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兩人就進了村子,連問了好幾家都被拒絕了。主要村裏年輕人都去城裏打工了,剩下的大多都是老人和婦女孩子在家。老人怕被騙,婦女留男人在家過夜就更不方便了。


    等兩人來到一棵大樹旁邊的一戶人家,李缺眼前一亮。並不是這戶人家房屋有多美觀幹淨,而是那戶人家門口處處透露著“有意思”。


    就見院門口鋪著三塊青石條,隔半步排列,看似是為了方便雨天行走和流水,實則暗藏乾坤。


    那三塊青石條仔細看,上麵兩根斷開一指,唯有最底下一根長條青石完好無損,明顯就是八卦裏的“震”卦。卦象下一陽爻封底,上兩陰爻裏空,它的形狀,就如仰盂開口向上。震卦為雷,較乾卦的三陽爻為天,更適合家居使用。


    門口這麽一擺,小鬼小怪要是敢入宅門,非被雷劈得灰飛煙滅。


    就算這關過了,沒看到院門上還掛了一把寸長的木劍。


    若李缺沒看錯,應該是祭了符籙的桃木劍。“桃木懸頂鬼難過,萬箭穿心魂魄飛。”看來這家人一定跟道門有淵源。


    “胖子想想辦法,咱們今天住這一家!”


    胖子苦著臉:“老缺沒看到咱們倆現在是老鼠過街人人喊打嗎,有人肯給我們住就阿彌陀佛了,你還有心情挑?”


    “我不管!這事情是你整出來的,你必須把後善好,不然我迴去砸了狐狸像,讓他們每天每夜纏著你!”


    “我他媽送你三個字——泰褲辣!”


    胖子轉念一想:不對啊!李缺平常對這吃住向來不講究,於是賊兮兮地問道:“這家可是有什麽講究?”


    “講究到沒有,不過在他們家住著可以放心大膽地睡。反正你聽我的沒錯。”


    胖子也不再問了,上前一步敲了敲門。


    開門的是個五十來歲的大媽,眉間全是鬱色。


    “小夥子,你們找誰?”


    胖子上前一步:


    “大姨是這樣子的,我們本來是去楊樹溝,然後車子拋錨。現在趕迴去也來不及了,就想在你家住一晚,你放心,我給錢。”


    馬蘭花上下打量了兩人,有些為難:“小夥子我家裏很簡陋,要不你們去其他人家看下。”


    “大姨,我能來敲你家門就說明咱們有緣分是不?我們倆都是農村出來的孩子不挑吃住。說實話剛才我們已經問了好多家了,再這麽問下去天就黑了,我看這邊都是大山也挺危險的。”


    馬蘭花看著兩人跟自己在外麵打工的兩個兒子差不多大,頓時心就軟了下來。她拉開門:“進來吧!我家也沒好飯好菜好屋子,就怕你們住不習慣。”


    李缺朝胖子暗暗豎了豎大拇指。


    胖子得瑟地抬著下巴進了院子。


    “不會不會,大姨你人真好,看你慈眉善目的就跟個觀世音菩薩一樣。對了忘問了,你貴姓?”


    “我姓馬,我老頭姓羅。”


    接下來胖子不要錢地又誇了起來,就見那大姨臉上的鬱色明顯散了幾分。


    兩人也很快弄清了這村子叫煙靄村,跟他們要去的楊樹溝正好一個在東,一個在西。


    李缺又打量起院子。這是一個很簡單的農村院子,水泥鋪的地,靠牆邊放著些水管和農具。正中是座兩層的平房,貼了村裏慣用的白瓷磚。右邊有個小屋子,窗戶上都是油煙,想來應該是廚房了。


    馬蘭花把兩人請到堂屋,給兩人倒了杯水,又端來一盤瓜子。


    “你們倆先在這坐會,我去地裏拔點菜。”


    胖子喝了口水,開玩笑道:“大姨,你把我們扔家裏不怕我們是壞人,把你家給偷了。”


    那馬蘭花“噗呲”一笑:“我家可沒不怕偷,就這一堆破爛你要的話全拿去!”說著挎了個籃子往外走去。


    那婦人一走,李缺就打量起堂屋。就見屋頂的正中間端端正正寫了一行大字:薑太公在此,諸神退位。


    “哦耶,還有這麽一出。”


    這薑太公手握打神鞭坐房梁,哪個不要命的鬼怪敢往前湊?不過一般人家輕易不請薑太公上房梁,並不是上供花費多,而是禮節有些繁瑣,若是褻瀆了神靈反而不美。


    這請薑太公雖可保家宅平安,可必須每月初一、十五點燃燭台,直到第二天正午時熄滅。到薑太公誕辰日還要沐浴更衣,焚香禮拜。再有傳說薑太公是光明之神,所以正月初一請薑太公,要立燈花杆,一直立到正月十五。


    李缺心道:看來這家人不簡單啊!


    李缺正和胖子喝著茶水,嗑著瓜子聊天,就見一個老頭走進了院子。


    雙方對視都愣住了。


    竟然是他——那個魚塘的主人!


