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安撫他說:


    “你這話亂說啥呢,你能找到我這兒,我還能真讓你出事?


    不過咱爺倆搭夥,確實能成大器。


    你給的那電話號碼,我一下山就打了。


    哎喲喂,飛機眨眼就到,還來了好多你的同事。


    那排場,跟電影上演的一樣,太壯觀了。”


    當時,直升機來了,特警隊也到了,場麵確實宏大。


    祁同偉臉上露出了笑容,畢竟,那是他最榮耀的時刻。


    ……


    “祁大哥,真是巧啊。”


    山裏頭現在就隻有祁同偉和老漢倆人。


    忽然冒出來的聲音讓祁同偉條件反射地去摸槍。


    “砰!”


    手臂被什麽重重一擊,跟著劇痛襲來。


    這感覺太熟了。


    祁同偉明白,自己中槍了。


    疼得他一下子摔倒,手槍脫了手。


    同時,另一隻手卻拚命去夠腰後的手槍。


    “嘭!”


    又是一槍。


    這下兩邊胳膊都不中用了,手槍也掉地上了。


    老人嚇得蜷縮在地上,抱著頭。


    “陳然,你!”


    盡管疼得眼冒金星,祁同偉還是看清了。


    那魁梧的身材,配上那張英俊的臉,


    漫不經心轉著手槍的,


    不正是陳然嗎?


    的確是陳然。


    他外麵偷聽半天了。


    完完整整聽了一出祁同偉的故事,


    也算讓他重溫了一下往日的風光。


    “老爺子,別擔心,起來吧。”


    老人抬頭,誤以為陳然是惡人,勸道:


    “年輕人,有啥話好好說不成?他是個有地位的人,你……”


    老人想說祁同偉是個大官,招惹不得。


    你要傷了他,殺了他,可要惹大麻煩。


    陳然沒讓他說完:


    “老爺子,他早不是以前的祁同偉了。


    是你們恨的那種貪官汙吏,


    為了錢,他能殺人,能違法亂紀。


    已經有不少無辜者命喪他手。


    警方正往這邊趕,你一會兒就知道了。”


    老人望向祁同偉,想要個答案。


    祁同偉承認:


    “他說的是真的,我現在變壞了,你快走,免得受牽連。”


    老人又看看陳然。


    他不清楚陳然的身份,不知道能不能放他走。


    這是他家,他也無處可去。


    隻能去山下老朋友那兒躲一躲。


    “老爺子,你就坐這兒,


    該吃吃,該睡睡,


    我一會兒處理完他就走。”


    老人以為陳然不讓他離開,隻好點頭留下,


    “要不,我先幫他止血?”


    “行。”


    老人找了兩塊布,給祁同偉包紮手臂。


    祁同偉痛得滿頭大汗,問陳然:


    “你究竟是什麽來頭?


    我都已經這樣了,你還緊追不舍?”


    “我究竟是誰,真的那麽要緊嗎?”


    天有點涼,陳然挪到了火爐邊。


    槍他已經收好了,免得驚擾了老人。


    “嗯,你啥來頭我不管,反正現在咱倆是對頭了。”


    祁同偉心裏憋著一股氣,


    “我就納悶兒,為啥你總跟我過不去呢?”


    “是我跟你過不去?”,陳然笑了,


    “是你答應給我的東西,還沒見影兒呢。”


    祁同偉嗤之以鼻,


    “看樣子你也不是什麽善茬。


    貪財,還有槍在手。


    這麽看來,我今日的下場,搞不好就是你明天的預告片了。”


    爐火中烤紅薯的香甜彌漫開來,陳然轉向老人,


    “我能嚐一個不?”


    老人點點頭,


    “當然行,烤了不就是給人吃的麽。


    喜歡就拿去吃,別客氣,要不我幫你拿?”


    “我自己來。”


    老人想幫他,陳然婉拒了。


    他輕輕拉開爐門,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枚紅薯。


    確實香得很,也燙手,握在掌心暖洋洋的。


    他一邊剝著紅薯皮,一邊迴應祁同偉,


    “可能要讓你掃興了。


    我持槍合法,證件齊全,而且我沒害過人。


    我喜歡錢,但我跟你不一樣,


    不會為了自己那點私欲,就胡作非為,視人命如草芥。”


    祁同偉牙關緊咬,疼痛使然,


    “那是因為他們擋了我的路。


    他們不擋路,我何必動他們一根汗毛?”


    陳然反問道,


    “你是不是總覺得自己是個受害者,嗯?


    你做的每件事都有理,都是正義的,別人就該遭殃?”


    “對,”祁同偉毫不掩飾,語氣中滿是怨毒,


    “從我被發配到小鄉鎮那天起,


    從我在大學操場上下跪,


    向那個比我大十歲的女人求婚那刻起,


    這個世界就虧欠我了!


    所以我必須不顧一切為自己活著,這有何錯?”


    “你覺得你沒錯?”


    耗子不覺得自己偷吃袋裏的糧食是錯的。


    有些觀念一旦形成,就難以撼動。


    陳然沒打算改變他的想法,也無力改變。


    隻是話說到這裏,他也有幾句話要問,


    “你若覺得冤枉,當初為何要下跪?


    你本可以拒絕跪下的。


    你恨梁璐,恨她利用你報複前任,


    恨她用父親的權力將你下放到小鄉鎮逼你娶她。


    你完全可以不從。


    這不是更能顯示你的骨氣嗎?


    是你自己選擇低頭,又能怨誰?


    你可以說是迫不得已。


    那你完全有理由報複她,這些年你也沒少這麽做。


    但這不能成為你違法亂紀的借口吧?


    梁璐是利用了你,她並不愛你。


    老丈人為女兒出氣,也打壓過你。


    可後來呢,


    他不是一步步提拔你上來?


    你導師高育良,也因此對你另眼看待,把你當親信,處處護短。


    你不是因此得到了你想要的嗎?


    如果沒有他們,沒有那一跪的委屈,


    單憑你自己,你覺得你能爬到哪個位置?


    你拚不了爹媽,全靠自己,你能一步登天?


    若真能登天,當初又怎會被人逼著下跪?


    就算有人虧欠你,這些補償還不夠嗎?


    想想那些被你傷害的人,他們何罪之有?


    那些家破人亡的,他們欠你什麽?


    還有上次,


    你的三個遠方親戚對一個小姑娘下手,


    你居然把他們放了,你還算是個人嗎?


    自己心理扭曲,還找借口,要不要臉?


    這裏曾有過你的輝煌,


    現在迴來,想尋找溫暖了是吧?


    還想死在這裏,上演一場從哪裏開始,就從哪裏結束的戲碼?


    做夢吧。


    怎麽可能讓你事事如意?”


    祁同偉無法反駁。


    盡管他難以接受,


    但他不得不承認,陳然說的沒錯。


    當年梁璐有個男友,後來出國,拋棄了她。


    那時梁璐已懷有對方的骨肉。


    這一事件導致她流產,並落下習慣性流產的毛病。


    這也成了他們多年無子的原因之一。


    那時的祁同偉,同樣是校園中的佼佼者,


    年輕,英俊,誌得意滿。


    梁璐為報複前男友,主動追求祁同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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