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疄品素玉在衝過去打戰之前,就解開了瀝婭的束縛。


    “……?!”瀝婭望向疄品素玉。


    “沒用的家夥。”疄品素玉問,“你不逃?”


    瀝婭要逃的!雖然不知道疄品素玉哪根筋搭錯了,竟然不要她陪葬。不過瀝婭現在可沒時間慢慢搞懂他的心理狀態。她逃跑要緊。


    她自己找了個地方躲起來,還能隱隱聽到外麵的動靜。有一次,她竟然聽到一匹傷馬奔過去。


    她想:會不會是馬賊的馬呢?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盼著馬賊落敗、還是希望馬賊落敗。總之她不敢出來。她躲了那麽久、那麽久,躲到外麵都沒有聲音了,都不敢出來。作為地靈民,她在地底不吃不喝吸取靈力,就可以活很久。如果用了冬眠功,更是可以很大程度的減少靈力損耗、保存實力。她想,冬眠三天可以比較合適吧?但是冬眠的時候又難以對外界的反應作為靈敏應對。所以她又不敢冬眠,就那麽清醒著等了三天,終於壯大膽子,爬到了外頭。


    外頭是一片焦土。如果你想像不出來沙漠還要被燒焦是什麽樣子,那麽恭喜你,現在就可以看到了。


    瀝婭呆了好一會兒,才小心謹慎的開步走。路上,她也偶爾碰到幾具燒焦的殘屍,人的或獸的,並不多,也許很多都已經被直接燒成灰,認不出來了。


    她走到沙漠的邊緣,按星象顯示,應該是鳳翔郡的領土,但那裏也是一片焦土,幸爾跟沙漠不同的是。這裏還有人煙。


    瀝婭看見一支隊伍向她奔來。


    又是軍隊!


    瀝婭本能的又想拔腿就跑。但她停住了。她看見這支隊伍的旗幟上竟然是她瀝婭的標識。


    這難道是她自己的隊伍?


    可她自己怎麽不知道?


    這支隊伍奔向她的時候,是很想燒殺奸掠的,但看見她的模樣,忽然來了個急刹車,打頭的隊長很小心的問她:“難道是……瀝婭公主?”


    瀝婭承認了。於是他們都立刻單膝跪地向她致敬!說他們是大亂之中奉著她旗號起事的,一直想找到她,作他們的首領。現在地靈保佑。終於找到了!


    凡事太好了就不像真的。瀝婭覺得這就不像真的。但他們真的就是奉著她的名字征戰。一點都沒有忤逆她,真的把她奉上了鳳翔女王的寶座。


    可是她的生母沒有原諒她。她的生母叫囂道:“都是你害的。你永遠不準踏進父親的家!”


    瀝婭覺得這整件指控很無謂。她怎麽就成了責任人?什麽叫“都”?到底有什麽是她害的?她整個兒覺得她自己不過在隨波逐流好嘛!


    然而她的母親是有點固執了。可能跟她的哥哥有關。畢竟她哥哥的確是賭輸了鳳翔的郡庫。她母親大概是覺得她生的兒子先把國家的現金現銀送了出去、她的女兒再去給人借口掀起了戰爭,徹底斷送了鳳翔郡。


    說起來。葉王子要殺郡王,的確跟瀝婭有關……後來沙漠燃起了戰火,更與瀝婭有關。至於這戰火燃遍鳳翔郡,最後又有一支軍隊以瀝婭之名殺伐四方。更與瀝婭脫不開關係了。


    瀝婭仍然覺得自己不能為鳳翔郡的戰火負責。


    可是她母親不接受她的辯解。


    瀝婭進入京都時,迎接她的是一把火。她母親把鳳翔故宮燒了。那意思是:寧肯燒了。也不讓你以新女郡王的身份踏進你父親的宮殿。


    瀝婭覺得好氣又好笑,也不打算計較這種事了。作為新的郡王,她有別的事情要考慮。


    她曾經懷疑暗中扶持她上位的,是不是悉家?


