤枉我!”


    關英子看似柔弱的外表,平常話也不多,這時候卻是口齒伶俐,牙關咬緊,一點也不鬆口。


    肖展‘啪’的狠狠拍擊著桌子:


    “毒婦!你覺得我們沒有證據,是來和你鬧著玩的嗎?


    狼心狗肺的東西,如果繼續死不悔改,不肯坦白交代,我讓你牢底坐穿!”


    關英子死死的咬緊嘴,低垂著頭,就是不肯承認。


    老蔡擔憂的看著肖展,是不是真的冤枉了這對夫妻?


    可他什麽也沒有說。


    總覺得肖展不會是無的放矢。


    肖展感覺到,關英子這個女人看似軟弱,骨子裏卻是硬氣得很。


    如果事情不是發生在小水和首長的身上,他真的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冤枉了她。


    他懶得再聽她胡攪蠻纏了,直接帶迴市局審訊。


    另外,等小水說的照片寄過來。


    既然小水說那照片是很重要的證據,那肯定能證明一些事。


    再說了,小水已經明確表態,他就是最好的人證物證!


    事實確鑿無疑,沒有口供又怎麽樣?


    肖展主意打定,他想讓年輕民兵去把石鐵柱叫過來,今天就把人帶迴市局!


    誰知道石鐵柱在外麵急促的拍門:


    “隊長,開門,關南平招了!”


    肖展和老蔡聽到消息倒是能穩住,特別是肖展,這事本來就是關家夫妻做的,招不招都是一個結果。


    民兵在肖展的示意下,立刻把門打開。


    誰知道關英子嗖的一聲溜了出去,大聲的喊著:


    “關南平,你個孬種!


    你招什麽?我們什麽也沒有做,你是不是被屈打成招的?”


    想進門報喜的石鐵柱被關英子撞得倒退幾步,聽見她大喊大叫,氣得眼睛發紅,一個箭步上去‘啪’就狠狠的踢了過去。


    “臭女人,你死不悔改,事情都是你的主意,你男人想棄暗投明,坦白從寬,你竟然在事實麵前還想耍賴?”


    關英子一個農婦,個子雖然小,天天勞動,力氣並不小。


    奈何石鐵柱軍人出身,此刻又是恨之入骨全力出腳,她被踢飛出去三米多遠,倒在地上一時之間爬不起來。


    肖展走了出去,看著兩個反應過來的民兵在方主任的指揮下,把關英子死死的摁在地上,雙手反縛。


    石鐵柱上去幹脆利落的‘哢嚓’一聲,手銬直接把她銬住了。


    關英子的臉被蹭出了血,門牙嗑掉了兩顆,滿嘴血淋淋的。


    她抬起頭朝著關押關南平的屋子吼著:


    “懦夫!沒有做的事嚇唬幾句就忍不住了?


    不怕我們女兒找你拚命?!”


    剛才在審訊關南平房間的那個民兵,不用石鐵柱吩咐,從自己身上的衣服撕下一塊布,塞住了關英子的嘴。


    剛才關南平招供的話,他親耳朵聽見的,雖然石所長確實用了一些手段。


    可比起他們以往對付不聽話的人,下的手輕多了。


    關南平就老老實實地招了。


    當然,他說這件事是老婆的主意,他也是後來才知道的。


    他懂‘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政策。


    而且,關南平也懂得‘主犯’和‘從犯’裏麵的差異。


    都是經曆過現代版教材活學活用過來的。


    相比關英子,關南平識趣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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