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這時,二狗爹幾個燒好了三陽木水過來。看到二狗和鐵坨兩人臉色已經有了一點血色,又聽李缺說死不了了,那真真是三伏天裏吃了根冰棒,於是一夥人連聲道謝。


    “你們別急著謝,還沒算全好。你們現在把人帶到隔壁屋子裏泡澡,記得要不停添水,等泡到太陽出來了,就可以送去醫院了!”


    一行人連忙點頭。


    二狗爹想了想,還是問道:“先生,我兒子以後……以後的身體……”


    “他們倆這次又是中毒,又是被髒東西禍害,元氣大傷,三火微弱,這次好了後,最起碼得休養個三年五載了。”


    兩家人聽了,臉上都有些悵然。不過跟生死相比,在家待個幾年又何妨。於是便不再囉嗦,各自忙去了。


    眼看著還有二三個小時天就要亮了,李缺幾個幹脆就坐在院子裏聊起了天。


    二狗爹很有眼力見,還端來了一盤花生米和幾瓶啤酒可樂。本來二狗娘幾個還要去殺雞宰鴨,炒上幾盤菜,被李缺攔住了。


    “老缺,那兩老鬼到底什麽來頭?”胖子往嘴裏扔了幾顆花生米,嚼得嘎嘣脆。


    “不知道,不過他們生前肯定不是個好人。”


    “我操,你現在牛逼大了呀!連鬼也能看相!!”


    “那倒不是,直覺而已。怎麽說呢,這鬼有鬼道,人有人途,他們出來害人就是死罪。”


    這時剛好二狗爹娘路過,李缺想了想便叫住了他。


    “二狗叔,問你個事?”


    “先生你問啥?”


    “你們劉家窪這一代有沒有關於土匪惡霸地痞流氓之類的故事或傳說?”


    “土匪惡霸?地痞流氓?”二狗爹捏著下巴想了起來。


    過了半晌,他才搖搖頭:“先生,我們劉家窪地方偏,跟其他村子隔得有些遠了。就這麽百十口人,世代世代都住在這裏……村裏人都相處得挺好的,至於其他村子有沒有,就不太清楚了。先生你可是要找人?”


    “哦!沒事,隨口問問。”


    這時一旁的二狗娘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哪沒有,那劉煙泡的故事你忘了。”


    “劉煙泡!?哦,對對對!”二狗爹一拍巴掌:“我怎麽把這事給忘了。聽我爺說,我們村百年前確實有那麽兩個惡人,用現在的話說叫村霸。”


    於是二狗爹就把那故事說了一遍。


    原來一百多年前村裏有個地主,叫劉大頭,這附近村裏一多半的地都是他家的。可香火傳到他這代就隻生了一個姑娘。這姑娘叫劉香長得難看,性子又別扭古怪,拖到快四十歲還沒嫁人。


    於是劉大頭招了個姓白的女婿上門後,自個沒翻過年就駕鶴西去了。


    這劉香在閨房裏就染上了吸大煙,所以也沒生出孩子。隨著年齡越大,劉香愈發刻薄刁蠻,大家背地裏都叫她劉煙泡或劉老虎。他丈夫是外來入贅,本來就是個混子,於是兩人在村裏作威作福。


    那幾年,劉家光放租子都不知害了多少人家家破人亡,早被人恨得牙癢癢。


    有一年大旱,地裏莊稼全幹死了。可劉婆子還是逼著佃戶交租子,家家戶戶隻能賣盡各種東西來籌措。有一個楊老頭實在交不出來,劉二婆子就讓人把他唯一的女兒芳姑抓走抵債。


    不料這白老頭最是好色,看芳姑漂亮就惦記上了。


    當天晚上白老頭伺候劉婆子吸飽了大煙睡去,就偷偷去了柴房。芳姑才是個十四五歲的姑娘,哪是這個膘肥體壯的半老頭子的對手,最後被糟蹋了。


    等白老頭走後,芳姑一時沒想通就吊死在了柴房。


    等第二天眾人發現人死後,劉婆子直接讓下人把屍體用破席子一卷給楊老頭送去了。


    楊老頭看到女兒滿身的傷痕和冰冷的屍體,最後也一頭撞死在柱子上。


    這件事成了導火索,村民們聯合起來去找劉煙泡討說法。劉煙泡也不懼,花錢找來了鎮裏的地痞流氓把幾十個村民打得奄奄一息。又毫不講理地把地租從原來的七層提到了八層,村民們苦不堪言,再也不敢鬧事了。


    可事情就是這麽巧!


    楊老頭有個侄兒,早年喪父喪母,是楊老頭拉扯大的。長大成人後去外地闖蕩,後來陰錯陽差成了老龍坡的土匪頭子。


    等他迴來接楊老頭迴去享福時,才得知自己叔叔和堂妹被劉煙泡給害了,人都死了快二十年了。當夜就率領了土匪攻進了劉家。


    最後土匪們把劉家洗劫一空,又把劉婆子和白老頭在後山坳裏點天燈了。


    “這老兩口的心真是黑透了,該!”


