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庭深眯著眼睛忍了忍開口,


    “你再笑下去,我還是換醫生吧。”


    康佬這才正經起來,


    “你倒是說說,之前我給你下了猛料都沒治好你的老毛病,這怎麽忽然就好了,最近是發生了什麽特別的事嗎?”


    霍庭如實交代,


    “我在別的城市找到她了,她四年前沒有離開這個世界,幸運地活了下來。”


    康佬一拍大腿,


    “這不就好了,那你還來找我這個老頭做什麽,那姑娘可比什麽治療方案都管用,她就是你這病的解藥。”


    霍庭深默了默,


    “是管用,我現在幾乎不會有幻覺出現,但是經常在半夜出現身體不受控的發抖,心慌,全身出汗,尤其是她白天不想理我的時候,就很難受。”


    康佬神情嚴肅,治好一個毛病又來一個毛病,這小子可真能給他整活,


    “你跟我來一下治療室。”


    康佬的治療室其實就是他家的一個屋子,被他臨時改造了成了治療室,隻治療霍庭深一個病人用,對於這個屋子,霍庭深已經熟門熟路了。


    霍庭深按例走進去,坐在那隻固定的椅子上,屋裏的陳設都是他熟悉的,不會感覺到不安。


    康佬琢磨了半天給他提了幾個問題。


    霍庭深按照心裏實時想的迴答,一頓測試下來,他感覺身心疲憊。


    康佬打開窗簾,


    “出來吧,測完了。”


    霍庭深跟著出來,疑惑地問,


    “康佬,測試結果怎麽樣?”


    康佬背著手在院子裏走了幾圈,表情沒有剛剛那麽輕鬆,半天開口道,


    “你現在焦慮地有點嚴重,主要是心裏迫切地想做一件事,又自卑到極點,害怕失敗。你小子是不是想追迴那姑娘,怕人家不原諒你?”


    霍庭深苦笑了下,剛剛在治療室康佬問題和他說的這些完全無關,他卻隻字不差地說中了自己的心事。


    感覺像是裸奔了一樣。


    也罷,在他麵前沒秘密。


    康佬見他不說話,又歎道,


    “你小子竟也有自卑的時候,我還以為你永遠不會低頭。說真的,我挺好奇是什麽樣的女人把你磨成精神病的?”


    霍庭深眉心蹙了蹙,怎麽到這個老東西嘴裏還成精神病了,心理疾病和精神病還是有區別的好吧?


    “精神病?”


    康佬哼笑了聲,


    “別不服,四年前若不是老夫出手,你現在大概就住進精神病院了。”


    霍庭深心中苦澀,


    “別扯那些沒用的,你倒是說說現在怎麽辦?我用吃藥嗎?”


    康佬還在地上不停地轉圈,看上去在想治療方案,過了半晌腳步終於停下來,


    “既然你已經找到那個姑娘,現在我給你出什麽治療方案可能效果都不如她的一句話管用。我勸你抱著破釜沉舟的決心拚一次,也挑戰一下自己的底線,這招叫置之死地而後生。”


    霍庭深沉默著,他原本也沒打算放棄,隻是受了點打擊。能再見到她已經是上帝賞賜的驚喜,他又怎會輕易放棄。


    哪怕最終的結果她不能迴到自己身邊,也要讓她看到自己的誠心,讓她知道自己一直把她放在心裏,從前對感情遲鈍,如今已經幡然醒悟,悔不當初。


    倘若能做什麽能彌補自己曾經對她的傷害,他都願意去做。


    “走了。”


    霍庭深愣怔了一會兒,站起來拿著車鑰匙就要走。


    康佬對著他背影叮囑,


    “別慫,去做你心裏想做的事吧,追迴來記得有空把那姑娘帶過來給我瞧瞧,老夫說不定還能給你助攻一下。”


    霍庭深擺擺手直接出了門。


    夜色籠罩下來,像潑了墨般黑。


    他開著車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不知不覺把車開到了許之漾別墅外。那顆茂盛的法國梧桐下黑到不見五指,他的車停在那裏完全不能被發現,這地方像是為他量身定做似的。


    霍庭深打開車窗抽了支煙,今天的煙也感覺是苦澀的。


    他看著眼前的別墅苦笑,現在自己隻能淪落到藏在這裏暗搓搓地看著她。


    這套別墅是他出錢找人從秦蓁蓁手裏拍下來的,房子到手的時候,他進去過一次,記得三樓靠左邊的那個屋子是她的房間。


    此時,房間內亮著燈,偶爾能聽到幾聲男孩玩樂喊叫的聲音。


    他越想著,心中越是絞痛。


    倘若四年前,自己沒有那麽蠢,那麽自己的兩個寶寶現在也應該在屋子裏玩得開心,兩個男孩或是兩個女孩,更好的是龍鳳胎,那麽他們一家四口過的又是怎樣幸福的生活。


    霍庭深想得出神,沒發現自己眼角不知什麽時候溢出兩滴淚。


    他這個人生性冷傲,自記事起就不哭了,隻會用別的方法解決問題。


    他盯著許之漾的窗戶,倏地屋子裏麵滅了燈。


    霍庭深心頭一緊,握著方向盤的手臂青筋暴起。


    她睡下了,許硯京應該也在吧。


    屋內。


    今天凡寶粘著許之漾,非要和媽咪一起睡。


    許之漾換了新的床上四件套,小家夥開心地在床上蹦,完全把她的床當成了蹦蹦床。


    “媽咪,你會永遠陪著我嗎?”


    許之漾不敢承諾永遠,經曆過四年前的事,她膽子變得很小,誰都無法保證意外不來。她把小家夥強行按進被子裏,給他蓋好才迴答,


    “媽咪會陪著你好長時間。”


    許洛凡眨著眼睛問,


    “好長時間是多久?”


    “至少是你成年後吧。”


    許洛凡小嘴一嘟,不滿道,


    “不夠。再有十幾年我就成年了,那怎麽能算好長時間呢。我不管,我就要你永遠陪著我。”


    許之漾笑了笑,關掉燈把小家夥攬進懷裏,


    “你成年後要讀大學,讀研究生,讀博士,畢業還要工作,不能隨時帶著媽咪吧?再說了,你長大以後還要娶媳婦組成新的家庭。”


    許洛凡窩在媽咪懷裏沉默了良久,又道,


    “媽咪,我不想成家。”


    “為什麽不想?”


    這次許洛凡幾乎沒考慮的迴答,


    “如果男人成家後,有了寶寶,就拋棄自己的老婆孩子,那為什麽要成家呢?”


    許之漾心頭一緊,不知道凡寶為什麽會說出這樣的話,她在想是不是自己哪裏教育錯了,讓他對家庭有了錯誤的認知。


    “凡寶,你為什麽會這樣想?男人成家不會拋棄老婆孩子,他們是一個新的家庭啊!”


    許洛凡嘁了聲,


    “可是爸爸就是這麽做的。”


    許之漾直接心跳漏掉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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