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棵唯一沒有被砍掉的老樹,是在城王宮裏。


    量鬥會不會藏在那棵老樹根呢?始終被深埋著,才沒有什麽出奇的故事流傳下來。但從前的某個時間,它發過光,搞得人們都以為地底下有寶貝,連室內都掘了一遍。


    曼殊很想去看一看。


    寂瞳問秀瑟接待員:“剛才聽說,少城姬要許字於人了?”


    接待員笑著迴答:還沒正式宣布。不過快了,快了!對方是很有名的修靈士,而且很有錢。真是好姻緣哪!


    寂瞳道:“那我可要奉賀禮。”


    接待員謙遜道:“客人遠道而來,我們招待不周,居然還要賀禮……那客人想奉什麽賀禮呀?”


    寂瞳道:“一客珍珠罷。”


    接待員頓時滿臉都是“哇操土豪我艸土豪碰到土豪了!”的榮光煥發。他趕緊去報告。


    曼殊看著有點不對了,悄悄問寂瞳:“一客是多少?”


    寂瞳道:“一客就是一份。”


    “那一份到底是多少?”曼殊打破沙鍋問到底。


    “哦,我給你講個故事吧。”寂瞳道。


    說的是不知多少年前,夜來風雨狂,有客人到某富人家敲門求宿。那富人看他形容狼狽、草衣蒲裳,是個落拓流浪漢,就不肯接納,把他推了出去。他到一個窮人家裏敲門,那窮人熱情的把他接進來,遺憾的隻是家裏沒吃的了,隻有水喝,而且也沒床鋪了。那客人道,喝水就很好,也不用床。隻要在爐前的熱灰上宿一夜就好。


    睡著睡著,窮人忽然看見耀眼的亮光,還以為天亮了,定睛一看,光是從爐前出來的。他想壞了,別是灶裏有餘灰,把客人的衣服燒著了!起來一看。哪裏有什麽客人。卻是草蒲包的無數珠子,安放在爐灶前,足有整整一個人那麽多。


    從此。“一客珍珠”就指的是大概有一個人那麽多份量的珍珠。


    曼殊要承認這是個好故事,可是——“你身上哪裏裝得下這麽多珍珠?”她問。難道也帶了個隨身背囊不成?


    “沒有。”寂瞳道。


    “那——”


    “你有。”寂瞳愉快道。


    曼殊抓狂!她有隨身背包,不代表她有帶這麽多珍珠好嗎!蘇靜語那裏金銀本來就不多,珍珠是真沒有!別說一客了!一顆都沒有!


    就在她快要跳腳咆哮的時候。銘瑭碰了碰她。


    他就像是她的量鬥、她的製衡儀。有他出麵,她就能捺住火氣。暫時聽聽他的意見:“怎麽?”


    銘瑭道:“寂瞳心光足智多謀,想必自有主意。”


    寂瞳一笑。


    接待員、還有秀瑟諸官員已經迴轉來,都百般奉承寂瞳,說城王已經知道了。很讚賞他的心意,決定開一宴來款待他。


    至於他許諾孝敬的珍珠麽,自然就要在那一宴上奉給城王了。


    這一宴終於開始。倒也像模像樣。火靈州的白天固然悶熱,晚上從東邊水上吹來的風則使秀瑟城清涼宜人。城王宮中有一座山。乃是城民們掘土造田挖出的泥土,廢物利用運到這裏堆起來的。並山上的花草,也是造田的時候拔的閑花雜草,留著跟糧食爭水肥,拔了又無用,也揀好看的種過來。


    除此之外,這裏倒也有外頭買的正經花草,算是撐了門麵。又有那麽一棵老樹,在大廳的後頭,樹蔭的影子深深的一直遮到廳簷上,城民們都稱讚隻有城王宮才能這樣氣派。


    曼殊就琢磨著怎麽才能轉到大廳後頭,去近距離接觸那棵樹呢?


    似乎不容易。那棵樹都被當作古董一樣保護起來了,隻可遠觀,不能褻玩焉。


    筵席上的盤子很多,菜乍看起來也很多,其實每樣隻有一點點,像花一樣擺著,勉強夠填肚子。酒也是,珍貴得像金液一樣的在杯裏注一點點,就夠潤唇的。問題是每上一道菜、加注一點兒酒,旁邊都有專門的人說這菜或者酒的曆史、以及珍貴之處。感情吃的簡直不是食酒,而是多深的文化似的。


    既然用這麽珍貴的文化筵來款待客人,當然期待迴報。主人熱切的等著寂瞳送上答應的那一客珍珠。


    寂瞳一副“這有何難”的表情,對曼殊道:“把那顆珠子拿出來。”


    曼殊心思苦苦用在那棵樹上,被他一叫迴魂,露出的完全是白癡一樣的表情:啥?你叫我幹啥?


    主人露出的也是白癡一般的表情:啥?一顆?不是一客嗎?


    寂瞳臉上滿滿是無辜樣子:啊我咬字不清、你們耳朵也沒聽清,怪我咯?


    主人心頭淌血!一顆珍珠怎麽夠付這桌筵席錢?詐騙這是!——啊人家也沒說要等價交換,他設筵時也沒說是做買賣的。這虧吃的,簡直打落門牙和血吞!主人腸胃不好,氣得肝兒疼,打量著寂瞳一行,琢磨著能不能把他們賣了還債。


    “那可不是普通的珠子,”寂瞳很好心的跟他們介紹,“我活這麽大,都沒見過這麽美、這麽神奇的珠子。肯定有什麽特殊功用,就是我不知道。城王見多識廣,一定懂。我這也算是寶劍贈烈士、紅粉贈佳人了。”


    秀瑟城王總算找迴了一點主人對客人應有的和藹。他提出看看這珠子。


    曼殊至此也聽懂了,寂瞳盤算的是她剛入手的教化珠!她恨得牙癢,看看銘瑭,銘瑭也一副無奈的樣子。有什麽法子呢?曼殊隻能把教化珠取了出來。


    那珠子果然熠熠生輝、生機流轉,在座的人全都看呆了。寂靜中,秀瑟城王猛然暴喝一聲:“你竟敢拿妖器戲弄我?”


    秀瑟城王不愧是地王級的修靈者,看得出教化珠上的妖氣。


    寂瞳弄巧成拙,如今怎麽辦才好?


    曼殊背上冒冷汗。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卻說秀瑟城王膝下一女,是秀瑟城少姬,正長得亭亭玉立,秀瑟城王作主,把她高攀了貴婿,照理說是天作之合,秀瑟少姬卻是行也凝眉、坐也無言,說是舍不得家鄉父老,動不動就掉下一顆淚來。


    她本就安靜,如今越發懶懶的了。今日秀瑟城王酬客,她也沒有到席前來跟著熱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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