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院長辦公室外,剛剛演講完的酈食其算得上是神清氣爽。


    看著這些朝氣蓬勃的新生,那可比看著那些個心眼兒比腚眼兒都髒的兔崽子們要舒爽得多。


    當然,身為副院長的酈食其,對於自己的學生們有著清晰的認知。


    近朱者赤,進書院者黑,這些個天真無邪的新生想必也隻有十天的純真模樣了。


    想到這裏,酈食其歎了一口氣:“都怪柳相,放任學生們胡來。”


    “教書育人的工作,讓老夫天天頭疼這些壞小子們做壞事兒,偏生一個個聰明的很,難抓得要命。”


    推開辦公室的門,酈食其愣了一下。


    看到那一張日不思,夜不想,最好沒事兒的時候都不要想起來的俊秀麵容,酈食其本能眨巴了一下眼睛,而後退後一步,將門關上。


    閉著眼睛,酈食其拍了拍自個兒的胸脯,長出一口氣安慰自己:“不敢睜開眼,希望是我的幻覺。”


    可還沒等他安慰好自己那一顆正在瘋狂亂跳的心,清朗的聲音傳來:“怎麽?不是要怪本相嗎?咱們教書育人的副院長,那也得要進門才能怪罪啊。”


    酈食其腿都快軟了。


    他發誓,他說這位柳相壞話的次數真的不多,也就是一天十來次。沒想到....這居然直接被抓包了?!!


    這一刻,這位頂級說客的大腦飛速運轉,竟是在一瞬之間,擠出笑臉,走入房中:“柳相您來了啊!”


    “方才我還未走入辦公室之中,便感覺一道紫氣氤氳而起,還以為是這一屆新生之中有可塑之材,老天爺給我警示呢。”


    “沒想到,柳相親臨,看來這老天爺還是不識貨,紫氣應該要彌漫整個鹹陽城才是啊!”


    熟練的馬屁,蜂擁而上,酈食其竟是想要用恭維將柳白給堆滿。


    但....如果隻是這麽覺得的話,那也太小瞧這位頂級說客了。


    別看酈食其是在拍馬屁,仿佛是想要找補方才他所說的‘背後壞話’,可最為關鍵的是四個字‘可塑之才’!


    酈食其這就是在拿著自個兒為大秦培養人才當擋箭牌呢!


    聽著酈食其這樣的狡辯,饒是柳白都是哭笑不得,指著酈食其,竟是第一時間沒能說出話來。


    他終於知道了,當一名頂級說客最為重要,也是最需要第一個具備的特質是什麽。


    壓根兒就不是什麽口若懸河,才思靈敏,而是.....厚臉皮!


    真正的說客,有一種泰山崩於前而無法傷到我臉皮半分的美感。


    “酈院長,今日柳公休沐,隻是來看看的。”


    “方才我們還聽了您的演講,平竊以為,極動人心。”


    終究還是陳平站出來解圍了、


    隻是看看,說明了自家柳公沒有想著來找酈食其的麻煩。


    聽了演講,說明自家柳公還是肯定酈食其為了書院作出的貢獻的。


    短短兩句話,在不說方才之事的情況下安撫了酈食其,足可見功力深厚。


    而且....更為要緊的是,陳平沒有提到酈食其說自家柳公壞話的事情,就是想要將這件事給含混過去。


    酈食其頗為感激得看了一眼陳平。


    他自然明白這位陳平先生在丞相府之中的地位,甚至可以說,許多國策、謀略,這位陳平先生的說話力道能比九卿重臣都要重。


    如今陳平親自為他說話,算是化解了方才的危機了。


    “柳相,這是咱們書院的成績排行名冊。”


    “為了響應我大秦的品德號召,咱們書院還組織了兩次上街幫忙的活動,跟大秦城市管理監相配合,學生們除卻打掃大街,還去看了鰥寡孤獨之人,安慰人心。”


    “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如今就一個德字有點兒難,請柳相過目。”


    酈食其這一番話說出,有些尷尬。


    他實在說不出口書院學生的品德。


    “大德好便是了,私德....真弄出點什麽事情來,一輩子都毀了。能作出這樣蠢事的人,大抵也無法成為真正的棟梁之材、。”


    “人之初,性本惡,教化向善,說到底就是用名為道德的手段約束。”


    “不讓心中的那一隻猛虎從籠子裏麵竄出來擇人而噬,這就是書院的功勞了。”


    柳白略微翻閱了一下書院學生的成績排名。


    雖然他以前很討厭排名這種東西,畢竟理科墊底,文科第一這種成績,是同學眼中的真神,老師口中的真笑話。


    但柳白不得不承認,排名這個東西,出了書院之後無處不在。


    給學生們一個無憂無慮,壓力不大的學習環境?千百年後可以,現在不行。


    書院之中感受不到,等出了書院,無論進入官場還是商場,那可就不一定能扛得住了。


    “書院的事情,你做的總是很好。”


    “當初你在市井狂歌,很多人說你酈食其是狂士,且不說勘不堪大用,至少放在身邊都是讓人心煩。”


    “但你證明了你自己,酈食其,年輕之時,你隻是一塊被埋藏在土中的美玉。”


    柳白將排行名冊放下,看著酈食其不吝誇獎。


    酈食其麵容微動,極為感動道:“多謝柳相,若非柳相提拔,我...我...”


    說到這裏,他儼然已經準備擦拭眼淚了。


    “這次本相來,是想要問你要一個學生的。”


    “彭越。”


    柳白點了點頭,直接說正事兒。


    然而....


    他話剛說完,正準備擦拭眼淚的酈食其頓時袖子一放,而後...竟是連一點點遲緩的時間都沒有,一張老臉紅透:“又要人又要人!”


    “柳相,您這...當真是過分了啊!”


    “書院開到現在才多久,第一屆學生畢業得早,是咱們大秦官吏不夠,我認了。”


    “但現在....彭越才學了多久?就算是要用,至少也要修滿學業吧?”


    “而且....柳相,您不能對著書院竭澤而漁吧?這小子是鄒鱤的學生,萬一他腦子想不開,願意留在書院呢?”


    此話說出,柳白啞然失笑。


    這老小子,果然是裝的!


    “之前就說過,彭越先入軍伍,再進朝堂,算是全麵發展。”


    “隻不過當初說的是讓彭越再多學學,現在....大好的機會在這兒,不帶走,可惜了。”


    “周勃去平叛,酈副院長,當真不讓彭越到周勃身邊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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