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陸雲生就送來了食物,約是之前交的房租的三分之二,雖然價錢上來講是沈月柔的那堆進口零食比較貴,但現在都是數量為王的時代。


    總的來說,是沈月柔賺了。


    陸雲生專門提到門口,笑容疏離中隱含著一些警告,“妍妍活潑好動,我以後會對她多加管教的,如果下次妍妍還偷偷跑上來希望沈小姐能直接叫她迴家來,不然她媽媽會著急的。”


    沈月柔抿唇淺笑,不露一絲破綻,“好的,下次一定。”


    “謝謝。”


    頎長的身影漸行漸遠,沈月柔揮揮手將地上整齊堆放的食物收進空間,裏麵夾雜的新鮮蔬菜拿了出來,待會兒可以直接吃掉。


    她對陸雲生倒是比較好奇,一個植物係異人是怎麽做到成為一方老大的?


    難不成這些“弱勢”異能還有其他的作用……


    沒再深想下去,孟起在廚房做飯,飯後也不過才早上八點半,樓下吵吵嚷嚷的,不僅有車輛發動的聲音,還有幾道慘叫聲和哭聲……


    ——“快快快!”


    ——“搭把手!”


    ——“怎麽迴事兒啊?哎喲我的兒啊!”


    ……


    當沈月柔三人走到樓下時就見一個老太太被秦素死死拉著,離老太太兩米開外的車上拉下來一個年輕男人躺在一個木板上,身上的衣服被血染成大片大片的紅花,胸口處還被啃掉了一大塊肉,正在淌著血。


    可是沒人敢為他包紮傷口,不是指隊友們不會,而是他的血已經被喪屍感染了。


    接著向下看,受害者的腰間、腿部、耳朵都有殘缺,臉部被屍液感染了,呈現大片大片的紅色的疤,極為駭人。


    幾個穿著防護服的男人靜靜的立在一旁,臉上的口罩摘下來,滿含愧疚無奈和痛心。


    老太太還在痛哭,尖細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叫兒子的名字,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陸雲生走上前和那幾個穿防護服的人說話,讓他們把受害者的屍體趕緊處理掉,否則天一熱屍體會急速腐爛散發惡臭,再者……目前為止沒人能檢測出被感染的人群其所攜帶的病毒會不會有空氣傳播的危害。


    “陸老板!陸老板……求求你救救我兒子吧……”老太太一瞬間像是老了十歲,哭著哀求陸雲生,“您不是認識龍頭幫的治療師嗎?您救救我兒救救我兒……我給您磕頭給您磕頭了……”


    秦素連忙製止老太太,“姨,您別這樣!”


    陸雲生急不可見的凝眉,眼裏閃過一絲厭煩,催促那幾個防護人員,“注意安全。”


    “是。”


    幾個防護人員戴上口罩,整理防護服,手腳利落的把馱著受害者的木板拉到後麵五百米開外的一片空地上,那裏埋葬著幾十名兄弟,都是他們隊伍裏的人。


    或許將來的不久,也或許就是今晚或明天,他們也將被這塊木板車馱著埋葬在這裏。


    “不!放開他!他沒有死!他沒有死啊你們這群喪盡天良的東西!畜生……”老太太激動的不行,情急之下竟一巴掌扇在秦素的臉上,一下子把秦素給打蒙了。


    在場的人無一不倒吸一口涼氣。


    那可是陸雲生的寶貝啊,上一個對秦素出言不遜的人墳頭都長出花兒來了。


    下一秒,一根西瓜藤纏上老太太的手腕,強硬的把她拉到另一邊,讓她掙脫不開,陸雲生臉色陰沉,語氣強硬,“何姨,念在你是長輩,可不要倚老賣老。”


    他拉著秦素迴屋裏去,身後跟著幾個昨晚出任務的隊員。


    臨走之際,陸雲生似乎看了眼沈月柔幾人的方向,手一張西瓜藤就被收迴消失,而那邊的老太太手腕上已經出現兩道血痕。


    沈月柔勾起一抹純良的笑。


    他在警告。


    “咦?他居然是植物係?”慕寒詫異道。


    “嗯哼。”


    很明顯了,這一手就是陸雲生擺給她看的。


    那邊的老太太沒有西瓜藤的支撐已經雙目無神的癱軟在地,呆愣小半晌後四肢爬著向兒子墳駛去,幾個年輕人還在拔草挖坑,老太太沒哭沒鬧,如孩童一般坐在兒子身邊。


    慕寒冷漠的注視。


    或許是想不通吧,父母和父母之間的差距怎麽能如此之大。


    沈月柔去了對麵街道的門市,上方掛著的黃色飄帶迎風招揚,門市不大,中央的圓桌旁坐著個正在縫衣服的中年女人,見著人來,她放下手中的針線。


    她猶疑了下,問道,“你們……有什麽事嗎?”


    這幾個人是昨天過來的,聽說隻是暫住兩天,找她做什麽?


