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呈現了一種古怪的和諧之感。


    稟報政事,但聽稟報的人,卻是禦史大夫趙懷真。


    雖說是明麵上今天朝堂官位最高的人,但....無法做什麽主,隻能是讓他們說,自己隻是聽。


    反正蕭何會將這些事情記錄下來,稟報給柳白,趙懷真也樂得做一個如同擺飾一般的耳朵。


    但即便如此,此刻的朝堂之上,居然出現了一種和以往完全不一樣的氛圍。


    始皇陛下不在,如今監國的柳白不在,百官反倒是對於政事的討論愈發火熱,竟是有了些許史書記載‘百家爭鳴’的盛況。


    就這樣的景象,反倒是讓趙懷真分外驚喜,仔細想了想,難道這也是在柳白的預料之中?


    用這樣的方式充分調動百官的熱情?


    但隨後他自己就否決了這個荒唐的想法。


    說到底,這位柳相即便是再聰明絕頂,驚才絕豔,也隻是一個人而已。


    朝堂上的這種景象,看蕭何那略顯局促的反應就知道,定然也是出乎柳白意料之外的。


    “上官,咱們準備的彈劾以及表奏遊航功勞的事情,要不要說?”


    司馬欣小聲得開口,竟是隱約有些欣喜。


    朝堂上不斷討論的政事,仿佛是鐵匠們打鐵之時迸射出來的火花。


    每一顆火星,都能夠代表著大秦政事的智慧,也會將問題處理得更加圓滿。


    司馬欣就如同一個鄉野之人進城之後,看著高大城池之中的繁榮景象,眼睛都有些不夠用,隻是不住得‘記住’。


    “不了,有些事,朝堂之上能談論出結果。但遊航...不在此之列。”


    趙懷真搖了搖頭,他大抵已經知道柳白的計劃了,自然是不會打亂這位柳相的節奏。


    甚至可以說,他有意得在推波助瀾。


    在三川郡當郡守這麽久,他如何能不明白,強勢的主官,身邊不能隻是附庸的官吏,隻有存在‘反對’的聲音,才能讓決策更加明智。


    這個天下,從來都沒有完人,即便是聖人,趙懷真覺得也定然有其犯錯的地方。


    “什麽?”


    司馬欣都感覺自己有點蒙圈了。


    在他看來,遊航隻是一個小心謹慎過了頭甚至有些讓人看不順眼的小老頭。


    升遷....對於這個老頭子來說,應該都算得上是這輩子最後一次了,可沒想到....在自己這位上官的眼中,好似重要無比?


    “小子,說不定遊航這顆老樹逢春,連你都要仰視。”


    “別看不起這老小子,他腦子裏麵的門道和智慧,放在朝堂現在任何一個人身上,曹參屁股底下的位置,都應該換個人。”


    “隻是時運不濟,做錯了一次選擇。”


    趙懷真歎了一口氣,語重心長得對司馬欣教導。


    除卻他所說的這些,其實還有半句話,他沒有說出口。


    那就是:無論是誰換成遊航當初離開鹹陽之時的境況,也絕對迴不到鹹陽。


    這個家夥的智慧,就仿佛是厚厚的土壤,每天踩著,沒有什麽感覺。但真當自個兒伸手去挖,將自己的手挖的血肉模糊了,都不一定能探得到底。


    司馬欣抿唇不語,隻是將趙懷真的話記下,心中暗暗決定,迴到禦史監之後,定然要將遊航所處理過的事情都整理出來,好好學習。


    他可以自己看不上遊航,但他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這位上官的眼力。


    風雨飄搖的局勢之中,能夠如此安穩度過每一次的危機,並且時刻保持沉穩心態。


    趙懷真就是他司馬欣的學習榜樣。


    就連趙懷真本人都不知道,司馬欣竟是對他如此推崇。


    而此時此刻,蕭何感覺自己的筆都要寫冒煙了。


    政事討論之多,百官意見之多,他一點也不敢遺漏。


    隻不過,他愈發興奮,因為好似是逐漸學會了一些能夠印證自己對這些官員印象的方法。


    每一個人的每一條意見,在此刻的蕭何眼中,都是無比珍貴!


    “柳相這哪裏是在休沐,分明是讓我上課啊。”


    蕭何心中一歎,旋即將這個想法遠遠扔掉,不斷記錄!


    礦產、貨幣、商市的推廣、各地整頓田畝劃分以及其事之下的貪腐、吏員擅剝民財、叛軍今況....


    事情之多,涉及範圍之廣,諸多大臣意見之繁複,讓這個決定天下大事的麒麟殿,不像是最為威嚴的殿宇,反倒是有些像菜市場了。


    ...


    “池塘的水滿了,雨也停了,大哥哥好不好,帶我去捉泥鰍。”


    “小花的哥哥喲,帶她去捉泥鰍,大哥哥好不好,咱們去捉泥鰍!”


    奉常府衙的門口,柳白剛一下馬車,便看到一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天真唱歌,手中還拿著一個撥浪鼓。


    這種有皮做成的玩具,在大秦一統天下之前,隻有尊貴的王室子弟以及最有權勢、財富的官員子嗣孩童方才會玩。


    而現在....就這麽一個街道之上,就能夠看見一個尋常百姓家的孩子玩弄,讓柳白頗有一種‘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的感慨。


    “二丫,別走丟了。”


    一道聲音響起,中年婦女揚了揚自己那粗壯的手臂,而後對著柳白這個坐著華麗馬車的貴人歉意一笑。


    百姓們的膽子大了,說明權貴之人對於百姓的欺壓小了。


    這一點柳白很滿意。


    看著那個名為‘二丫’的小女孩走向她的母親,柳白笑了笑:“大嬸兒,二丫這名字有些粗了,於女孩兒來說,說不得以後擾了心,但凡有個喜歡的男孩兒,都覺得不敢說自己的名字。”


    “不如叫做爾雅如何?”


    此話說初,那中年婦女笑意連連,一邊說著感謝貴人起名,一邊鞠躬。


    就是不拿錢!


    奔放、但是節儉的性格,是很多秦人女子的寫照,柳白笑著與‘爾雅’揮手,而後邁步走入奉常府之中。


    剛邁門進去,敲了一下龍且的腦門兒:“府裏麵教虞姚的兒歌,你到處亂傳也就罷了,就不能把調子唱準一些嗎?”


    龍且嘿嘿一笑,承了這一下,沒有半分反駁。


    五音不全這種事,確實沒有太好的辦法。


    “柳公,咱們來奉常府作甚啊?”


    “嶽雲那老小子不是在上朝嗎?”


    龍且開口問道。


    柳白笑了笑,笑容有些許的奸詐:“就是趁著主官不在,咱們來查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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