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聊唄。


    反正要聊的是您,又不是我主動要聊的。”


    陳然故意氣他,“我已說過,


    迴不迴應您的問題,看我心情而定。


    是您單方麵認為,


    您說的每一句話,我就必須迴答,我就得好好跟您說話,


    這難道也是我的錯嗎?”


    高育良臉色鐵青,之前的偽善一掃而空。


    “既然如此,請二位離開吧,這兒不歡迎你們。”


    高育良欲下逐客令,陳然卻笑容滿麵地說,


    “高老師,恐怕這不由您決定。”


    “您什麽意思?”


    高育良和侯亮平都察覺到言外之意,


    難道,陳然打算動手抓人?


    ……


    侯亮平知曉陳然的背景,


    相信他有能力和權限這麽做。


    但高育良不信。


    你不過是個商人,敢動我?憑什麽?


    陳然指了指這套簡潔的住宅,道,


    “好好再看看吧,這裏很快就不屬於你了。


    你本來就不是這裏的主人,自然也就無權趕我們走。”


    這是國家分配給高育良這個級別官員的住房。


    如今你出了問題,自然不再享有。


    高育良要倒台了嗎?


    吳玉芬的手在顫抖,既希望高育良平安,又害怕他真的出事。


    她的心情十分複雜。


    “嗬嗬,”高育良笑道,


    “陳總,我不知道您的自信從何而來。


    我不過是私生活有點瑕疵而已,


    至於這麽嚴重嗎?”


    陳然也笑了,笑得無害,


    “高老師,告訴您個好消息,劉新建……”


    他故意停頓,目光鎖定高育良。


    高育良有些不自在。


    因為他非常想了解關於劉新建的情況。


    但又不能表現出太過關心。


    這複雜的情緒在陳然眼中顯得意味深長。


    “哈哈,劉新建跟我有何幹係,陳總,別想著從我口中套話。”


    高育良用笑聲掩飾心中的忐忑。


    陳然卻給出了他想知道的答案,


    “劉新建……他坦白了。


    數十億啊,與趙家的非法交易,證據確鑿。


    高老師,您對侯亮平動手晚了一步。


    想不到吧?


    劉新建那個膽小鬼,居然這麽快就坦白了。”


    轟!


    高育良大腦一片空白。


    真的坦白了?


    不可能,怎麽會這麽快?


    抓個小偷也不會這麽快認罪吧?


    高育良看向侯亮平。


    侯亮平點頭確認,


    “高老師,劉新建確實坦白了,是我審的。”


    侯亮平話音剛落,就聽見“哐當”一聲。


    是吳玉芬手中的湯匙落地。


    她相信陳然和侯亮平的話。


    看來,高育良的路真的走到頭了。


    高育良卻轉頭訓斥她,


    “看不見我們在談正事嗎?


    這點小事都辦不好,趕快走開!”


    吳玉芬知道他太多秘密。


    她此刻的任何動作,


    很可能都被侯亮平和陳然看在眼裏。


    所以,他要驅趕吳玉芬。


    “吳老師,不必迴避,”陳然繼續加壓,


    “高老師,您牆上的那幅《青鬆瑞雪圖》,價值兩百萬以上,而且還是十年前的估價。”


    侯亮平注意到,他老師的雙眼閃過一絲驚慌。


    這幅字畫竟如此值錢?


    以前老師不是說這隻是件仿品,


    花了三百塊買來,因為喜歡就掛上了,不在意其貴賤。


    但老師剛才的表情顯然透露出,那是真跡。


    他隻是個靠薪水生活的人,雖衣食無憂,醫藥費全免。


    可哪來那麽多錢買字畫?


    即便有,也舍不得。


    別人送的更不敢收。


    以免影響他清廉的形象。


    不等高老師開口,陳然繼續說道,


    “趙瑞龍真是舍得下血本。


    但值得。


    您為他批準了月牙湖美食城的項目,如今價值二十多億。


    卻讓美麗的月牙湖汙染嚴重,偏偏無人敢動它。


    高老師,李達康當年寧可得罪趙瑞龍的父親,也不批準此項目。


    您為何就批了呢?


    說起來也奇怪,批準這項目之後,


    李達康就被調走了,由您接任,成為地方一把手。


    然後,你就一步步往上升。


    爬得特別輕鬆,感覺就跟坐著火箭似的。


    就這麽著,你爬到了今天這個位子,在這兒一住就近二十年了。”


    陳然望向侯亮平,“怎麽樣,挺有意思吧?”


    高育良已經出了一身冷汗。


    他從沒想過,這麽隱秘的事情,居然會被人挖出來。


    眼前這個年輕人給他帶來的壓力實在太大了。


    盡管對方沒有明說自己的官方身份,


    但高育良卻感覺自己好像被放在顯微鏡下,接受審判。


    也難怪祁同偉他們想要除掉他,現在他自己都恨不得把陳然解決了!


    “陳總,說話可得小心點兒。”


    “哈哈,”陳然毫不忌諱地大笑著,完全無視了高育良的警告,


    “高老師,您當年往上爬的時候,是不是也得到了某人的幫助呢?”


    誰?


    這是侯亮平和高育良心中的共同疑問。


    陳然這才悠悠開口,


    “祁同偉的前老丈人幫了你一把,


    你現在又提攜祁同偉。


    真是點滴之恩,當湧泉相報,我真是佩服。”


    “一派胡言!”


    高育良怒了,噌的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


    陳然掏出手機,給高小鳳發了一條語音消息,


    “小鳳阿姨,最近還好嗎?


    我打算去香港了,要不要給你們和團團帶點什麽禮物?”


    “嗖”的一下,迴複瞬間就來了:


    “別這麽客氣,我們這兒什麽都不缺。


    你真要來提前告訴我一聲,我過去接你。”


    “好的好的,團團在旁邊嗎?讓他跟我說兩句唄。”


    很快,一個稚嫩的聲音傳了過來,


    “陳哥哥好,我正在玩樂高呢。”


    陳然舉著手機,笑著問高育良,


    “高老師,這聲音聽起來熟悉吧?


    團團,好名字,寓意團圓美滿,寄托著他們的期盼呢。”


    高育良徹底垮了,重新坐下,不再言語。


    是的,辯解已毫無意義,人家對他了解得一清二楚。


    連他的小家和孩子,


    人家都能通過微信聯係,有說有笑的。


    他還有什麽可說的呢?


    就在這時,門外有了動靜。


    幾個身穿威嚴黑製服的人出現,亮明身份,對高育良說,


    “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哐當一聲,一切塵埃落定……


    高育良被帶走了。


    出門那一刻,他迴過頭,對著緊跟上來的吳玉芬說:


    “吳老師,這些年你辛苦了,真的謝謝你。”


    然後他轉向陳然,仔仔細細地端詳了幾秒鍾,


    眼神裏既有警告,又藏著幾分懇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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