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還沒幹,你衣服先暫時別穿上吧。」管翊磊很沒道德的撒謊。


    「哦,好。」沒想到要懷疑,耿書煒愣愣的應著。


    「你不是要幫我上藥嗎?」


    「啊,是。」耿書煒連忙坐正,雖然身體還有些軟綿綿的,但幸好上藥花不了什麽力氣。


    擦完了臉上和手上的傷,管翊磊很自動的脫去了身上的衣服。


    耿書煒看著那精壯得沒有半點贅肉的身體上,布滿了青紫的痕跡,不自覺倒抽了口氣。一定很痛吧,若不是為了他,管翊磊也不會受這些傷……


    「你怎麽會惹上他們?」管翊磊終於想到要問這件事的起因。「不是叫你在酒吧的門口等嗎?我離開不過就五、六分鍾的時間,你也能惹上這樣的麻煩!」隨著他說的話,管翊磊的火氣在這時候湧了上來,他想到他遠遠的看到這群少年將他拖入暗巷時,心跳差點停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啊!我是被人撞到,才想抓住什麽東西平衡一下自己,我怎麽知道會抓破別人的衣服,我……」耿書煒好小聲的解釋,明明一切都是意外嘛,管翊磊為什麽要說得好象是他故意要惹禍似的,他沒那個意思埃


    更何況,追根究底起來,還不是因為管翊磊約他喝酒的關係,要是不去那間酒吧,也就不會有這樣的事端了啊!


    雖然想是這麽想,但耿書煒就是沒那個膽子反駁迴去。


    「那你幹嘛連躲都不躲,別人打你,你就乖乖的讓人家打嗎?」一般人多少會閃躲一下吧,沒見過像耿書煒一樣,看到拳頭還呆呆的站在原地,乖乖的讓人扁。


    「我……」耿書煒不知道該怎麽說,他要怎麽說呢?說這些少年,勾起了他中學時的迴憶嗎?那段被幾個不良少年的學長欺負、勒索的迴憶——


    「說吧,你為什麽會怕那些少年,怕到連動都不能動?」


    耿書煒停下了上藥的動作,垂下了頭,閉口不言。


    國中時,他曾被一群大他一屆的學長們欺負,除了毆打外還有金錢的勒索,要是抵抗,隻會被打得更兇,學長們又威脅他不可以告訴老師和父母,所以他什麽都不敢講,這樣精神及rou體上的虐待,持續了一年,直到學長畢業後才中斷。


    雖說是因為小時候被欺負,今天才會被人稍一威嚇,就嚇得動彈不得,但是,膽子小就是膽子小,雖然是被人欺負才造成的,但這麽丟臉的事,他說不出口。


    「告訴我為什麽?」管翊磊執意的問:「你若不迴答,就別想離開這裏。」管翊磊沉下了聲威脅。


    「你為什麽非要知道不可!」耿書煒有些著惱。


    「因為是你的事,我才想知道。告訴我,為什麽?」


    耿書煒卻隻是別過頭,他不想說,那件事情,他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書煒,」用手將耿書煒的臉扳了迴來,管翊磊低沉的聲音裏滿含著溫柔的誘哄。「告訴我,可以嗎?」


    困惑的望進管翊磊深邃的眼眸,耿書緯像是被他眼中的柔情蠱惑了般,等到他察覺時,自己已經開口,斷斷續續的說出他中學時那段黑暗的迴憶。


    「為什麽那時不告訴老師或你父母?他們會阻止那些人的惡行埃」


    「他們威脅我,隻要我告訴其它人,就會讓我死得很難看。」機械的複述著當時學長們的話,那句讓他恐懼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威脅,過了十年,依然深深烙印在他的腦海裏。


    「至少父母他們應該可以幫你解決吧,為什麽不說?」


    「我總是讓他們失望,所以……我不想讓他們再為我的事煩惱,不想讓他們蒙羞,至少,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耿書煒低下了頭。


    「你啊,真是笨蛋。」管翊磊歎了口氣,突然揉了揉耿書煒的頭發,語氣中帶著難以察覺的無奈和憐惜。難怪,難怪耿書煒的眸中總是透著孤寂,從他的話中他就知道,耿書煒根本不受父母的疼愛。


    「笨蛋……或許吧。」露出苦澀的笑容,和弟弟妹妹比起來,自己真的像是無能的笨蛋。


    「我不是指你的腦子。」輕彈了彈耿書煒的眉心,管翊磊更正道:「而是,你為什麽要這麽委屈你自己,你又沒做錯什麽。」


    「可是我一直讓家人丟臉,沒辦法達到父母的期望,這件事隻會讓他們對我更加失望。我……」


    「你沒做錯什麽,是他們要加諸自己的期望在你身上,就算他們失望也是他們自找的,你沒有虧欠他們什麽。」


    管翊磊的話讓耿書煒一怔,他……從來沒站在這樣的角度想過這件事,他隻知道,自己一直辜負了父母對他的期待——難道,不是那樣嗎?


