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沈月柔將楊爵手下的人拆開分為三組,但其實他們的任務卻是減輕不少,不需要再和喪屍硬拚,隻用在大街上找人,大大減少了傷亡率。


    若不是鹮了解沈月柔的秉性,還以為她在大發善心拯救普通人呢。


    想來也是不可能,但是沈月柔卻不願意告訴他原因,這也讓他心裏氣悶不過。


    這些歲月以來他有做過任何一件不利於她的事情嗎?他為了沈月柔私下付出了多少,結果沈月柔還這麽不相信他?


    氣煞他也!


    這邊因為這一件小事沈月柔與鹮冷戰,那邊的的靳存生對秦意明捉摸不透的行為也感到心煩意亂,尤其是秦意明私下跟他探討了搬遷基地的可行性分析之後,他越發覺得秦意明神經不正常了!


    你說在海城待得好好的,幹嘛要搬去其他地方?


    海城基地一垮台,他們南鄰基地成為官方不就是順理成章的事嗎?


    以各個地方基地抱團取暖的尿性,他們會得到多少額外的信息和資源秦意明難道不清楚嗎!


    靳存生頭疼的按住太陽穴,對麵的秦意明還在神遊天外,眉心擰成一個川字,茶幾上的紙擠滿了密密麻麻的規劃和單一的文字。


    反正靳存生是看不懂,也猜不透多年好友在想些什麽。


    “老秦,你他媽到底在想些啥呢?”


    秦意明還是沉浸在自己的思想裏,手中的水性筆不停的在紙上勾畫標記,一言不發。


    靳存生這兩天都快被他逼瘋了,雙手抓狂的撓自己粗硬的頭發扯著頭皮,刺麻的感覺直直湧入大腦,“大哥!吱一聲行不行!”


    秦意明掃了他一眼,停下手中的動作,沉吟片刻後說道:“明天你和我去一趟永安街。”


    “?去那兒做什麽?那不是青會的地盤嗎?”


    現海城公認的兩大組織就是南鄰基地和青會,而西城的地盤隸屬青會,永安街便是青會管轄的地盤。


    在秦意明的記憶中,海城的第一場屍潮就是韓瀟指揮的,那個階段的韓瀟便是四級沙係,在全國來看都是碾壓的級別,不過那已經是在末世一年之後了。


    現在時間提前,末世第四個月韓瀟便達到了四級,他在想,屍潮會不會也提前?


    可轉瞬他又陷入疑惑,向靳存生確認道:“你確定月茗和韓瀟出城了?”


    “昂,我親自帶的一個視力異能者看見的,不會出錯,而且看他們的方向……”靳存生思索道,“像是鄖陽城的指示標。”


    “有問題嗎?”他問。


    秦意明緊握住筆,有問題嗎?


    問題多了去了。


    首當其衝的就是韓瀟與月茗去了鄖陽城,那麽屍潮還會不會發生?他能看出月茗對韓瀟的影響力,月茗心善,是絕不可能放任韓瀟私下發動屍潮濫殺無辜的。


    可韓瀟畢竟是沒有理智的喪屍,他就一定會聽月茗的話嗎?


    秦意明不確定。


    其次就是海城就一定是安全的嗎?


    也不一定。


    上一世的海城在那次空前的屍潮之後徹底淪為死城,是韓瀟的第一個根據地,具有非凡的意義。


    這樣一個大事件,真的會在這一世湮滅嗎?


    秦意明不相信。


    從目前來看, 雖然很多時間線與上一世不一樣了,但是所有的大事件都在陸續發生,沒有一個缺漏,甚至先後順序和發生地點都是一致的。


    可……


    既然韓瀟離開了海城,那麽還有誰能有這個實力發動屍潮呢……?


    末世三年他也從未聽說過有另外的喪屍王。


    眼看秦意明又在走神,靳存生上前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老秦,你到底怎麽了?一直心神不寧的,還說要搬遷基地……大十幾萬人呢,寒潮將至……那些普通群眾能熬得住嗎……”


    “……”


    秦意明無法給出確切的答案,他的糾結之處也正是在於此。


    寒潮提前,喪屍大幅度活躍,普通群眾的性命該如何保證?


