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再迴來時,就看到一個瘦巴巴,黢黑的跟炭似的老頭正背著個帆布包在開隔壁那間屋子的門。這人正是從牛角山一路趕來武漢的封天章。


    李缺友好地朝他點點頭。


    就見那老頭也不說話,一雙渾濁的眼睛像鷹隼一般盯來,裏麵全是警惕和兇狠。


    李缺有些尷尬,指了指隔壁的屋子:“大叔,那個……我今天剛搬來,就住在隔壁。”


    老頭還是一聲不吭。


    李缺很是無語,也不再熱臉貼人冷屁股,朝著自己屋子走去。


    老頭就那麽一動不動地站著,眼睛卻直勾勾地跟著他。


    路過老頭時,李缺聞到一股濃濃的土腥味,裏麵還似乎夾帶著一股奇怪的臭味。那味道就像大夏天鹹肉醃過頭了。


    等李缺關了屋門,過了好幾分鍾,隔壁那屋子才關了門,可見剛才那老頭一直在盯著自己屋子的動靜。


    “今天出門沒翻黃曆,竟碰到些古怪的人。”


    半夜,李缺被尿憋醒,迷迷糊糊地去衛生間。


    剛出門,就見隔壁的燈也亮了。


    等自己迴來,過了大約五分鍾後隔壁的燈才滅了。


    李缺也沒在意,倒頭睡去。


    卻不料半刻鍾後,隔壁的門“呲溜”一聲開了一半,緊接著一道黑影如泥鰍一般溜了出來。


    老頭布滿血絲的雙眼睛透過玻璃直往李缺屋裏瞧。


    月光冷冷灑下把屋裏照得模模糊糊……


    直到看到李缺在床上半天沒動靜,老頭才安心地迴了隔壁的房間。


    等老頭迷迷糊糊地睡著後,那蛇皮袋裏突然動了一下。


    那個陶壺裏突然爬出了……


    第二日,李缺出門時看到隔壁老頭房裏窗簾拉得緊緊的,心裏總感覺有些怪怪的。


    找了一上午的事,李缺還算幸運,在附近的超市找了個搬貨的活。於是接連兩天李缺早出晚歸,倒是再沒有與那老頭碰上。


    直到第三天中午,李缺在超市搬完貨後一身臭汗,就決定趁著午飯休息的空檔迴去衝個澡,換身幹爽的衣服。


    剛進大門,就聽見後院傳來胖姐的尖叫聲。


    李缺三步並作兩步衝了過去,就看到胖姐已是麵無血色,癱在地上發著抖,屁股下濕了一片。


    “怎麽了,胖姐?”


    胖姐上下牙齒打著架,已經說不清話了,指著老頭那屋裏:“死……死……人了。”


    李缺心下一震,趕緊來到敞開的房門前。


    立馬一股惡心的腥臭味迎麵撲來,李缺趕緊往後退了兩步。


    就見那黑老頭仰麵躺在床上,死狀極慘。


    一雙瞳孔暴凸,就跟要掙脫眼眶似的,嘴則張到一個不可思議地弧度。鼻孔、耳朵、眼角和嘴角流著黏糊糊的黑血。雙手緊緊地掐著喉嚨,臉上全是驚恐之色。


    李缺又朝屋裏看去,除了床上有些亂,並沒有打鬥的痕跡。到是床底下有個鼓鼓囔囔的蛇皮袋,鬆開的口袋裏一個青銅酒器若隱若現,心裏立馬明白了幾分。


    “還愣著幹嘛?快報警。”李缺朝胖姐喊道。


    胖姐立馬顫顫巍巍地掏出了手機。


    “笛嘟,笛嘟……”很快警車停在了院子前。


    屍體被帶走後,胖姐和李缺也被帶去警局錄筆供。


    因為這院裏就住了他們三人,於是兩人把前前後後這幾天做的事交待了一遍。


    好在警察取證後兩人都有不在場的證據,且現場也未發現兩人的指紋,於是很快放了迴來。不過仍被要求隨時接受調查,十五日內不能離開武漢。


    不過等到兩人迴了家,已是第二天午後了。


    胖姐迴來後第一件事就是打包東西。


    “李缺那屋子你要住就住著,半年一年的都隨你。後麵我也不收你錢了,就權當幫我看下家了,不過出了事可別怪我。”


    說著急匆匆地拖著行李走了。


    李缺心裏樂開了花,這下可是省下好幾個月的房租。至於死人這事嗎,他這道門子弟可不忌諱。


    他迴了自己屋子,就見屋裏東西都被人尋摸了一遍,就知道警察已經來過了。


    他枕著手躺在床上,腦海裏那個黑老頭的影子揮之不去。


    “那黑老頭應該是個盜墓賊,難怪身上土腥味那麽重。”


    “可他是什麽時候死的呢?按理說我住在隔壁,沒理由聽不到他掙紮的動靜!”


    “雙眼暴凸,臉頰緊繃,可見死之前好像受到了極大的痛楚和恐懼,到底看到了什麽呢?”


    想到這裏,他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往隔壁屋子走去。


    黑老頭的屋裏東西大部分都被警察帶走了,地上的血跡也都抹幹淨了,現在隻剩一張空板床和幾件衣服襪子。


    屍體雖然抬走了,李缺聞了聞,空氣裏還是有股若有若無的腥臭味。


    “奇怪,這屍體就算腐爛也不會是這個味呀?”