    “那不是,當初我太叔爺爺一家都是被那老婆子給逼死了。攏共就欠了二鬥米,到年底要還五擔糧食。還不起,那老太婆就要把兩個女孩子賣去了城裏的窯子裏。最後我太叔爺爺一家晚上喝了毒藥全死了。”二狗爹說到這裏,不由得歎了口氣。


    “十惡不赦,罪孽深重。難怪寧願在人間飄蕩,也不願意下地府了。”


    “老缺,就他倆這尿性,要是去了地府得受老大苦頭了吧?”


    “一重罪,二重惡。就他倆犯下的事,那些酷刑估計都得輪一遍,並且永世受罰,不得超生。”


    “我去,那他們現在連渣渣都沒了,果真是便宜他們了。”


    李缺看韓冰在一旁魂不守舍:“韓冰你怎麽了?”


    韓冰莞爾一笑:“沒什麽,隻是覺得能這麽快拿到棺材菌好像跟做夢似的。老缺,胖子,謝謝你們!”


    “謝啥,咱們可是革命戰友。再說,未來說不定還是一家人……”


    李缺趕緊給胖子灌了一杯酒:“別瞎說,喝酒。”


    胖子覷著眼睛,一臉怒其不爭:“活該你單身。”


    “滾!喝酒吃菜都堵不住你的嘴。”


    韓冰自然明白胖子話裏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地埋下了頭,耳朵紅紅的。


    李缺趕緊打破僵局:“那個……胖子這張臭嘴亂說,你別……別放在心上。”


    “沒事!”韓冰抬起頭,眼裏星光璀璨。


    “韓妹子,等你把棺材菌送到唐門後,你就來找我們。來之前我在古玩城買了個店麵,也買了間大房子,以後咱們一起混。”


    李缺有些好奇地看去:“胖子你什麽買店,買房了?一聲不吭地瞞了這麽久。”


    “嘿!出發前兩天,拖王少坤去看的。你放心,可沒讓他出錢。”


    李缺有些不信。


    “真的!”胖子掏出手機:“不信你打電話問去?不過嘛那房子就是王家的,倒是沾了光,打了個折。咱們跟他也是朋友了,朋友間互幫互助也不算占便宜。”


    李缺還在碎碎念念:“這人情最不好欠,下次少開口。”


    胖子怕李缺唐僧念經個不停,趕緊轉移話題:“老缺,我一直忘問你了,就是後山那墓裏的粽子是誰?”


    李缺一愣,隨口說道:“如果我沒猜錯,他應該是摸金校尉的頭頭!”


    “我操!盜墓祖師爺的墳頭讓咱們幾個給端了啊,嘖嘖,這要是傳出去咱們可是江湖響當當的人物了,說不定可以自立門派了。”


    這幾年拜各種電視電影的宣傳,大多數人都認識了“摸金校尉”這個,更能脫口而出一句:“尋龍分金看纏山,一重纏是一重關。”


    “你要說出去,明年咱們就得吃免費的牢飯。”


    胖子摸摸腦袋:“玩笑話,玩笑話。太牛逼了,摸金校尉的頭頭啊!想想都興奮,老缺快把這事說說。”


    李缺見兩人頗有興趣地看著自己,也就把知道的事說了個大概。


    相傳當年曹操為了擴充軍費,就打起了漢代王公貴族墓葬的主意。這漢代視死如視生,貴族陪葬之物堆積如山,數不勝數。當年漢武帝的墓裏,成百上千的赤眉軍搬了幾十天,才搬空了一半不到。


    曹操暗地裏特設發丘中郎將,摸金校尉等軍銜,打算組織了一支軍隊,專司盜墓取財。


    可這挖墳掘塚,毀屍奪寶一事在當時是受人唾棄的,曹操是不好出麵的,於是派了心腹專門負責這件事。而這個心腹名叫陳壽,曹操曾對他有知遇活命之恩,最是忠心不二。


    陳壽雖在帶兵打仗一事上並不出彩,可是盜墓一事頗有天賦。他網羅了大江南北盜墓高手,然後從死刑犯裏挑出一批人,組成了最初的一批摸金校尉。


    在他的努力下,漢王室墓葬十室九空,積累下的財富讓曹操在軍備上如魚得水。


    可最終這事還是敗露了,袁紹趁此大肆宣揚,一時間人心浮動,萬民討伐,漢王室宗親更是氣得跳腳,要舉兵與曹操拚命。


    為了穩住人心,曹操對此事堅決否認。當夜與陳壽醉酒當歌,迴憶過往……


    最終陳壽出麵承認是自己貪慕墓中錢財進行盜墓。曹操隻能忍痛鞭責了陳壽,把他關進牢獄三年。三年後,被曹操“發還”迴鄉,從此遺臭萬年,直至死去。


    “看來那一夜的酒喝的不簡單啊,這鍋有些重啊!”


    “以曹操對陳壽的恩意,想來陳壽是願意的。隻不過這心裏還是埋著一份委屈,不然也不可能長出這棺材菌了。


    再說曹操也算仁義,不僅保下了他的命,而且晚年也讓他富貴到死。我猜想那坡上的墳頭應該就是第一批的摸金校尉,最終都陪著他,也算是一種殊榮了。


    這故事也是我偶然在一本宋代的殘記裏看到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過那虎紋令牌確實是當初摸金校尉的,估計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管他真假,反正棺材菌也拿到了。”


    三人點點頭,到現在為止所有事情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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