    「你不虧欠他們,真要說的話,是他們虧欠你。」


    「他們……虧欠我?」耿書煒愣愣的重複著,他的話,完全顛覆了他這二十多年來的想法。


    「身為你的父母,他們可曾真的關心你,真的了解你嗎?」


    「可是,那是因為我表現得不夠好……」耿書煒急切的為他們辯解。


    「不管你的表現怎樣,那不是理由,父母疼愛孩子原本就是天經地義。所以,別再有那樣的感覺了,你不欠他們什麽:」


    低頭咀嚼著管翊磊的話,那些字如同鑰匙,漸漸的,一個一個解開束縛了耿書煒二十多年來的死結,一切彷佛豁然開朗玥般,這二十多年以來,始終沉甸甸的壓在心裏,那沒能達到父母期望的愧疚,終於以消失了。


    「你……」耿書煒動容的望著他,卻即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藥應該幹了,你穿上衣服,我送你叫迴去。」管翊磊站起身道


    看著管翊磊身上的傷痕,他想起了被圍毆時管翊磊對他的保護還有,管翊磊之前說的一句話:因為是你的事,我才想知道。


    「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這句話,不經意的溜出唇邊。


    正在穿起衣服的管翊磊的動作因他的話而微微一停。


    過了一會兒,他才開口。「等你想堯那一夜時,你就能明白了。」


    爬上了五層樓梯,耿書煒掏出了鑰匙,打開自己宿舍的門。


    他所居住的地方是在學區附近,離瀚宇所在的商業區有段距離,一般是以分租給學生為主,居住品質自然是好不到哪裏去,但一直找不到什麽正式的工作的耿書煒,窮得跟學生沒什麽兩樣,自然沒什麽能力選擇更好的居住環境。


    門打開,映入眼前的是他熟悉的宿舍;僅五坪大的空間再加上一間小浴室,除了擺放最基本的單人床、書桌、衣櫥、櫃子外,沒什麽其它的家俱。但也因為東西不多,所以狹小的空間還不至於顯得太窘迫。


    和管翊磊住的高級公寓比起來,自己住的地方,真像是貧民窟埃


    他放下公文包後,脫下外套,累了一天,又遇上了不良少年尋釁,此刻他隻想好好的洗個澡,然後將自己疲 憊的身體埋入被窩裏麵徹底休息。


    踏進了浴室,耿書煒開始一件一件脫去身上的衣服。


    脫完衣服,耿書煒抬起頭,就看到映在鏡中的自己。


    紅紅黃黃的藥水痕跡,讓自己臉上的傷,看起來遠比實際還嚴重。


    輕輕撫著這些傷口,不摸他還沒什麽感覺,一摸到傷,他登時有種痛徹心扉的感覺,讓他不覺悶哼出聲。


    他都這麽痛了,那麽,傷口比他還多的管翊磊……一定更痛吧。


    被毆打那時候的記憶,他真的記得不是很清楚,但是,他腦海中,此刻卻清楚的浮現管翊磊那寬厚得令人安心的背。


    因為他的保護,所以,他除了一開始中的幾拳外,幾乎沒受什麽傷。


    真的不明白啊,為什麽管翊磊會這麽樣待他,他隻是他的秘書而已,不是嗎?


    那麽,他又為什麽要待他那麽溫柔呢?那樣的溫柔,會讓他有所期待,讓他想要……獲得更多……


    不,他在想什麽啊!就算他再怎麽寂寞,也不該對他有所期待,他們都是男人……都是男人礙…


    耿書煒驀地旋開水龍頭,讓冰冷的水衝刷著他的身體,像是要洗去他腦海中那不該的想法。


    直到自己冷靜下來後,耿書煒才加入了熱水,這時候,他眼角瞥見了鏡中映舊的人影。瞪著鏡中的自己,那光裸的背上,哪來的傷,連個瘀青都沒看到啊!不光是這樣,連管翊磊為他上的「藥」也不見蹤跡。


    就算剛剛衝水時衝掉了一些藥,但多少也會留下一點痕跡吧,但是光潔的背就像從來就沒人在上頭抹過藥般的白皙。 管翊磊究竟是在他的背上擦了什麽東西啊?