    他把窗簾拉起,落日的餘光跳了進來,屋裏立馬亮堂了許多。他四處地打量起房間,連牆上和地麵都沒放過,並沒發現什麽可疑之處。


    正要離開之際,外麵窗台上的一雙破鞋引起了李缺的注意。


    鞋子很普通,就是地攤上那種二三十一雙的仿製某耐的鞋。鞋底全是黃泥,還有些許發白的膏泥。


    看來這鞋子是那黑老頭的!


    正想伸手進鞋裏摸摸,一陣細微的響動從鞋裏發了出來。


    李缺趕緊腳下一蹬,跳出老遠。


    就見一隻蟲子從裏麵爬了出來。


    那蟲子拇指大小,扁平的身子,一身甲殼烏黑泛光,兩側各有十幾對細小的腳。眼睛全白,隻有最中間有一針黑點。對了,奇怪的是額上還有一個白點。


    它發現了李缺,眼珠骨碌碌地轉動著,透露著幾分邪性和詭異。突然抬起頭“桀桀”尖叫一聲,口器裏露出兩排又尖又利的牙齒,飛快地朝李缺爬去。


    “去他娘的,竟是三眼鬼虱!”


    這三眼鬼虱在《幽冥錄》裏有詳細記載。體型與屍蟞酷似,可較之陰狠毒辣百倍。此蟲通常生活在極陰之地,以腐屍為食。


    每當有人下葬,它們便會從地底爬進棺材裏,再從七竅進入體內,先吃內髒後食血肉。等吃了足夠多的屍體後,在額頭上就會生出一個白點,這時最是劇毒無比。


    可這蟲子一旦長成,千年不死,萬年不僵。古時候有些邪道會專門挑上一塊陰地把人殺了埋屍誘捕這種蟲子,然後拿去煉藥,說是有延年益壽的功效。據說當年漢武帝身邊有個術士名叫錢演,最是善於此道。為了給武帝煉丹,不知害了多少人性命來抓捕這鬼虱。


    李缺可不敢小瞧這東西,忙往後又退了幾步。


    可那三眼鬼虱速度極快,轉眼已撲到了他腳跟前,白森森的眼睛流動著興奮的光。


    李缺隨手拿起拖把拍去,卻不料那三眼鬼虱靈活地蹦開了。又一個鷂子翻身,飛撲到了拖把杆上,張嘴一咬,李缺趕緊鬆手,那杆子就被咬下了老大一塊。


    好險!差點就被咬了。


    這時那三眼鬼虱突然一動不動,口裏發出“囉囉”的聲音。


    李缺正感覺奇怪,就見那三眼鬼虱小腦袋一抬,像個炮口一樣對準李缺從口裏吐出一縷黑水。


    李缺心下大駭,躲閃已經來不及了。趕緊腳下一蹬,來了個“旱地拔蔥”,堪堪躲過那黑水。不過褲腿還是濺到了一些,立馬冒起一股青煙。


    “我草!這鬼東西噴的是硫酸吧。”


    趁著他走神的這會功夫,那三眼鬼虱已經飛撲到了他的褲襠上。


    “去他娘的,聲東擊西!!”這下可把李缺嚇得汗毛都豎了起來。


    那三眼鬼虱眼裏頓時閃過一絲得意,張口就咬,李缺一個激靈把褲子一脫。三眼鬼虱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困在褲子裏。


    趁著這會功夫,李缺拿起一旁的搓衣板狠狠地拍了下去。


    這一下力道極猛,搓衣板直接裂成了兩半。


    就見褲子上被洇濕一塊,黑乎乎的散發著難聞的腥臭味,與那房間裏的味道一模一樣。


    過了好一會兒,見褲子裏沒有動靜了,李缺才用拖把遠遠地把褲子撩開。


    那三眼鬼虱已被砸得血肉模糊,一命嗚唿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襠部,心有餘悸:“嘶!要是被這家夥咬上一口就算不被毒死,也得廢了。”


    現在李缺終於明白那老頭的死因了。想來是那黑老頭盜墓時不經意把這蟲子從墓穴中帶了出來,最後把自己給害死了。


    這地下之物最不喜陽光,所以白天就躲在那鞋子裏。想來現在是傍晚,才出來活動了。


    李缺把三眼鬼虱連同褲子扔進了垃圾桶裏,就把那雙鞋子又撿了迴來。他抖了抖鞋子,確定裏麵再無三眼鬼虱後就伸手在裏麵摸了又摸,果然發現了蹊蹺。


    左邊鞋墊明顯厚了小半寸!!


    他抽出鞋墊,立馬一股酸臭撲鼻而來,辣得他眼睛都睜不開:“我去,這老頭是多久沒洗腳了。滂臭的,難怪那三眼鬼虱喜歡藏裏麵。”


    在鼻子裏塞了團紙巾後,李缺用剪刀剪開鞋墊後,裏麵果然有一團巴掌大小的棕黃色的東西。


    李缺摸了摸,應該是一塊動物的皮革。


    待他把皮革展開後,小小一團竟有臉盆大小。可奇怪的是,上麵什麽都沒有?


    他把另外一麵也看了一遍,依然沒有任何文字和圖畫。


    “那老頭費盡心思把這東西藏起來,肯定不簡單。”


    他仔細摸了摸,又用指腹撚了撚,手感很是油潤柔軟,跟普通的羊皮和牛皮有些不一樣,於是拿到眼前細細看去。


    果然有一個個針眼大小的毛孔,甚至在邊緣處還有一顆芝麻大小的痣。


    “這是……人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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