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青迴想起三天前在東城查探到的情況。


    東城並不像是外界所描述的那麽誇張,什麽喪屍之城、人類絕境之地……


    他看的最多的是空無一人的街道,被怪植毀壞霸占的高樓大廈,在各個角落盛放的毒花,粗壯的樹幹將瀝青大道撐到凸起,虯起的藤蔓宛若青筋般在樹上、欄杆上、一切可以被纏繞的物體上盤旋輾轉。


    他幾乎沒怎麽看到喪屍,如果遇到也隻是一些低級喪屍,不足為懼。


    他先後去了東城的很多地方,除了豐潭一如既往的封閉神秘外,他在一個名叫風華小區的地點和最東邊的寧海發現大量聚集的喪屍。


    那烏鴉鴉的頭顱擠在一起幾乎沒有縫隙,它們微微晃動著身軀,像是受到什麽指令一樣站在挨個兒站在原地。


    他毫不懷疑,如果是人類這樣站著肯定整個人都被擠得器官移位,當場死亡。


    “風華小區?”秦意明心中一頓,揪出李玉青話中的這個地點。


    李玉青眯了眯眼,風華小區和寧海都聚集了大半的喪屍,秦意明為什麽獨獨對風華小區有反應?


    他問,“有問題?”


    秦意明默不作聲,他隻是想起存生似乎就是在風華小區和沈月柔分開的,聽存生說,當初末世初沈月柔就是和那群幸存者留在這個小區的。


    李玉青繼續道:“那個小區早就坍成一片廢墟了,喪屍主要聚集在風華小區對麵的工地裏,粗略估計得有十萬。”


    不過他也沒看清楚。


    那個地方實在太危險了,他能感覺到與他平級的喪屍就在工地內部,而且不止一隻。


    他隻在風華小區停留不到兩分鍾就走了。


    畢竟他隻是去查探消息的,而不是去送人頭。


    對麵的男人換了一個姿勢坐著,點點頭,好像他是什麽匯報情況的下屬一樣,這天生上位者的姿態可真夠惹人厭的。


    靜默一會兒,李玉青在等他的答複,或者說是——合作。


    “秦主事……怎麽看?”李玉青問。


    要說東城是喪屍的聚集地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全國都知道有這麽個地方,一方麵來講海城的除了東城以外的地盤都挺安全,起碼比其他城市的安全係數高上不止一星半點。


    但為什麽極少有外城人願意道海城來呢?


    還不是因為東城這個定時炸彈!


    海城的潛在風險係數太大,李玉青也想過遷址,但是見秦意明久久不動作,心下也猶疑不定了。


    不管怎麽說,隻要還沒發生屍潮,海城的居住環境是真的不錯。


    如果秦意明不走的話,還就說明海城還不到那個地步。


    秦意明怎麽看?


    他站著看。


    著黑色長風衣的男人緩緩起身,修長的手指抵在白色桌麵上,指尖點了點,“付千誠或者蘭儀,明天,我等李會長。”


    付千誠和蘭儀是青會的兩位二級植物係異能者,是他傾力培養的人才。


    秦意明想要就要?


    李玉青嗖的站起身,剛想嘲諷一句:“你這是盯著……”我手下的人多久了啊。


    話隻說了半截,秦意明打斷了他,帶著一種囂張的客氣:“李會長就不用送了。”


    “……”


    李玉青眼睜睜的看著秦意明挺直的背脊消失在門口,甚至連門都沒有關。


    我送他媽。


    晃晃悠悠的門最終卡在四十度,能讓李玉青清晰的看見下屬對秦意明的態度。


    “秦主事慢走。”


    “慢走慢走!”


    “下次再來啊!”


    ……


    這群牆頭草是不是忘了自己是吃誰給的肥料了?


    返程是靳存生開的車,他瞅著秦意明的臉色不是很好,主動接下了這差事。


    “怎麽迴事兒?李玉青和你說了什麽?”


    秦意明給他簡略的說了來龍去脈,聽完後,靳存生也了解了李玉青的目的了。


    “他這是猜到你要遷址的想法了?”


    “嗯。”


    靳存生想不通,“他們青會實力也不低啊,找你是做什麽?”


    就算是遷址,以青會全異能者成員的實力甚至能比南鄰基地更快損傷更低的完成搬遷,找他們合作?合作什麽呢?


    秦意明深沉的望著前方,隻說了一個字:“藥。”


    李玉青其實之前就找過他一次,就是想要交換藥物,他當時的條件就是晶核加任一植物係異人,可惜李玉青覺得太貴,這件事就被擱淺了。


    “難道現在李玉青就會同意了?”


    秦意明哼笑一聲,“當然會。”


    “此次搬遷環境惡劣,青會的物資、車輛都不夠,還不是隻能借。”


    誰有這個能力借給他們?除了財大氣粗的南鄰基地誰還有這個實力?


    當然不隻是這些,李玉青最想要的——是信息。


    什麽信息,自然是酒店內的信息,想來李玉青也猜到了不尋常。


    靳存生歎了口氣,問道:“你已經決定好了?真要遷址?”


    副駕駛的人點頭,看來真是心意已決了。


    “我記得你之前說,屍潮是需要喪屍王才能發動的,韓瀟不是都跟沈月茗跑了嗎?那會由誰來發動屍潮?”靳存生問。


    秦意明之前也一直糾結這個問題,直到今天才真正的揭曉答案。


    “有沒有可能……世界上出現了第二個喪屍王?”


    “?”


    靳存生驚詫的轉頭,一個急刹,秦意明的頭差點撞到玻璃上,冷冷的望向他。


    靳存生尷尬的哂笑一聲,“不好意思,就是……太驚訝了。”


    “可是,不是你說的喪屍王隻會有一個嗎?”他追問道。


    秦意明疲憊的靠在背椅,吐出一口濁氣。


    隻覺得前麵的霧越來越深,伸手不見五指的混沌,思想也被囿於一個漆黑的單格。


    是啊,一個世界怎麽會出現兩個喪屍王呢?


    可是喪屍王的氣息是獨特的,那個小女孩……甚至比韓瀟更強。


    真是……不可思議啊……


    迴到基地後,靳存生問了他一句:“老秦,你到底在酒店看見了什麽?”


    “沒什麽。”


    他隻是在思考:如果一個世界的角色是固定的,那麽多出來的那個角色會是哪個世界的?


    還有——


    他真的是重生的嗎?


    此時此刻,秦意明對這個當初深信不疑的結論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他迴想起酒店的那個髒兮兮的兔子玩偶,灰頭土臉看不清五官的小女孩,隻依稀能看見沒有弄髒的皮膚是異常白皙的。


    末世三年,京陽基地的專家提出一個假設:喪屍的最高等級是人類的進化終極版。


    他斂了斂眸,朝著自己的別墅走去。


    或許,他是說或許。


    他知道它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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