    隔天,兩人還是一樣如常的上班,隻是那被人痛毆後的淒慘模樣,登時在公司內造成轟動。每次耿書煒要是一走出經理室,就會被付以最高的注目禮。讓向來不習慣別人目光的耿書煒覺得非常的不自在。


    雖然已經不想再走出經理室了,但為了倒茶,耿書煒還是走向茶水間。


    「書煒。」


    果然被叫住了。 耿書煒在心裏歎了口氣。他轉過頭,叫住他的人,是之前在營三課時認識的方耀為。


    「有什麽事嗎?」掛著有禮的微笑,耿書煒問道。


    「那個……我是被公司的同仁推派出來問的,你和經理到底怎麽了啊?」


    難得看那個不苟言笑,待人嚴厲的管經理被打成這樣,多數被罵過的同仁幸災樂禍的心理大於同情。雖然好奇為什麽管經理會變成那樣,但是沒有人敢去問管經理,所以,隻好從耿書煒這裏下手了。


    「我惹到了一群不良少年,是經理救了我。」耿書煒知道自己要是不解釋,這樣的注目禮不曉得要行到什麽時候,所以他很幹脆的說了。


    「啥?管經理也會做這樣的事啊!」方耀為的下巴登時掉了下來。像是根本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真是沒想到……那樣的經理……」方耀為有些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語。「啊,謝謝你。」


    說完,他就迴到辦公室,跟著,不到十秒鍾,耿書煒就聽到辦公室裏爆出不可思議的聲音和激烈的交談聲。


    照這流言的速度,大概用不了一分鍾,全公司上下的人都知道,他和經理昨天是怎麽受傷了吧。 耿書煒在心裏歎了口氣。雖然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但是,成為別人口中八卦的對象,感覺真的很不好埃


    向前走了一步,額際便傳來一陣不舒服的感覺,耿書煒蹙起了眉,早上起床的時候就覺得頭有點暈,八成是感冒了,等會,症狀可能會更嚴重吧。


    應該是昨日洗冷水澡造成的吧,雖然是夏天,但他本來就不是什麽健康寶寶,衝了冷水會感冒是正常的。


    再兩個小時就要下班了,下班後,還是去藥房真個感冒藥好了。


    這樣想著,耿書煒走迴了經理室。


    管翊磊此時正在總經理室裏,而眼前那個向來總是戴著斯文麵具的人,正非常誇張的抱著肚子狂笑中,那毫無形象的英法,肯定會讓每個曾經愛慕過路行風的女人徹底幻滅。無視管翊磊那幾近殺人的眼神,路行風還是笑到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笑夠了沒?」管翊磊沒好氣的說。


    「笑夠了。」路行風抱著笑到發疼的肚子,伸手擦去了眼角的淚水。「真是可惜啊,我的手中沒有即可拍,沒能把眼前你這副狼狽的模樣拍起來。」


    認識管翊磊十多年了,這還是路行風第一次看到向來沉穩冷靜的管翊磊變得這麽狼狽,瞧那一臉的青紫再加上紅黃的藥水,那張原本瀟酒的臉此刻活似國劇臉譜般精彩。


    那個耿書煒可真是個寶啊,竟然能把管翊磊弄成這副德性,改天真該好好去拜訪他一下。


    下午一進辦公室,他就在同事的耳語間聽到了這個消息,立刻迫不及待的把管翊磊找來了他的辦公室。不等管翊磊解釋完,他就抱著肚子一直笑到現在。


    「你找我來就隻是為了這件事嗎?」雖然路行風的反應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是,管翊磊見他笑成那樣,心裏還是十分不爽。


