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如同驟雨灑滿羽清疏的全身。


    她在絕望與恐懼中緩緩睜眼。


    一個熟悉又溫暖的背影擋住了前方刺眼的火光。


    凝凡雙臂張開,護在清疏身前,而突襲的尖刺,已經貫穿了他的胸膛。


    漸漸的,他的眼睛失去了光澤,仿佛蒙上了一層白色的薄紗,瞳孔也變得若隱若現。


    “月凝凡!!”米婭大喊,重錘砸向地麵,利用重力的牽引,破開周身的黑炎。


    雷諾顧不得灼燒,衝出黑炎包圍,帶著一身的燒傷與米婭一起繞到獄炎獸身前。


    直劍與錘子交叉卡在尾部的鱗片縫隙,將欲繼續穿透凝凡身體,伸向清疏的刺尾攔下。


    賀章滿身鮮血,胸前的傷口讓他一時無法蓄力,踉蹌間一把抱住清疏,準備以自己的身體化作她最後的護盾。


    嶽靈素被利爪刺穿的鎖骨淌著鮮血,從獄炎獸腳下奮力掙脫,眼眸中的星辰消散,周身力量全部匯聚到禦水劍鋒。


    寒氣由劍身四溢,一道霜雪劍光破天而降。


    雷諾一時驚的無法言語,隻見嶽靈素這揮劍竟將堅不可摧的鋒尾整齊斬斷,冰霜沿著斷點的兩端快速蔓延。


    沒有尾巴的支撐,失去意識的凝凡沉重倒地,清疏掙脫開賀章的保護,強忍著全身的無力和恐懼一把將凝凡抱入懷中。


    雖然戰場上的三人都擔心著自己的徒弟,但麵對狂怒的獄炎獸,卻都無暇顧及後方。


    “混蛋,你說過要平安迴來,帶我和老媽一起環遊世界的,你快點醒來!”


    清疏淚已決堤,緊緊抱住凝凡漸漸失去溫度的身體。


    但無論怎麽哭喊,懷中的凝凡始終沒有任何反應。


    眾人還在殊死抵抗,凝凡的意識已經來到了另外一個未知的空間。


    在這裏,時空完全處於靜止狀態,與發動時間控製不同,這更像是整個世界被按下了暫停鍵。


    凝凡看著眼前完全被定格的世界漸漸合上了眼睛。


    片刻後,他猛的睜開雙眼,意識空前的清醒,但四周卻是無盡的黑暗,黑到無法感知維度的存在。


    正前方,一道白光緩緩亮起,仿佛是在黑暗中開啟了一扇通往光明的大門。


    凝凡想要走近,卻發現自己的意識與身體似乎切斷了聯係,無法做出任何行動?


    我這是死了嗎?凝凡微微歎氣,這怎麽和我想象中的天堂或是地獄都不一樣。


    我該何去何從?好歹給個npc諮詢一下啊!凝凡在無奈間暗自嘲諷,這般人生也太荒謬了。


    突然,光門中射出無數變幻的光線,在凝凡麵前投影出一幅幅熟悉的畫麵。


    這…這是?凝凡驚訝,展現在眼前的竟是自己一生的記憶。


    正中間的是自己在地球上的成長,學習,打工,修仙…


    而圍繞在主畫麵周圍的,是曾經穿梭在各個平行世界的景象。


    “吼…”。一個畫麵碎片中,獄炎獸向自己撲來,嚇得凝凡本能一抖。


    “唿…”。他深唿一口氣,還好隻是投影。


    看來我是真的掛了,老天爺這是在幫我寫總結呢?凝凡苦笑。


    不對…!凝凡突然一愣,開始緊張地查看著每一次在平行世界遇到怪獸的畫麵。


    為什麽每次遇到怪獸,自己總是在一陣胡亂掙紮後,對方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普通的小怪是這樣,獄炎獸也是…


    自己能清楚地記得,不是被它們驚醒,而是整個平行世界先迴歸寧靜,自己漸漸失去意識後,才在原本的世界慢慢醒來。


    凝凡將所有的意識全部集中在畫麵之上,就像是在把自己的記憶與之對接。


    一時間,凝凡竟看清了投影的後續發展,像是喚醒了最深層的記憶一般。


    每一次遇襲,掙紮之餘,意識模糊之時,自己竟然和怪物一並化為了灰燼。


    思維在平行時空中殘留片刻之後,才在自己的世界重現。


    霎時間,凝凡感覺渾身如撕裂般劇痛,每個細胞,每個分子仿佛都在彼此割裂。


    它們仿佛有自己的思想一樣,感覺到現在這副身體已經不再適合生存,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


    凝凡用自己的意誌強壓著即將分崩離析的身體,身體中每個粒子間的作用力都在極速外泄。


    突然,周圍的黑暗如幕布般撕裂,凝凡的意識再次迴到蒼穹派的戰場。


    視線清晰,看到自己的恩師們正在用生命築起最後一道防線,虛弱的眾人正在用他們的軀體為自己擋下一次次猛烈的攻擊。


    凝凡感覺身體力量湧動,這樣的能量聚湧與之前使用的任何力量都不一祥。


    現在的身體更像是一重枷鎖,而這些力量仿佛在強行突破身體的限製。


    凝凡一把推開懷抱自己的清疏,身體的每一個粒子開始高頻震動,就連周圍的空間也出現模糊的重疊幻影。


    “你們閃開”!凝凡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大喊。


    眾人來不及思考,卻都深信著這位不著調的弟子,在相互協助下,快速脫離戰場。


    凝凡一個縱步躍向獄炎獸正麵,這次他沒有發動任何攻擊,而是一把捏住對方的眉心。


    霎時間,獄炎獸的整個身體開始和凝凡發生同頻共振,細微的粒子碰撞,帶動著空間發出尖銳的高頻聲波。


    “噗…”一聲輕微的異響,凝凡和獄炎獸同時消失在眾人的眼前。


    “怎麽迴事?凝凡呢?”雷諾焦急喊道。


    話音剛落,細微到不可見的粒子在凝凡剛才發動攻擊的位置開始匯聚,漸漸形成人形輪廓。


    誇克聚合,質子,中子與電子碰撞,形成原子,原子在鍵的作用下形成分子,數以萬億的分子結合成細胞,組織,軀體…


    很快,凝凡再次出現在清疏身旁,就連胸口被刺穿的窟窿也恢複如初。


    “什麽情況?”米婭看著完好無損,甚至臉上還掛著嘚瑟的凝凡又驚又喜:“獄炎獸呢”?


    “額…不知道”。凝凡傻樂。


    “獄炎獸已經被徹底清除”!迪亞激動大喊。


    看的出來,現在凝凡在他眼中已經超越了一切可以信仰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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