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八歲的張亦晴上小學三年級,和所有的研究所家屬院的小孩一樣,家長選擇讓孩子們上研究所所在的子弟小學,不僅教學質量好而且離家近。那個年代沒有學區這個說法,周圍的家長紛紛托關係將自己的孩子送到這個縣城裏唯一的一所重點小學,盡管需要不菲的一筆借讀費。


    這一天,張亦晴照例在課間和幾個小夥伴玩著跳皮筋,突然聽到馬曉蕾叫她。“亦晴,班裏來新同學了!”像所有同齡的小夥伴一樣聽到有新來的同學或者老師別提有多興奮了,大家一溜煙衝進了班裏。張亦晴發現新同學的周圍已經圍的水泄不通,馬曉蕾把她拉到講台上,兩個好朋友墊著腳尖,馬曉蕾將手放在張亦晴的肩膀上努力的將腳尖點的更高。


    “亦晴,聽說他是四年級班主任的……就是他管四年級的魏老師叫姑姑!”馬曉蕾想了一會兒,不知道這種“複雜”的關係應該怎麽介紹給張亦晴。


    “可以啊,馬曉蕾!這麽快你就打聽到了。”張亦晴打趣著馬曉蕾。


    “不是我神通廣大,剛才魏老師來幫他把東西搬過來了,對了!魏老師把你同桌的位置調到了最後一排,他做到你旁邊了!”馬曉蕾一臉誇張的說,“果然是關係戶啊!”。


    張亦晴心裏突然有點驚喜又有點失落,驚喜的是心中突然有種新鮮感,失落的是程雲坐最後一排了,她有點不習慣。幼年的張亦晴是一個內向的小姑娘,很難和別人打成一片,她在班裏沒有太多的好朋友,馬曉蕾算一個,程雲算是可以說上話的一個。那時候很封建,男生女生很少在一起說話,現在張亦晴想起來總覺得那時真是太封建了。


    一會兒班主任老師過來了,讓大家坐在自己的位置坐好。張亦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她第一次見魏威覺得他的身上有光,他穿著白色的襯衫,短發濃密,那一刻張亦晴覺得他毛茸茸的短發拂動了她的心裏,她第一次有種難以言說的緊張的感覺。


    放學迴家的路上,張亦晴發現魏威並沒有和他們一起排隊出校門,而是去了學校的車棚。原來他家不在這個研究所住,張亦晴有點失望。


    解散後馬曉蕾背著書包大步的跑向張亦晴,“亦晴,程雲今天下午有點不高興,你看他大課間都沒有過來找咱們玩!”。


    馬曉蕾嘟著小嘴,望著張亦晴。


    “是啊,我看見他一整個大課間都沒有出去,趴在桌子上看書。不然咱們晚上把他叫出來玩吧~”。


    “好哇!那晚上吃完飯後我去你家找你!”說完兩個人就各自迴家了。


    馬曉蕾的父母並不是研究所的正式員工,他的父親在研究所下屬的一個工廠當工人,母親在研究所大院開了一個小餐館,從剛開始在院子裏賣早餐到現在還開了一個小飯桌,中午有六個學生在她家裏吃飯,那時候不叫小飯桌,一些家裏遠的借讀生中午在她家吃飯休息。馬曉蕾還有一個哥哥沒有考上初中,現在幫她媽媽一起經營者小餐館。


    晚上,馬曉蕾吃完飯來找張亦晴,兩個人一起去11號樓找程雲,程雲的媽媽將她倆邀請進門,說兒子迴來吃完飯就進屋了,問他們今天發生了什麽事。張亦晴剛想說因為今天調座位的事,馬曉蕾拉了拉她對程雲的媽媽說。“沒什麽,阿姨!程雲在班裏表現的特別棒,作為班長經常受老師的表揚。”陳雲的媽媽聽到兒子的表現那麽出色,開心的將張亦晴和馬曉蕾鬆帶到兒子的臥室,還端了一盤水果給他們。


    張亦晴看見程雲還悶悶不樂的,不知道怎麽安慰這個老同桌。馬曉蕾先說話了“程雲,還不開心呢,魏老師太過分了,看你是班長就把你調到最後一排了,她又不是咱們班的班主任,太不公平了。”說完這句話程雲還是沒有說話,張亦晴看見程雲在台燈的映襯下顯得有些疲憊,這個陽光的大男孩今晚的確有點沮喪,平時她將程雲看做自己最好的異性朋友,不僅因為他是自己的同桌,班裏的班長,而且因為她將程雲當做自己的屏障,有他在身邊,她總是覺得很安心。


    過了一會兒張亦晴走到程雲的身邊,將兜裏的貼片拿出來給程雲,“程雲,這是我媽去市裏給我買的貼片,送給你,魏老師今天把你的座位和新同學調換了,肯定是因為覺得你是班長,起模範帶頭作用的。我知道你不開心,以後大課間還可以一起玩麽,對吧,我的大班長!”。程雲聽完這些話,抬起頭看著張亦晴,笑了。程雲有著深邃的栗色的眼睛,睫毛很長,像個混血,白皙的皮膚有兩個淺淺的酒窩,在班裏的個字最高,班裏的同學見到他總覺得有種說不出的威嚴,而張亦晴的感覺確實一種安感。


    第二天因為起的晚,來不及在家吃飯,張亦晴的媽媽在她臨走前塞給了她一塊錢讓她買早餐。可是到了食堂,食堂的飯已經賣完了,她隻好灰溜溜的走到教室。她發現這個同桌真是比自己還難相處,平時下課也不出去,頭也不抬就看著自己的書本。可能是有些不適應吧,張亦晴心裏想著。終於鼓起勇氣小聲的對著他說:“同桌,我叫張亦晴,你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可以告訴我”。魏威轉身看著她,還是沒有說話。從桌兜裏拿出了一份早餐送到了她手裏。“吃吧,我剛才聽到你和另一個同學說你早上沒吃飯,吃我的吧,我還帶了餅幹”。張亦晴有些感動,想著拒絕,可是卻鬼使神差的接過來,“那個同學叫馬曉蕾,她是我的好朋友”。


    兩個人就這樣聊起天來。


    “你家在哪住啊?我看你每天都要騎自行車迴家”。張亦晴邊吃著早餐邊和他聊天。


    “我家在a所,父母經常出差把我放到了爺爺奶奶這裏,姑姑可以照顧我。”魏威露出了笑容,張亦晴心裏想著他的笑真好看,她覺得他的眼中有光,可以刺到她心裏最柔軟的地方。a所也是一個研究所,不過不在這個縣城裏而在市區。


    兩個8歲的小孩因為一個早餐,變得親密起來,一下課就會坐在一起聊天。馬曉蕾有點不適應身邊沒有張亦晴陪伴的課間。中午放學拉著張亦晴的手問她。“張亦晴,我問你,我們還是最好的朋友麽?”。


    “當然是了,曉蕾!你怎麽問這個問題啊?”張亦晴有點迷惑的望著馬曉蕾。


    “你這發展的也太快了,我吃醋了,你連續三個課間都沒有找我了!以前你和程雲坐同桌的時候也沒這樣啊!”馬曉蕾故意發脾氣問她。


    “我的曉蕾,這不是新同學麽,我這是關愛新同學好麽?”兩個人有說有笑的迴家了,張亦晴覺得,一切像是都沒變化,又像是部發生了變化。


    ------題外話------


    這篇文章很多的片段我的一部分經曆有關,就當做青春的迴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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