    心知這時候說是很可能會被管翊磊扁,所以路行風連忙斂起笑意,一臉正經的問:「不,我是要問昨日千電約合約談成了沒?」


    「談成了,這是合約。」管翊磊也知道他會問,便將手中一式兩份的合約交給路行風。


    「我就知道有你出馬,肯定沒問題。」路行風檢視著合約,滿意的笑了。


    這個合約,將為他們瀚宇帶來數億的商機。談成的話,明年他們上櫃的計畫就能順利進行。看來,當初硬拉著管翊磊進入瀚宇的決定,真是明智的抉擇啊!有了他,他真的輕鬆不少。


    「你和他現在進行得怎麽樣了?」路行風總算想到該稍微關心一下朋友的感情狀況。


    「沒什麽進展。」管翊磊想到那個總是能輕易攪亂他心思的人,兩道濃眉不覺蹙了起來。雖然昨夜是稍稍滿足了他的渴求,但那對讓耿書煒想起那一夜卻一點幫助也沒有。


    「怎麽了?」


    「那家夥太遲鈍了,而且,他始終想不起那一夜。」管翊磊歎了口氣,想要用強硬的手段得到他,自己卻又不舍,倒真教他不曉得該怎麽辦才好。


    「那個耿書煒那麽難搞?」路行風有些驚訝。


    他以為照管翊磊過去的作風,兩人在辦公室裏相處也好歹有兩個禮拜了吧,耿書煒怎麽可能還沒被管翊磊吃幹抹淨,沒想到,管翊磊竟然到今日還遲遲未下手。


    看來,管翊磊以往那無往不利的魅力,在耿書煒麵前完全吃不開埃


    照這樣子下去,管翊磊要追上那個遲鈍的耿書煒,隻怕,還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吧。愛人果然很辛苦埃


    「經理,沒事的話,我先迴去了。」耿書煒邊收拾著東西邊道。


    忙了一天下來,感冒的症狀好象更嚴重了,此刻他已經覺得昏昏沉沉的,腦海中像是有一把火在悶燒一樣,若是再不離開,隻怕他會支撐不下去。


    不覺伸手測試著額上的溫度,確實比平常高了一點,略為冰涼的手減輕了肌膚的熱燙,暈眩感彷佛稍微好了些。


    「你怎麽了嗎?」管翊磊因耿書煒的話而抬起了頭,就看到耿書煒的動作。


    「不,沒事。」耿書煒有些慌張的放下手。「隻是有點累而已。我迴去了。」


    站起身,一陣強烈的暈眩感突然襲來,耿書煒隻覺得眼前一黑,而當他迴過神時,管翊磊已扶住了站立不穩的他。


    「沒事吧?」


    「我沒事,隻是突然暈了一下。」耿書煒甩了甩頭,像是這樣可以甩掉腦子裏的熱度。「我可以自己站起來。」


    但管翊磊隻是看著他,卻沒放開他,然後,他伸手撫上他的額頭,略帶涼意的手帶來了舒服的感覺,讓耿書煒一時忘了掙紮。


    「你感冒了。」耿書煒額上傳來的熱度讓他確定了這一點,他語氣中帶著些微的怒氣,他氣自己竟然直到現在才發覺耿書煒的不適。


    「一點點。」耿書煒沒有否認。他正等著管翊磊收迴放在他額上的手便要站直身,但管翊磊卻沒有動作。


    「你可以放開我了。」這次換耿書煒皺眉,總覺得兩個人的動作,稍嫌太過親昵了些,難道管翊磊沒感覺嗎?


    「去看過醫生了嗎?」沒理會耿書煒的話,管栩磊徑自問道。


    應該是沒有吧,今天他沒請假,自然沒有時間去看醫生。


    「還沒。應該不嚴重,真個感冒藥就可以了。」耿書煒說出他的打算,正想再度叫管翊磊放開他時,就看到管翊磊的臉又沉了下來。


    「你難道不曉得有病就該看醫生嗎?」忍不住吼出聲,這家夥,就這麽不愛惜自己嗎?


    這是經理平常吼人的語氣,聲音裏的怒意讓耿書煒不由自主縮了一下——可,他感冒不看醫生犯法了嗎?「可是……隻是感冒……」在他的觀念裏,感冒根本不算是需要到醫院的病,反正,就算放著不管,過個幾天自然就會好了——


    「你不曉得感冒要是放著不管,是有可能轉成肺炎的嗎?」


    「肺炎?」若不是管翊磊的表情太嚴肅,耿書煒真的會笑出來——他想得太多了吧8我隻是感冒而已,感冒隻是小箔…」


    「我送你去醫院。」打斷了耿書煒的話,管翊磊下了決定。


    「醫院?可是——」耿書煒還想掙紮,從小到大,他最討厭的就是醫院啊!


    「你想自己走還是讓我抱你去?」橫了他一眼,管翊磊淡淡的撂下話。


    我都不想啊!耿書煒用力搖著頭,這算什麽選擇啊!再說,他生病關他什麽事啊!他這個生病的人什麽都沒說了,他這個局外人擅自作什麽主啊!


    管翊磊真的說到做到,就看他真的伸手到耿書煒的腋下及膝蓋,竟是真的要抱起他!