    胖子是個自來熟的,趕緊掏出煙跑上前去:“是羅大叔對吧,來抽根煙。”接著又把剛才跟那婦人說的話又說了一遍。


    羅老頭皺著眉頭,抽著煙:“既然來了我家就別客氣了。就是家裏條件簡陋,你們別嫌棄。”


    “哪裏會呀?羅叔你們肯收留我們,我們感激都來不及呢。”胖子一張胖臉全是笑意。


    李缺看向羅老頭五官,突然話鋒一轉:“羅大叔,我看你老皺著眉頭,是不是什麽煩心事?說出來我兩人給你參謀參謀。”


    羅老頭趕緊擺擺手:“哦,別誤會跟你們無礙。”這老頭可能是最近那事太憋屈了,悶在心裏沒處傾訴,李缺這一問正好開了個口子,於是一股腦地跟兩人倒了出來。


    這口魚塘是郭老頭半年前承包的。不料就在上個月的一個傍晚,羅老頭像往常一樣去給魚添魚草。就看到那水塘中間冒起了一大片泡泡。當時他也感到奇怪,以為是最近天氣悶熱,也就沒多在意。不料第二日,滿池塘上千條魚全死了。


    那魚已經養了五個來月,大的已經有快二斤了,羅老頭氣得當場沒吐血。


    他以為是有人投毒了,還報了警。可把魚做了化驗,沒中毒。


    羅老頭隻能自認倒黴,以為是天氣的原因。又去買了一批魚苗。可過了一個星期那滿池塘的水竟然又不見了,接下來連續兩次續水都是如此。


    羅老頭說到這一張老臉滿是灰敗:“那口魚塘我包了三年,本想著賣點魚給老大先把婆娘給娶了,哪料發生這種事。哎,也不知道是不是老頭子我上輩子做了孽,報應來咯!”


    李缺看羅老頭話裏都帶了哭腔,趕緊勸道:“大叔別急,會好起來的。那這幾次你有沒有在魚塘邊發現怪異的事?”


    羅老頭搖搖頭:“那地方打我小就在了,哪有會有怪事?池底我也去看過,挖過,根本沒啥東西。”


    “大叔你仔細想想,或者有沒有聽到什麽?或者聞到什麽?”


    羅老頭咂著嘴巴想了起來,突然一拍大腿:“你這麽問我還真想起來了,魚塘裏老有一股怪味。”


    “大叔,你確定那不是魚腥味!?”


    羅老頭把個頭搖得飛快:“不可能的,我父親就是養魚的。從小到大我過手的魚少說有萬把斤了,還會聞錯魚腥味。那味道腥是腥,卻還夾著腐臭味,就像那……”


    羅老頭停頓了下,有些猶豫。


    “羅叔你說吧,我們年輕人不怕這些。”


    羅老頭歎了口氣:“倒像那屍體在堂裏擺了幾天的氣味。”


    湖北這一代有個習俗,老人去世後得在堂裏擺上三天。都說人去世了第一天是給閻王送信,第二天送山、送盤纏,三天以後才由鬼變成仙。所以,停靈三天,逝者才成仙駕鶴西去。可是人死後身體就開始由內部開始腐爛,也就是說郭老頭說的味道是“屍臭味”。


    李缺還待問上幾句,馬蘭花就挎著籃子從外麵迴來了,見三人聊到一塊了也是開心。


    “老頭子,這倆孩子今晚要在咱家住一晚,你去把大平和小平的床給收拾出來。那褥子被子都在床邊櫃子裏。”


    羅老頭應了句,就往樓上走去。


    胖子見狀趕緊說:“羅叔我們來幫忙。”


    不料羅老頭固執得很,把個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鋪床擺桌哪有讓客人動手的,你們在屋裏喝喝茶,嗑嗑瓜子。”


    嘿,這還是個老傳統。


    李缺兩人哪裏好真待在屋裏啥都不幹,幫不了羅老頭就跑去幫馬蘭花的忙了。


    就見李缺拿起菜刀“誇誇”幾下就把土豆切成薄片。然後一手按著薄片,“嘟嘟嘟”地切起了絲。就見火柴棍一般的土豆絲如雪花一般落下,根根粗細均勻。


    胖子都看呆了:“老缺你還會這一手,牛!”


    那馬蘭花也“咯咯”地笑著:“小夥子你做飯手藝這麽好,長得又俊,小姑娘都得圍著你轉咯。”


    李缺被打趣得臉都紅了:“大姨你別開我玩笑了,我這沒錢沒房的誰看的上?這土豆絲在山上天天吃,切起來就順手了。”


    “山上?”馬蘭花疑惑地看來。


    胖子笑道:“大姨,你別看他年紀輕輕,又跟著我打扮得這麽新潮,其實人家是武當山下來的道爺。”


    說著三兩句說了下李缺的身份。


    “哦喲,那還真看不出來。”可馬蘭花卻把這事記在了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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