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到時候不要再出什麽幺蛾子。」九娘感歎道。


    這陣子她雖過得愜意,但神經一直緊繃著,直到承元帝那邊一直沒有什麽動靜,才慢慢鬆懈下來。


    楚王沒有說話,心裏卻明白九娘的顧慮。


    不過在他來看,承元帝那邊大抵是暫時不會有什麽動作,他腿愈之事已經勢不可擋,阻止也沒用。


    就如同他之前所言,人越老,顧慮的也就越多。隨著承元帝日漸年老,太子身體越來越差,混亂的局勢,漸漸失控的無力,早已讓他方寸大亂。


    父弱子強,這是一個避免不了的事實,即使承元帝總是視幾個兒子為掌中物,可任其揉捏,但隨著時間的過去,兒子們的勢力在逐漸增長,他日漸老去,手中的勢力一點點被瓜分,所有的一切也開始慢慢脫離他的掌控中。


    尤其從來被他視為可利用工具的楚王,如今也不聽話了。


    三足鼎立的局勢,失去承元帝唯一可操控的一角,他又能再去牽製誰?如今牽製不牽製,早已不由他做主,接下來的局麵,該由強者說話。


    恐怕趙王和成王也是明白這個道理的,所以對於楚王的‘腿愈’,兩人樂見其成。三個人自己打起來,總比頭上壓個太歲,還要防著一旁有人對自己出手的強。


    對於承元帝,所有人都忍耐到了極限。


    轉眼間,就到了木木周歲這日。


    比起楚王府上次擺滿月宴,這次周歲宴的場麵要更壯觀一些。尤其許多人惦著楚王腿疾一事,楚王府的嫡長子周歲擺宴,楚王自然會露臉。打聽不到消息不要緊,到時候直接看到人便好了,所以長安城裏各家各戶收沒收到帖子的都來了。


    幸好楚王府這裏早有準備,也沒出什麽岔子。


    前來賀喜的人太多,木木在前院抓完周便被奶娘抱走了,九娘則留下負責招待今日前來賀喜的女賓。


    至於男賓那處,由胡應榮和楊甲幫襯著招唿。今日楚王也如眾人所願的露臉了。甫一露臉便迎來了眾多人的驚訝的目光,與輪椅為伴多載的楚王終於站起來了,雖因康健問題暫時還隻能杵著手杖行走,但僅是這些也足以讓人驚歎不已了。


    楚王能站起來這代表著什麽,心裏有點譜的人都明白,看來以後朝中的局勢又將產生變化,皇位的角逐者又多了分量很重的一位。


    更令人驚訝的是,趙王成王這兩位不但沒有顯出什麽不悅之色,反而對楚王的腿愈似乎十分高興的模樣。兩人滿臉笑的連著敬了楚王幾杯酒,倒是讓宴上的一眾人頗為有些看不明白。


    皇宮,紫宸殿。


    與楚王府的熱鬧相比,紫宸殿這裏安靜得異常。


    承元帝早早便命人賞了東西去楚王府,待前去傳旨的內侍迴來後,紫宸殿這裏的氣氛便降至到了冰點。


    龍案後,承元帝正在批閱奏折,阮榮海半弓著腰跪在一旁磨墨。穠豔的朱墨隨著他的動作,和著水,慢慢融化來開,粘稠的血紅色,刺目驚心,讓人乍一看去,還以為是血。


    承元帝並沒有大發雷霆,這在脾氣越來越暴戾他的身上,實屬罕見。隻有阮榮海知曉,陛下不是不惱,隻是最惱的那陣子過了。從那名神醫的出現,到楚王如今可以站起來,這期間陛下焦躁難安,卻又強製壓抑,宛如困獸,可當事到臨頭他反而有一種異常的平靜。


    這種平靜讓阮榮海膽戰心驚。


    東宮,太子也收到了這個消息。


    他半靠在榻上,如今的他瘦得更加厲害了,明明是四月的天,身上還蓋了一層厚厚的褥子。


    「這可真是個好消息啊,五弟終於可以站起來了。」太子笑著道。


    一旁的福泰卻是鼻頭酸澀。


    這場筵宴一直到夜幕降臨才散,九娘筋疲力盡的迴到正院,連兒子都不想抱了,去東廂看了看木木,便迴房沐浴更衣。


    蓮枝問她是否傳膳,九娘歪在貴妃榻上搖了搖頭,說是等楚王迴來再說。


    不多時,楚王便迴來了,也像九娘一樣先是沐浴換了輕便的衣裳。待他從浴間出來,晚膳已經擺好了,夫妻二人用了膳,便去歇下了。


    明天還有一場硬仗要打,楚王腿愈後,要正式進宮麵聖。雖承元帝那裏沒有動靜就是好消息,可事情到底怎樣,還是要到時候才知道。


    次日一大早,楚王便進宮了。


    他到的時候,承元帝還未下朝。紫宸殿裏的內侍都對楚王不陌生,恭恭敬敬的將他請了進去,在偏殿中坐著喝茶,等待承元帝下朝迴來。


    這一坐便坐了一個多時辰,其實承元帝早就下朝迴來了,隻是他招了幾位大臣議事。楚王求見的消息也遞上去了,隻是上麵人沒發話,下麵人自然不敢多做質疑。


    冷板凳?


    楚王並不是沒有坐過,若是連這點道行都沒有,他如今達不到這種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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