    她很知道憑自己本事。還不能就這樣打上女王的寶座。那支軍隊不是平白無故就效忠她。背後肯定有人在操縱、供養這支軍隊。


    什麽人呢?操縱著軍隊,不自己奪天下,反而送給她用?這個幕後者不方便直接出麵。而瀝婭上位卻對他們有利。


    瀝婭不得不懷疑悉家。悉家是水靈州的,不方便在地靈州直接爭霸一郡。他們很有必要扶持一個傀儡。然而瀝婭真的適合當他們的傀儡嗎?瀝婭自己都懷疑!她覺得自己不算是很乖的。為什麽悉家會看中她呢?瀝婭沉住氣。等著。


    答案終於揭曉了。


    瀝婭入主京都那天,她的隊伍恭賀她,然後告訴她:為了打郡國,軍費緊張,他們借了點錢,共是多少多少,這上下,還是要還的……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不過這個債主有點出乎瀝婭的意料:千郡。


    來火中取栗、把她操縱為傀儡的,原來是千郡的郡王!


    曼殊也有點意外:“是千郡在跟我們搗鬼啊!——黎淺,你怎麽看?”


    黎淺是來自千郡的女人,在涵郡受昭然收留了一段時間,然後迴了千郡當王後,又被排擠出郡,投奔蘇柯,又被蘇家排擠,最後還是曼殊用了她,讓她給悉家當了掌櫃的。鳳翔大災時,就是黎淺作為悉家使者,給鳳翔王室逼債,將瀝婭當作奇貨可居的奇貨,打算收進來,卻被沙漠鬣狗所劫。


    瀝婭最終被人家利用為傀儡,黎淺認為:不是千郡郡王的本事,而是他的愛人。


    曼殊迴憶起牢裏見過的那張臉,很好看,沒想到還很能幹?


    “隻靠一張臉怎麽能抓住郡王的心呢?”黎淺歎氣。很認命的樣子。


    曼殊把她撤離了鳳翔。奇兵會上,曼殊把此事拿出來跟大家商議:千郡郡王有可能是地州的妖魔使用者嗎?


    各州的消息並沒有完全融通、權力機構更是彼此隔離的。水靈州的妖魔使用由水靈奇兵會掌握,但是其他州的,曼殊還不清楚。目前隻是知道,各州的妖魔應該也被一些有權的、能幹的人控製使用,但具體是哪些人、怎麽使用的。並不知道。


    曼殊派出去的妖魔部隊被壓製了卻是事實。那壓製了曼殊力量、奪取了鳳翔京都的是千郡的隊伍,也是事實。黎淺並不知道千郡有妖魔,這不代表千郡郡王沒有蓄養妖魔。如果真有妖魔的話,這說不定掌握在他同性愛人的手裏。


    曼殊覺得自己這次對鳳翔郡的出手,還是挺令人滿意的,至少她對地靈州妖魔的走向有了基本概念。但是水靈州奇兵會的其他人並不這麽看,因為他們對其他州的妖魔沒有太多想法。畢竟各靈州之間互不幹涉對他們來說已經是根深蒂固的概念了。他們並不覺得他們應該對其他靈州做點什麽。他們沒那種野心。守住水靈州這一畝三分地——當然這地也遠不止一畝三分了——對他們來說就已經夠好的了。對其他州的野心。充基量就是做點貿易。像曼殊對鳳翔郡傾銷似的——嗯,這一點他們能夠理解!


    他們以為曼殊就是對鳳翔郡傾銷,“可能”還對鳳翔大王子的賭博失敗做了點手腳。然後試圖把瀝婭公主納為貨物,不幸被沙漠鬣狗所劫,於是一氣之下派出妖魔——喂做到這一步就過了嘛!


    他們一點都不知道曼殊是故意把妖魔往那兒派的。因為曼殊得知瀝婭忽然能舞,懷疑這也跟妖魔有關!就算瀝婭本身跟妖魔沒關係。曼殊也想在鳳翔郡挑起戰火,一來可能引出妖魔的線索。二來也方便薑良他們吃掉鳳翔郡的地盤。


    薑良坐鎮碎琴山寨,以此為據點,已經把疄品郡其本吃下來了,現在更是把鳳翔郡愉快的吃掉大片。跟傀儡女主瀝婭分庭抗禮。


    現在薑良主要管理疄品郡,蘇柯跟薑璿幫他則去管理新拿下來的鳳翔郡地盤。學習了薑良的手法,無為而治。小蛟身體基本複原了。也幫著他們,時不時還跟曼殊匯報一下最新的進展:譬如咱們管理得還算可以。譬如傀儡瀝婭幹得真憋屈啊!


