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硯京打完電話下樓把出院手續也辦了,再迴到病房,許之漾已經換迴自己的衣服,穿戴整齊。


    對於出院這件事,她早已經迫不及待。


    白天答應了笙寶,晚上迴去給她講故事,如果路上不堵車的話,現在這個時間還來得及。


    地上整整齊齊擺了一些箱子盒子,都是今天公司的員工們探病送來的。


    許硯京一手提兩盒,剩下兩個果籃還有花束。許之漾把花束放進果籃裏,跟在許硯京身後出門。


    出了電梯,到一樓大廳。


    正常辦出院手續都不會是這個時間,許硯京是找了人的,或許是這個時間醫院比較安靜,該休息的都休息了,大廳也比平時人少。


    收費處交談的聲音入耳,許之漾扭頭看過去。


    郝悠悠爬在窗口,姿態放得很低,


    “醫生,能不能再通融幾天,我兒子的藥不能斷,斷了他就活不成了,他爸爸的錢過兩天就能打過來,到時就可以一起補上。”


    裏麵收費的護士語氣也很無奈,


    “我隻是個打工的,公事公辦,我也沒有辦法。要不你去求求主任?上周你就說孩子爸爸要打錢了,這都拖了一個星期,我這裏實在沒有權限。”


    郝悠悠又低聲求道,


    “我去求一下主任,麻煩你也幫我說說話,我兒子現在真的不能停藥。拜托了……”


    許之漾的腳步放慢,許硯京發現她沒跟上來,迴過頭來問,


    “認識?”


    許之漾實話道,


    “以前的同事。”


    她沒把以前的那些事情說出來,一是怕家人擔心,二是了解自己這個哥哥的性子,如果知道有人欺負過她,非得懲罰對方一下。


    她不是聖母,但並不想報複郝悠悠,從前的那些事,她已經在努力放下,不想再去計較。


    許之漾說完繼續往前走,許硯京卻停下了腳步,下一秒挪步到窗口,


    “差多少錢,我幫她付。”


    郝悠悠一臉感激看著許硯京的同時,也發現了他身後不遠處等人的許之漾。看到這裏,頓時明白這個素不相識的男人來幫她付錢,完全是看著許之漾的麵子。


    她想到自己在霍氏時對許之漾說過的話,做過的事,喉嚨發堵。


    慚愧讓她不敢再去直視許之漾,


    “先生,我給你打個欠條吧,這些錢,我賺到的時候會還給你。”


    許硯京刷完卡淡淡迴,


    “不必了。既然你與漾漾是同事,你有困難,我幫你一下也無可厚非。”


    畢竟這點錢對他來說不算什麽,甚至都比不上他車上的一個配件貴,完全是舉手之勞。


    郝悠悠眼圈濕潤,


    “那我還給許之漾,我有她微信。”


    許硯京眼尾揚了下道,


    “你們倆看著辦。”


    提起地上的那幾個盒子又放下,


    “這些你拿迴去。”


    不等郝悠悠說話,他抬步走到許之漾那裏,接過她手裏的果籃和花,替她拿著,


    “走吧,迴家。”


    許之漾迴過神來跟著許硯京出了門。


    郝悠悠目送他們走出住院樓,心裏久久不能平靜。


    她萬萬沒想到,有一天遇到這樣的困難,能對自己出手幫助的卻是那個曾經被自己職場淩霸過的女人。


    她借遍了朋友,親戚都沒有借到一分錢,而這一筆對於自己來說的巨款卻是許之漾來替自己支付的。


    想到自己剛剛甚至沒說一句感謝的話,心中又是一陣酸楚。


    郝悠悠看著地上許硯京留下的那幾盒補品,拿起手機給許之漾微信上發信息,


    【今天的事謝謝,錢籌到第一時間還你。】


    信息發出去久久沒有等到迴信。


    她握著手機拎起地上的東西迴病房。


    病房裏,小小的人躺在病床上已經睡下,身上插著管子,骨瘦如柴。


    郝悠悠抬著腳步輕輕走近,把被子給孩子蓋到胸口,打孩子父親的電話還是一如既往的沒人接。


    她在想,是不是那個人渣已經把她拉進了黑名單?


    郝悠悠暗自神傷了會,輕輕出門,來到主治醫生的辦公室,敲門。


    “醫生,我還是沒有聯係到孩子的父親,他目前的身體狀況靠藥物還能維持多久?”


    醫生歎氣,


    “是什麽樣的男人,對自己的親生兒子見死不救,你應該了解過患這種病的群體,知道要找一個匹配的腎源有多難,近親匹配成功率是很大的,你還是想想辦法盡快把孩子父親帶來做匹配,這樣一直拖下去,病人的身體受不了。”


    郝悠悠麵容憔悴,她這幾年被孩子的病磨到沒有自我,一門心思帶著他求醫,起初,孩子爸爸偶爾會打個幾千塊過來,後來聽說要讓他過來做配型,如果配型成功的話,就要捐腎。


    從此,她就聯係不上那狠心的男人了。


    郝悠悠覺得他要是誠心躲著自己,那大概率她也不會再找到人。


    郝悠悠抹了把眼淚,


    “醫生,我會想辦法的,謝謝您。”


    ……


    許之漾和許硯京上了車,她的舊手機號已經不再用,根本收不到郝悠悠發給她的信息。


    兄妹倆坐在車子後排。


    許之漾開口道,


    “哥,你剛剛墊付了多少錢?”


    許硯京刷著手機,看樣子在處理公務,不在意的口吻道,


    “沒多少的。”


    “其實我和她關係一般,沒有到幫她付錢的份上。”


    當然如果郝悠悠來張嘴向她借,她會認真考慮。但畢竟她家也不是開銀行的,主動幫別人墊錢這事,她做不出來。


    她哥倒是大方。


    許硯京頓了下抬頭看過去,


    “我以為你們關係不錯。”


    許之漾撇撇嘴問,


    “哥,你是不是經常做慈善?”


    “慈善確實經常做,但都是以企業的名義。我又不是散財童子,若不是你的朋友,你以為我那麽好說話?”


    許之漾閉上嘴,好吧。


    這個時候,許之漾的電視忽然響了起來,她和許硯京坐在一起,聽到電話鈴聲就緊張,生怕這個電話是霍庭深打來的。


    結果怕什麽來什麽。


    許硯京一看她那副表情就猜了個七七八八,


    “怎麽不接?”


    許之漾默了默迴,


    “騷擾電話。”


    許硯京不經意地勾了下唇,


    “確實是騷擾電話,我看你該設置一下攔截,以後這種電話就不該讓他打進來,影響生活,影響工作。”


    許之漾哪裏能聽不出許硯京的話外之音,她愣是沒敢接話,好在鈴聲結束後,霍庭深沒再打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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