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裏頭,一台錯綜複雜的手術,已經足足進行了四個小時。


    主刀的醫生叫尤豪,躺在手術台上的,是位名叫陳老的病人。


    考慮到手術的風險性,同時尊重病人的意願,


    院方原本計劃采取相對保守的治療方式。


    但尤豪一次次地勸說著陳老,


    還巧妙利用了陳老心中最放不下的研究課題,激發起他麵對風險的勇氣。


    陳老的老伴發現,老頭子總是悄悄地,繼續琢磨他未完成的研究。


    一輩子的夫妻,老伴怎能不了解,那是老頭子傾注幾十年心血,卻始終未能達成的心願。


    因此,老伴最終點頭同意手術。


    除了尤豪本人信心滿滿外,


    病患家屬、醫院的其他醫生,連院長、副院長在內,


    大家都憂心忡忡。


    院長在手術同意書上簽字時,表情異常凝重。


    所以此刻,手術室外,陳老的家人正焦慮地等待著,


    一張張臉上滿是嚴肅,尤其是他的老伴,麵色近乎慘白。


    隨著時間的推移,大家愈發坐立不安。


    陳老的老伴經曆過風風雨雨,


    雖然臉色蒼白,卻坐得穩如泰山,情緒沒有大的起伏。


    但她內心已作好可能失去伴侶的準備。


    會議室裏,院長帶著幾位領導及科室負責人,


    同樣緊張地注視著電子屏上直播的手術畫麵。


    每一分鍾,每一秒,記錄著尤豪手術的過程。


    “手術難度,比我們預想的更加棘手啊。”


    “確實,難度加大,風險也隨之飆升了。”


    “可現在已無迴頭路,隻能祈求手術順利了。”


    又半小時過去,畫麵中尤豪終於露出一絲輕鬆,


    “腫瘤成功切除,準備修複,開始縫合……”


    這話一出,所有人心裏的石頭稍稍落地。


    肖硯作為尤豪的助手,親眼見證了手術全程,對尤豪的醫術更是添了幾分敬意。


    這人確實有兩把刷子,隻是……有點不太尋常。


    或許天才多半是這樣吧。


    但陳然那個家夥是個例外,簡直就是個瘋子。


    ……


    食堂裏,陳然獨自和何晶用餐,今日僅此兩人。


    候亮平算我第三段機緣,我能和他扯上什麽關係?


    難道幫他去查案子?


    他的敵人可是祁同偉和高小琴,以及他們背後的力量。


    我若介入,不等於公開對立?


    這似乎不太好,我和高小琴關係匪淺。


    她雖是百億資產的女總裁,和我在一起時卻總顯得格外謙卑。


    這實屬難得。


    而且她學識豐富,能背許多詩詞,


    諸如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倫送我情”,


    “飛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銀河落九天”等等。


    那麽,我有什麽理由去幫候亮平對付她呢?


    候亮平對我來說,隻是個陌生人,


    甚至因為尤豪的原因,我對他還有些反感。


    別說什麽是非黑白分明的大道理。


    這世界本就沒有純粹的黑或白。


    黑裏透白,白裏帶黑,好人也會做錯事,壞人也可能行善舉。


    對於被祁同偉和高小琴所害的大風廠及其他受害者,


    他們是罪無可恕。


    但對旗下十幾萬員工來說,他們也許並非惡人。


    同樣的,對候亮平來說,高小琴和祁同偉也許是惡棍。


    但對陳然來說,至少目前,他們是朋友。


    不過是站隊不同罷了。


    當然,若有一天他穿上製服,與候亮平並肩,


    他自然會盡職盡責。


    但現下,這些與他無關。


    “陳哥,想啥呢,這麽出神?”


    見陳然發呆,何晶逗趣道,


    “不會是在想肖醫生吧?


    人家正忙著手術,你至於嗎?


    要是真對她有意思,我支持你們哦,加油。”


    陳然迴過神,反擊她,“我對她沒意思,我隻對你有意思,要不咱倆試試?”


    “切!”何晶白了他一眼,“你不是我的菜。”


    “你都不嚐嚐,怎麽知道不合口味?”


    陳然接茬,“萬一很好吃呢?”


    陳然這家夥臉皮真厚。


    雖然是玩笑,但何晶有些招架不住,


    “哎呀,不跟你說了!”


    “哈哈,”陳然樂了,“喲喲喲,還害羞了,看樣子何醫生對我有意思嘛。”


    何晶故作生氣,“夠了哈,再說我真揍你了!”


    “好啦好啦,不說了。”


    陳然不再逗何晶。


    開玩笑歸開玩笑,適可而止才有趣。


    “下午幹啥去?”


    何晶轉了話題,陳然又逗她,


    “你又不當我女朋友,管這麽多幹嘛?”


    “找打!”


    何晶在桌下踹了陳然一腳,被陳然靈巧避開。


    “繼續跑業務,賣貨唄。”


    陳然依舊笑嘻嘻,他這不正經的模樣,何晶早已習慣。


    ……


    手術室內。


    靠近心髒的腫瘤,已經被完整切除。


    眾人正緊鑼密鼓地清理、修補,準備縫合之際,


    肖硯忽然喊了聲“小心!”


    但已經晚了,尤豪或許過於樂觀,不慎弄斷了一根動脈……


    鮮血瞬間噴湧,兩名靠近的護士,即刻視線模糊。


    “止血鉗!”


    “紗布!”


    “不好,又多出了三個出血點,破裂了!”


    手術中出現意外是常有的事,應急預案早就準備妥當。


    況且主刀醫生通常經驗豐富,一般不會出大差錯。


    但今天怪異得很,那些看起來好好的血管,竟從多處破裂。


    空間有限,尤豪手忙腳亂也堵不勝堵。


    肖硯雖在旁輔助,卻無濟於事,出血口反而越來越多。


    “血壓快沒了!”


    “瞳孔在擴散!”


    “心電圖要拉成直線了!”


    醫生護士各司其職,所有數據顯示手術即將失敗,病人生命垂危。


    尤豪開始慌亂。


    原本胸有成竹的手術,怎會出現如此奇怪的狀況?


    實在不可思議,他做過無數手術,從未失手過!


    額頭汗水不知不覺間滑落。


    手術室外,家屬對此一無所知,仍在焦慮等待。


    隻是,不安的氣氛迅速蔓延開來。


    見證這一切的領導們,此刻麵對屏幕,同樣心急如焚。


    但他們束手無策。


    尤豪是醫院中技術頂尖的醫生之一。


    肖硯經驗同樣豐富。


    如果他倆都解決不了,其他人去也沒用。


    院長此刻考慮的,是如何收拾殘局?


    畢竟尤豪曾向家屬保證,他能夠取出腫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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