    話說那千郡作了瀝婭的債主之後,要把瀝婭管轄的大量地盤都據為己有。他們也不方便直接過來管理,畢竟名義上他們隻是債主,而不是郡主。於是他們就采取了被抵押人的方式。也就是說瀝婭以此地郡王的名義,把這些地抵押給他們。那麽如果被抵押物產可能受到損害,抵押人是有權力過問的。以這種名份,他們實際上控製了瀝婭的舊鳳翔郡地盤。


    但這裏有個小小的問題:瀝婭可以把郡王所有的地盤交給他們。可是,各靈廟所有的財產理論上說是奉靈的、而不是屬王的。那麽,千郡對這些財產並沒有權力過問。這樣一來,千郡跟靈廟就有了利益衝突。


    其實千郡完全可以忽略這筆衝突。畢竟他們從鳳翔郡得到的利益已經夠大了。要知道,靈州是不承認“飛地”的。就是說你作為一個王,你不能在這裏有一片領土、在那裏又有一片領土。你的領土必須彼此聯結起來。如果你在領土之外又有領土,可以認為你對那片缺乏控製,人人都得而奪之。這還是小事。重點是你在江湖上的聲望反而會降低。並且“隱名王”也是不允許的。就是說你拿了一片地,必須向州皇申報。這樣一來,人人都知道你的領土割裂了……你的江湖聲望就此降低了……人們更願意來打你,打不成你也要嘲笑你……


    說來有點好笑。但靈州的倫理觀就是這樣。


    但是你不能作隱名王,卻可以作隱名債主啊!


    千郡當了瀝婭背後的債主,這事兒是可以保密的!曼殊知道這事,不代表別人都知道!曼殊知道呢,是因為她跟千郡的軍隊直接打過,而且情報網又夠強大,所以近水樓台先得月啦!對於別人來說,瀝婭背後的支持者,隻是理論上存在,身份是很神秘的。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人家不知道在這裏插手的是千郡,打起鳳翔來就有顧忌了。千郡這個影子債主,當得是很劃算的。他們也沒有必要跟靈廟過不去。畢竟大家信奉的都是同一個地靈嘛!打起來也不好看。


    當然咯,如果機會正好湊到嘴邊,千郡也是卻之不恭。


    機會說來就來。


    話說有那麽一個富人,曾經很富,有一片椰棗園。就舍給靈廟作奉獻了。結果後來,那富人一個不小心,死於非命。他整個人家都敗落了,他兒子窮到什麽程度呢?居然餓得連吃的都沒有,靈能修為又不到可以永遠辟穀的程度,還是需要吃的,結果要去偷吃的。一偷就偷進了靈廟的椰棗園。被靈廟扭送官府。有好事的指指點點:喏!這個是某某公子,這片園子原來就是他的,可惜啊!敗落了。現在要來當小偷……


    這話傳到了巡按的耳朵裏,事情就大了。


    這個新上任的巡按,也隻是個傀儡,背後真正的主事者號嶺甫。正是千郡王心尖上那個人、曼殊在牢裏見過的美人兒。前千郡王後黎淺對他的評價不是臉蛋美,而是能力高。


    他操縱著巡按至此。正好靈廟的廟祝對地方官的判決不滿意,想要重判這個小偷,以儆效尤,往上申訴。嶺甫就接手了這個椰棗園案。然後把椰棗園判給了這個破落公子。


    ——耶?廟祝覺得很搞笑。這是廟產、廟產耶!不重罰也就算了,怎麽能把這個園子判給小偷呢?好吧,這個小偷的爹以前是這個園子的主人……那又怎麽樣?這片大地上的財產。不都是循環利用的嗎?主人不都是換了又換的嗎?全都要還給舊主?舊主死了還要還給兒子?那還有什麽秩序可言!那麽,靈州所有地方豈不都大亂了!這種話。到了哪裏都說不響的啦!廟祝堅決抗議。


    嶺甫隻是迴答:“當初舍園,指望福田。既無福田,還他故園。”


    換句話說,人家為什麽把財產奉獻給你們?是為了修功德哎!修功德是為了什麽?得好處嘛!你別說什麽靈魂得救贖、現世得安樂這些好聽的,其實無非就是好處嘛。那人家都破敗而死了,這明顯沒得到好處啊!嶺甫要不是也信奉地靈的,這就得懷疑他信奉的靈有問題。現在麽,至少也要懷疑廟祝有問題,沒有真的得到地靈的保佑啊!嶺甫沒有把這句話挑明,隻叫他們別收錢不辦事,不辦事就退錢,算是留了半步臉麵了。廟祝如果識相的,就應該趕緊撤了。


