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渠今日無事,想起許久沒到燕子胡同這邊來,下晌便拎了一些下酒菜,過來跟在此當差的兄弟們聚聚,順便替他們家這幾日也忙得不可開交的大公子看看陸珈的近況。


    兄弟幾個這裏才把杯盤擺開,長福就進來了,一見大夥都在,更重要的是還有何渠,頓時高興了:“大小姐吩咐我過來傳話,哥幾個吃完了就跟我走吧!”


    何渠立刻放了杯子:“大小姐有何吩咐?”


    長福隻顧揮手,待他們把耳朵都湊近來時,便細細的說了幾句。


    大夥聽完同時都直起了腰身,看看天色之後,旋即把嘴一抹,一溜煙出門了。


    ……


    郭路自從在薊州時突然被召迴京城,過後就被蔣氏安排在燕子胡同盯著謝家。


    但謝家小小的三進宅院,卻請了有五六個身手高強的護衛,別說潛進院牆,就是靠近三丈之內都要被盯上。


    起初郭路也以為是自己找的人太過廢物,結果自己去了兩遭,也是如此。


    一晃一個月過去,還什麽消息都沒撈著。陸珈這十多年在謝家的經曆,就更別提了,壓根無處可問。


    好在他去過沙灣,此處不行,還有他處,於是自上迴被蔣氏怒斥過一迴後,他立刻打發人去了沙灣,發誓不把陸珈的恃仗打聽清楚便不罷休。


    傍晚時分去沙灣的人剛好迴來了,也不知道到底打聽到消息沒有?


    郭路心理焦急的很,他幼時差點活不成命,多虧了姨婆魏氏憐惜自己,接他到了蔣家。


    可那個時候蔣家已經都是嫁到陸家的蔣氏說了算,而蔣氏剛到陸家,一切都還在起步之中,她責怪她的母親給自己添亂,並不想要收留自己。


    魏氏無奈,私底下總是教導郭路要事事聽從蔣氏的話,這樣將來他才會有依靠,才會有前途。


    所以多年來他一直為蔣氏之命是從。功夫不負有心人,這些年裏蔣氏對自己倒也很滿意。


    可是偏偏沙灣縣的賀清送來陸珈的下落,而自己奉命處理此事,一路過來卻屢屢失敗。


    原以為她隻是個弱女子,殺她滅口不過輕而易舉,竟然也給失手了!


    好不容易蔣氏又重新啟用他,讓他去薊州辦事,結果事沒辦成,陸珈又反倒先出現了!


    接連失手兩次,郭路自己也清楚,倘若此番盯住謝家的這個任務還是幹不好,那他必然會被蔣氏問責!


    他擔不起這個後果的。


    杜嬤嬤就是前車之鑒!


    他們都替蔣氏辦過太多事,太清楚她的底細。


    蔣氏連讓他好好的離開都根本不可能答應!


    想到這裏,郭路加快了前行的速度。


    隻要穿過前麵這條胡同,就到達目的地了。


    他一心一意地趕路,卻不曾留意兩邊的風聲收緊。


    來到了胡同中央時,兩邊牆頭突然跳下來幾個人,分前後堵住了他們的去路!


    “你們……”


    還沒有等他發出聲音,前後兩撥人已經同時舉刀朝他攻了上來!


    郭路大怒!


    反手舉劍相迎!


    他也帶了四個人,都是會武功的,這樣的陣仗,在京城裏是不可能受製於人的。


    可是他們才攻出了幾招,就明顯落了下風!


    對方伸手實在太厲害了,他鮮少見過這樣的高手,他是蔣家人,有京城陸家為後盾,黑白兩道都得給他麵子,再厲害的人,也不可能來對付自己!


    但眼前這些人卻絲毫不給他餘地!


    “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他大喝。同時摸出腰間的哨子,待要尋求增援,可就在此時牆頭上又躍下來倆人,一張漁網當頭撒下,瞬間將他們幾個網在當中!……


    ……


    陸珈在破廟裏燒開炭火烤了烤,伴隨著銀柳一聲“來了”,外頭腳步聲就響起來了。


    蒙著臉的何渠他們押著幾個人,如同拖柴禾一樣拖了進來。


    陸珈立刻把把玩了許久的銀麵具帶上,沉下聲音道:“把他們嘴裏的布扯了!”


    一刻鍾之前她才知道,沈輕舟的這個麵具之下,竟然另有構造,能夠使說出來的聲音與原聲相差十萬八千裏,這也就是為什麽過去這麽久,她一直沒有把沈輕舟和前世的麵具人聯想在一起。


    話不多說。


    何渠他們把布扯了,又按照陸珈的手勢把郭路的隨從先給拖出去,然後才又把郭路眼睛上的布條也給撤去。


    終於可以視物的郭路瞬間抬起了頭,一看到四周破敗的神像,立時嚇的一哆嗦。


    再看到神像之下,通紅的火光後頭坐著的一人,帶著猙獰而慘白的麵具,身上披著黑黝黝的袍子,又不由的打了個寒顫。


    陸珈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郭路咬牙:“憑你是誰,你敢動爺,爺都會叫你活不出三日!”


    陸珈高聲笑道:“我問你幾個問題,要是你答不出來,我先讓你活不出三更!”


    說完她道:“第一,你姨婆什麽時候跟嚴老賊勾結在一起的?”


    郭路本來一臉的憤恨,突然聽到這裏愣住了。“你說什麽?”


    “跟我裝傻?”陸珈手裏轉動著一把匕首,“先卸了他一條胳膊!”


    何渠他們立刻抬手,一個錯眼就把過路右臂抬起來了。


    郭路嚇出豬叫:“我不知道這個!我姨婆怎麽可能跟——跟——”


    話說到半路,他卻突然也說不下去了。


    魏氏是蔣氏的生母,她的丈夫是嚴頌的學生,而嚴頌卻是蔣氏的義父,他們口中的嚴老賊,隻能是嚴頌,他怎麽可能會跟自己學生的妻子有染?


    不!


    應該說魏氏怎麽會和丈夫的老師通奸?


    按理這是不可能的。


    但是他從小就到了蔣家,此事到底存不存在,他怎麽可能會心裏完全沒數?


    他在魏氏的屋裏,的確曾經見過一些不該存在的物事,而在過去多年之中,他也確實曾聽魏氏好幾次提到過嚴頌……


    他隻是不敢想而已!


    加上從來沒有人提及過這些,他隻能當做看不見。


    可是除了他之外,竟然還有人知道!


    “想起來了吧?”陸珈舉著刀子奮力往麵前的地縫裏一插:“是要迴答我的話還是要胳膊?”


    郭路往後跌坐在地上,臉色煞白:“我說!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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