    耿書煒嚇到了,忙不迭的開口大叫:「我走、我走!我去醫院就是了。」開玩笑,被男人抱的經驗,一次就嫌太多了,他可不想再來第二次!


    管翊磊鬆開手,耿書煒連忙站直了身,總算鬆了口氣。


    「走吧。」


    瞪著走在前頭的管翊磊,耿書煒心中仍有些氣憤,他生病關他什麽事啊!為什麽他非得讓他強迫去醫院不可!


    將車子熄了火,管翊磊轉頭看著身邊早已睡著的人。


    取走那副礙眼的眼鏡,呈現在他麵前的,是耿書煒清秀的臉龐,低垂的眼睫,在他白皙的臉上造成了陰影,均勻的唿吸,毫無防備的睡臉,讓管翊磊的表情不覺的柔和起來。


    該拿他怎麽辦呢?若不是怕他自他身邊逃走,他真的想不顧一切的表白。


    要到什麽時候,他才會想起那一夜呢?


    但是,想起那一夜之後,他會接受他嗎?


    雖然,那一夜是耿書煒要求他要喜歡他的,但是,從這些日子來的相處,他知道耿書煒並不是gay,那一夜,他會跑進天使之翼,可能隻是誤打誤撞吧,他會說出那樣的要求,可能也多半是因為喝醉酒的關係,所以,他並不是真的那麽確定,耿書煒是否真的能接受他的感情。


    但是,管翊磊仍不願放手,三十年來,第一次有人能走進他的心裏,第一次有人讓他如此在意。


    「我愛你,書煒,要到何時,你才會響應我的感情呢?」


    輕輕歎息著,管翊磊吻著對他的煩惱毫不知情的人兒。


    雙唇輕輕的摩挲著他柔軟的唇瓣,耿書煒的身體稍稍動了動,仍然沒有醒來。


    管翊磊的唇慢慢的向下滑到他的頸間,懲罰似的,在他的雪白的脖子上留下了一個明顯的吻痕。


    「屬於我吧,書煒。」管翊磊輕輕的低喃。


    看著睡得香甜毫無反應的耿書煒,管翊磊再長歎一聲,將眼鏡再度載迴耿書煒臉上後,伸手搖晃他。


    「書煒。」


    這個唿喚伴隨著一陣搖晃,將耿書煒從甜美的睡夢中搖醒。


    「什麽?」耿書煒揉著眼睛,說話的聲音還帶著濃濃的睡意,尚未清醒的腦子還搞不清楚狀況。


    「到你住的地方了。」


    坐直了身,過了好一會,他才發現自己不是躺在床上,而是坐在車子裏。


    說話的人不用猜也知道是管翊磊,在他硬逼著耿書煒去看醫生後,不顧他的意願,又帶他去吃晚餐,還不讓他付錢——不能讓生病的人付錢。這是管翊磊說的。雖想不出這句話究竟有什麽道理,但說不過他,他也隻得算了。跟著,他又說要送他迴家。知道反對無效後,耿書煒也隻好由著他去了,坐在車上,可能是因為太累了,再加上感冒,不知不覺中,他就睡著了。


    「哦,謝謝。」他搖去最後一絲殘留的睡意。拿起了放在後座的公文包,耿書煒推開車門邊道:「晚安。」


    「書煒,」管翊磊叫住了他。「藥記得吃。」看這個家夥乎時就有點迷糊的樣子,若沒人叮嚀,肯定會忘了吃藥吧。


    他的叮嚀讓耿書煒踏出去的腳步一頓,忍不住的迴頭看了他一眼,就在這一瞬間,他突然了解到一件事:管翎磊是在關心他!


    一直氣憤他霸道不講理的強迫態度,所以,耿書煒始終忽略了隱藏在那些強硬的言語下真正的意義。若不是關心,他又怎麽會強迫他去看醫生,若不是關心,他又怎麽會特地送他迴來?


    怔怔望著管翊磊,耿書煒迷惑了。


    「忘了什麽嗎?」看著耿書煒還沒有動作,管翊磊問。


    「沒什麽。」別開了視線,耿書煒迴答得有些狼狽。他不再猶豫的走出車外。


    關上車門後,車子很快的絕塵而去,然而,耿書煒並未移動,反而呆呆的站在原地,愣愣的望著車子消失的方向。


    夜裏的空氣,雖然透著些微的寒意,但他的心裏頭,有一股暖暖的感覺,悄悄的蔓延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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