    可惜,這個世界上,不識相的人是大多數。


    廟祝還是要鬧,理由還是這園子已經捐給靈廟了。關鍵在於嶺甫也不是吃素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打算著這麽辦:靈的屬靈,世俗的歸世俗。


    啥意思?廟祝打聽到巡按的這幾字方針,也是很懵,整個兒有聽沒有懂。幸虧還有懂的,給他翻譯了一下:把椰棗林跟廟祝一起埋了,讓它們一起“歸靈”!地皮則還歸人家破落公子所有。


    廟祝一聽,嚇死了,第一反應是:我擦咧巡按敢這麽做嗎?!第二反應是:我擦咧他還真……敢吧?


    被嶺甫操縱的這個傀儡巡按的名聲並不很好。


    名聲不好的意思是,什麽事說不定都是幹得出來的。


    廟祝灰溜溜的撤訴了,寧肯把椰棗園交迴給破落公子,不要了,不吵了,總之不要官府再插手了。


    這個案子傳出去,其他靈廟對它的觀感很不好。畢竟物傷其類。何況大多數靈廟真的很難保證自己的施主就一定會人生幸福長命千萬歲對不對?如果這樣一來就要把物產交迴去,那麽很多靈廟損失是巨大的啊!


    照理說,這個時候,瀝婭這個郡王應該挺身而出,為靈廟主持一下公道,至少要雙方各打五十大板,把局麵扳點迴來,和和稀泥什麽的。


    廟祝確實很希望郡王能夠發揮應有的作用。


    於是瀝婭也確實插手了。她作的就是表揚了巡按、認可了巡按的一切處置,也就是認可了背後的嶺甫的一切處置。


    這個追加的表揚使得大家更看不起她這個傀儡了。大多數負麵意見都認為:她這個傀儡當得是一點自尊心都不要了。


    一些瀝婭的敵人都很看她笑話。小蛟傳達這個情報時,卻表示:要小心。


    “哦?”曼殊很重視他的意見,“要小心什麽呢?”


    小蛟認為,這說明千郡對她會很放心,而且千郡的胃口也很大,連蚊子肉都是肉。


    一個胃口很大、又對操縱的傀儡很放心的敵人。會做出什麽事呢?他們又為什麽會有這麽大的胃口呢?


    從古至今,最花錢的都是軍費,還有貪腐。貪腐會使得你都不知道當中有什麽消耗,它就已經消耗掉了。而軍費是就算你把錢都用在刀刃上,它都還是一樣的燒錢啊!這簡直就是個焚錢爐哪!


    目前沒有情報顯示千郡會有多大的貪腐。千郡王跟他的麵首嶺甫雖然都會花錢,但也沒有花到太誇張。他們摟錢摟得窮兇極惡的,可能是備戰。


    以戰養戰是個坑。越是打得好。越是有更多的軍費。越能打更多戰,越能打下更多地盤搶到更多東西,越能滿足自己的權力欲。越是想打得更多。勝戰路上自己願意收手的人是很少的。曼殊自己都做不到,千郡王也做不到。


    千郡王樹了瀝婭這個傀儡,隻拿到一部分舊鳳翔郡地盤,怎麽能滿意?接下去。以瀝婭的名義,舊鳳翔郡樹起了大旗。要向蘇柯、薑璿他們控製的新鳳翔地盤發動總攻擊了!


    這樣一說,瀝婭也算是聰明的,簡直扮豬吃老虎,四兩撥千斤。為什麽這樣說?因為她的目標也是想恢複整個鳳翔郡的版圖。跟千郡的目標是一致的嘛!


    當然咯,千郡要整個鳳翔郡,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而瀝婭想要鳳翔郡,當然不是為了坐在這裏當個天長日久的傀儡的。雙方的利益。以後肯定會有分歧。不過現在,他們還是一致的。


    千郡要幫瀝婭打下全部鳳翔郡,曼殊偏偏不讓他們打下整個鳳翔郡。這說起來像繞口令,不過這是一場硬戰,卻確定無疑了。千郡如果隻是稍微幫幫忙,主要使用舊鳳翔的軍隊的話,恐怕打不下蘇柯和薑璿他們。更何況舊疄品郡還有個碎琴山寨出身的薑良要作後援呢!千郡要幫瀝婭,就要打得狠、打得快,而且用的不能是他們自己的軍隊。這可怎麽辦?