    萬一海城的屍潮再現,全城人的性命可都交代在這裏了!


    如何抉擇?


    半夜。


    秦意明煩躁的掀開厚重的被子坐起身來,踩上拖鞋泄憤似的走到陽台邊,一把將纏繞在鐵藝欄杆上剛長成的薔薇花扯了個幹淨,大束的薔薇花遺體直直朝一樓地麵落去,不到半晌,它們的枝條在地上蠕動,又紮根在除完花草的幹裂土地上。


    ——“我最愛百合,你可不要記錯了!”


    ——“我最喜歡薔薇花了,特別是紅色的薔薇,盛開的時候一簇簇的開在鐵柵欄上,多好看啊!”


    秦意明額頭上滲出大顆大顆的汗珠,死死捂住頭,突然,他注意到角落裏的那個花瓶。


    ——“這個瓶子好看,剛好可以放我的百合……”


    “啪!”


    秦意明將花瓶扔出去,瓷白的細腰花瓶霎時在地上摔了個粉碎,連帶著那道軟糯的聲音也一同碎掉。


    頭腦終於清淨了。


    他撐著欄杆望著下方逐漸被薔薇花吞噬的花瓶,大腦一片空白。


    什麽是真的?什麽是假的?


    亦或許……全都是假的。


    *


    早上六點,秦意明準時醒來。


    他套上一件黑色長皮衣,內裏加絨的同色黑衫捂住脖子,坐在床邊手指翻動幾下係好靴子的繩帶,戴上皮手套後就出發了。


    外麵的溫度已經降至七度左右,路上的行人已經完全摒棄掉普通人,全是異人在出任務。


    匆匆的行人哈著白氣,背後是大大的行囊。


    他們得多囤點物資,否則這個寒潮必然是過不去。


    秦意明冷凝著眉目,開著車直朝永安街行駛過去。


    靳存生紅著鼻子關上車窗,眼睛都被寒風吹得流出生理性眼淚,他吸了下鼻子唿出口氣,用手揩掉眼角的淚,“老秦,你說……”


    “啊!救命——!”


    靳存生立刻驚彈坐起,秦意明也立馬停車,隻見後麵那群背著行囊的男人此刻已經被躲在街邊店門後麵的喪屍逮個正著,有三個人已經遇害。


    鮮紅的血留在草堆裏,死不瞑目的望著上空。


    不過十幾秒,他們的屍體已經被瓜分完畢。


    其他幾個隊友舍不得放棄三人的背包,還想衝過去把物資帶走,沒想到後麵的喪屍反應極快,立馬咬住他的手腕,好在那人穿的厚實,居然還沒發生什麽意外,隻是嚎得大聲。


    就在喪屍的牙齒即將突破厚重的棉衣袖子之際,靳存生用土包裹住喪屍的腦袋,秦意明一個金屬刃下去,喪屍的腦袋就分了家。


    喪屍脖頸間湧出來的屍液慢慢腐蝕掉外層的土……


    靳存生於秦意明合理將周圍的喪屍解決掉,那群人也費勁的用各種工具殺掉喪屍。


    這才算完。


    靳存生扔掉被腐蝕的隻剩下刀柄的軍刀,恨鐵不成鋼的對著那群劫後餘生的人吼:“命能比物資重要嗎!”


    沒那個金剛鑽還想和喪屍硬碰硬!想從喪屍眼皮子底下拿走物資,他看這群人是活膩歪了!


    幾個人諾諾不敢言,一個領頭的默默撿起地上的物資,看著隻剩下血骨的隊友,眼神空洞而麻木。


    他嘶啞著聲音:“謝謝秦主事……”


    靳存生本來心情就不好,還想再說兩句,被秦意明拉住手腕。


    他對著那些人點點頭,隻是說,“小心點。”


    ……


    靳存生瞥了眼地上殘缺的幾張血臉,胸口一陣發悶,上了車。


    秦意明早已看慣這些情形,他們基地算是物資充沛的,尤其是在他末世之前就提前備好物資的情況下,基本能保證基地人民的衣食。


    可是這些散戶不一樣。


    對他們來說,這些物資帶不走,可能他們的親人又會餓上好幾天,甚至是餓死也不足為奇。


    車廂內一直緘默到永安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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