    沈月柔提著一袋米走進屋,禮貌的問好,“姐姐好,我瞧著您家裏有個水缸,所以才過來想找您換一些水,您看可以嗎?”


    婦人頓了下,看著沈月柔手裏還未開封的一袋米,心中有些拿不定主意,又不想放過這個天降餡餅,遂問道,“你想換多少?我這兒隻有這麽一缸水呢,你這米……”


    有點多了。


    她們這些女人又不能出去打打殺殺,隻能每日指望著陸老板分發下來的米麵過日子,雖然餓不死,但也僅限於餓不死了。


    如果有額外的食物,自然再好不過。


    沈月柔笑笑,“我們想要您半缸水就可以了,這一袋米不知道夠不夠呢?”


    婦人忙不迭的接過米,嘴上連連道,“夠夠!當然夠了!你看你們是自己拿桶來還是我先給你們裝著?”


    “我們自己拿桶就行了。”


    “也行,你們就住對麵老三樓上是吧?”婦人隨口談起。


    沈月柔讓孟起迴去拿兩個桶來,一邊迴道,“對的,昨天才剛搬進來呢,我看這裏的人都很熱情友好呢。”


    聽到誇讚,婦女的聊天欲望也被勾起來,“那可不,這裏很多人都是之前陸老板的員工,當初公司的氛圍就好得很!”


    “哦~難怪呢,這一片都是你們老板的地盤嗎?”


    “對啊,我們老板本事大著呢!”婦人與有榮焉,並開始吹噓起自家的老板多麽厲害多麽果斷。


    沈月柔倒是捧場,“哇……”


    “那你們門上的飄帶是有什麽特別的含義嗎?”


    等孟起提著桶下來,婦人一邊用瓢舀水一邊無所謂的說,“哦,那個呀,就是區分一下類型,你們那邊不是掛著紅色飄帶嗎,那邊就是異能者住的地方,我們這邊就是普通人住的,一般是接受陸夫人的管理,我們就沒事兒縫縫衣服,除除草。”


    沈月柔點點頭,示意自己了解了。


    “我聽見早上樓下還挺吵的,怎麽迴事啊?”


    婦人不以為然,“又死人了唄。”


    她搖搖頭,“這日子啊……真是一天也過不下去了!”


    雖然口中這麽說,但實際行動卻無比向往能多活一天。


    沈月柔深以為然的點頭,同樣訴說世道的艱難和女人的艱辛,婦人頓時想將她引為知己!這小姑娘年紀輕輕的,實在太懂她了!


    婦人拉著沈月柔坐在靠牆的木製長椅上,拉著她的手問,“你們來鄖陽做什麽啊?海城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沈月柔搖頭,“沒發生什麽事,就是聽說鄖陽基地的待遇很好,我們又想著是軍隊管理,更加安全嘛。”


    婦人恍然大悟,“所以你們是想進鄖陽基地嗎?”


    “嗯。”


    婦人皺眉撇嘴,擺手道,“不成不成!你們外地人不知道鄖陽基地,之前的待遇確實不錯,現在不行了,一百多萬人都住在那裏,跟蜂窩一樣,一間房最多能住二十個人!”


    天氣又熱,屋子裏悶得都唿吸不過來,鞋子襪子穿了好幾天的衣服堆著,那個味道不是人受得了的。


    “可是我們人生地不熟的……外麵也不安全……”


    婦人卡殼,這倒也是個問題,她又轉向坐在小板凳上的兩個男的,“那是你對象和弟弟?”


    孟起聞言望過來,一身的黑看的婦人連連皺眉,心道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一看就不是個吉利的。


    沈月柔倒是沒否認,婦人接著道,“如果你們是異能者的話倒是能和我們老板申請一下,我們老板最欣賞人才了!”


    沈月柔狀似認真的想了下這個問題,點頭道,“那我明天跟你們老板說一下吧。”


    “哎,這就對咯!”婦人點頭,她就喜歡這樣聽勸的人。


    沈月柔話音一轉,問道,“姐,你們這兒有多少異能者啊?”


    婦人毫不設防,儼然已將他們當成了自己人,還在高興以後能和沈月柔多聊些閑話呢,她說,“就掛著紅色帶子的,都是異能者住的地方。”


    “那得十幾個吧?”


    婦人看著沈月柔如此驚詫,像是沒見過世麵一樣,暗歎海城人也不過如此。


    “不多不多,也就十九個。”


    “可我看很多門都關著啊?他們出任務還沒有迴來嗎?”


    “對,應該今晚或者明早就迴來了,一般都是這個時候。”


    沈月柔了然一笑,原來這麽趕巧啊……


    “慕寒。”沈月柔突然叫道。


    婦人還以為是有什麽事,誰知下一秒就大腦空白,再次清醒時屋子裏已經沒人了。


    隻剩下椅子邊的一袋大米。


    她興高采烈的放進米缸,接下來一個月都能加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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