    行文至此,要拓開一筆,說起一座酒樓,端的是雕梁畫棟、酒肉升平,卻有一個靈修者倚窗而坐,滿麵警惕。因為他正在等他的敵人。


    他是賣傘的。他等的敵人也是賣傘的。他的店名裏有個“子”字、他敵人的店名裏有個“駑”字。子傘鋪和駑傘鋪,商戰打得不可開交。按靈州的慣例,商戰往往就會演化為真正的戰爭,非血肉橫飛、生離死別,不能收場。


    子傘鋪主估估時間,駑傘鋪主應該要出手了,而且很可能是直奔他而來。當然也有可能,在那之前,駑傘鋪主先被他做掉了!畢竟他也不是吃素的嘛!他現在坐在酒樓上,就是等消息迴來。


    他希望是好消息迴來了,駑傘鋪主的人頭被裝在盒子裏給他送過來。然而也有可能,是他帶的壯士們被打得橫七豎八:人家不但沒死,而且報仇來了!


    他吃了一口八寶鴨子。


    噪聲頓起。


    他很不希望的事情發生了:他帶的壯士們被打得橫七豎八。人家找上門來了!還能是誰?肯定是老冤家,駑傘鋪子唄!看來人家真的沒有被整死,倒是被激怒了!子傘鋪主很怨念:派出去的人真沒用啊!早知道,他不惜多花點錢,應該找個更能幹的打手!哪怕是傳說中的雇傭兵……


    樓上該跑的圍觀群眾都已經跑了。沒人願意在這裏被波及當炮灰。而子傘鋪主帶的保鏢壯士發出的哀嚎是驚天動地的,子傘鋪主本來想逃,譬如說撞破屋頂逃跑……一個方向沒掌握對,眼看要撞在牆上,而且角度不漂亮,說不定要撞破臉的,那就太丟臉了!他心一橫,索性雙腳蹬牆,從窗子斜掠出去,大喊:“兇徒休得猖狂!讓我來會會你!”


    這叫放話。一般來說,其兇殘程度跟出手的程度不成正比。譬如說現在,子傘鋪主一邊這樣放著話,一邊是準備從旁邊屋簷上一溜煙的逃跑的……


    他想好了,這樣比撞破屋頂逃跑來得好!首先嘛,沒有撞破任何地方,看起來比較優雅;其次嘛,沒有撞破任何地方,以後就不需要賠償;再次嘛,一邊放話一邊跑。似乎不是逃跑、而是去追擊似的。以後有人問起,子傘鋪主可以說自己是看到那個方向有敵人,所以才追過去的。


    他如意算盤正打得這麽誇誇響,卻有一股靈力把他往地上拉。他知道壞了,一個空翻,並沒有真的腳踏實地,兩枝精鐵長矛。已經直接朝他捅來。


    對方似乎跟子傘鋪主完全是兩個風格的。不講謀略、不講臉麵,隻管捅了再說!捅死一個夠本,捅死兩個賺一雙。


    但是與他風格上的勇猛相反。他招式卻是相當細膩的,雙矛不是同時發出,而是一先一後,劈臉而至。使人感到若右手的前一不中,左手的後一的殺著將更為淩厲。


    子傘鋪主也怒了:特麽我保存實力你真當我傻逼啊?你真當我這鋪主是當假的啊?我是知道自己有多珍貴所以不願意跟你們親自打好嗎?是不願意!而不是——


    呃沒時間廢話了。該打還是得打了再說。


    子傘鋪主也抽出兵刃。是地趟刀。在靈廟裏經過神聖的開刃祝福的。其實靈廟的祝福真的有靈有不靈。但他這刀的祝福算是靈的。


    便見刀光一閃。子傘鋪主的刀已破入雙矛裏。劈在前一矛的頭上,發出了激昂的一聲清響。持矛者手不由不一顫,後到的那一矛也就慢了點,子傘鋪主連忙去封後一矛。誰知那一矛後發先至!要不是子傘鋪主有法寶幫忙擋了一擋。他此刻已經中矛了。


    旁觀者“誰勝誰敗”的賭局,也就演變為“子傘鋪主第幾招會落敗。”


    “當!”地趟刀落地。


    子傘鋪主隻擋了九矛。


    長矛穿過他的脖頸,把他釘在牆上。血箭飛射。殺人者迅速收矛。把他的腦袋也收迴來,納進懷中。立刻走了。


    這個子傘鋪主的無頭屍體兀立原地,沐著夕陽。


    忽然長街上又起聲音,一群人兇神惡煞的撲來:“兀那子家敗類,竟敢買兇襲擊我!我大難不死,叫你償命!你來……呃?”也看見了血跡和屍身。


    “出了什麽事?”實在忍不住問。


    “你不是駑傘鋪主嘛?”旁人也忍不住問他。


    “當然我是!”駑傘鋪主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你來幹什麽?”旁邊的人也是一臉懵逼。


    “啊我來……”駑傘鋪主忽然覺得這畫風不對啊!怎麽他要一五一十交代“我是來砍了這婊砸養的因為他怎麽怎麽該死你們父老鄉親評評理……”特麽他就不是來評理的啊!他本來應該是帶一群小弟直接衝過來二話不說該砍的砍該殺的殺的節奏啊!這特麽……哪哪都不對嘛!


    他很想發飆。不過子傘鋪主無頭屍體還杵在那裏,讓他發不出飆來。最後他還是跟父老鄉親交換了情報:他的確是沒被子傘鋪主搞死,衝過來報仇的。然後呢,子傘鋪主也的確是剛剛被人搞死,人家都以為是駑傘鋪主幹的……


    所以,不是他幹的嗎?


    駑傘鋪主這才想起來:哎喲對啊!應該號稱是他自己幹的才對吧?這樣可以增加他的威望嘛!可惜晚了,他前麵表現得太懵逼了,把底兒都透了,這個功勞也就搶不到自己的頭上了。


    所有人都在想:到底是誰幹的呢?那個使矛者是誰呢?


    那個使矛者翻越幾座高山大海……哦沒有幾座海給他翻,就是河湖什麽的……他找到了組織。


    一個穿黑袍的蒙麵人,就代表了組織。


    使矛者把子傘鋪主的人頭奉上,這個黑袍蒙麵的組織代表驗明正身——哦正頭——無誤,點頭認可,彈了些藥粉在上頭,那人頭就縮成了棗子大。他把這縮小了的人頭再賜迴給使矛者。那使矛者感激涕零的吞了下去,一時之間仿佛全身有金光閃閃的加成出現。黑袍蒙麵的組織代表在旁邊祝賀他:升級啦!現在是準見習生啦!有資格進入聖殿啦!


    話才說到這裏,忽然之間地底有難以覺察的震動傳來,一根小芽探了個頭,吐了個花苞。他們伸出手。它在他們手上開了朵花,瞬間就萎了,光把花留在他們手上。


    他們抬起頭:聖殿召喚了。


    而傳說中的驚天動地高級靈修者幹將門前,有人在凝駐。


    一般來說,幹將這種級別的靈修者,不進州府,至少也要混個王者當當的。


    不當王的話,肯定是因為性子疏淡,喜歡雲遊什麽的,不喜歡當王。


    這種人,哪裏能隨便被人堵門口?有沒有門還說不定呢!


    幹將也不過偶爾住了一下普通人能住的地方,就被人堵住了。


    說是普通人能住的地方,其實門口也不簡單,絕對不是普通人上得來的,峭壁很陡,隻有一根枯藤能夠立足。這個堵門的就站在這根枯藤上,已經兩三天了,居然沒摔下去,連抖都不帶抖的,看來信心滿滿,一定要幹將答應出來跟他切磋,他才滿足。


    “門”裏終於有人出來了。


    堵門者一喜。


    旋即臉色又垮下去:“你不是幹將。”


    “不錯。”應門者道。


    “然則你是他的弟子?”堵門者在他身上嗅到了類似幹將的靈息。


    “不是,我沒這個資格。”應門者道,“隻是他老人家賞臉,讓我有榮幸替他奔走而已。”


    “哦。”堵門者點頭,“能讓他老人家允許出來應戰,你也有點道行。”


    “不敢不敢。慚愧慚愧。”


    “然則閣下怎麽稱唿?”


    “我此時是他老人家的應門走狗。你就叫我幹走狗好了。”應門者道。


    堵門者臉色變了變,仰天長笑道:“好!既蒙幹前輩不棄,肯出一隻狗來應戰,就讓我們會一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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