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老夫妻普通人,他們年輕時是燕國通過各種手段送到這裏,成為大乾子民。


    他們在這一帶,以老實本分被村民稱讚,所以他們留下根本不會遭受猜忌。


    幾人打定主意後,吃完飯便分批離開平山郡城,卡在了關城門之前出去。


    一日斷腸粉的發作時效,基本都是服下後幾個時辰顯現,他們就怕現在不出去,待會就沒機會了。


    ……


    翌日,城中風平浪靜,除了百姓在議論半個月後的地龍翻身,還有就是那份在大庭廣眾下宣讀的聖旨,和皇上口諭。


    麵君不跪,這是相當大的榮耀,整個大乾都沒有幾人能做到這種程度。


    “昨日老四不是說,李霄雲服下了一日斷腸粉嗎?今日怎麽還出攤了,不像是中毒的樣子。”


    老者看著攤位前的李霄雲,對著身旁的老婦低語。


    “一日斷腸粉,可能是一日之後才斷腸吧,也許傍晚就發作了。”


    老婦稍加思考後,才緩緩說道。


    “也對!”老者點頭讚同。


    他們不是武者,燕國也沒有讓他們接觸武道、毒道之類的江湖技藝,隻有無知才不用偽裝,所以並不了解此毒。


    哈欠——


    坐在案前的李霄雲,莫名地打了個噴嚏,他目光在不經意間掃過全場,他知道敵國細作,可能就隱藏在人群中。


    “下一個三十八號。”


    李霄雲不動聲色地繼續算卦,他倒是希望燕國高手繼續給他下毒。


    大乾不像前世龍國,沒有豐富的食物調料,大半年來口味平淡的食物他都吃膩了,但又無可奈何。


    昨日吃了一日斷腸粉後,他仿佛發現了新大陸,因為藥粉是幾十種毒藥煉製而成,所以口感豐富,等同於最好的調味品。


    “李天師,近期朝廷似乎有征兵的風聲,我想打聽一下,若是朝廷真要征兵,平山郡的人數要求是多少?”


    三十八號滿臉擔心,他害怕李霄雲生氣,便繼續說道:


    “我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兒,倘若我去服役,家中老小,無人照看,必死無疑。”


    話音剛落,原本嘈雜的現場,瞬間變得無比寧靜,若是朝廷真要征兵,這與他們每一個人都息息相關。


    上了戰場,命就不再屬於他們,家中妻兒雙親無人照看。


    “朝廷方麵沒有表態,一切民間傳言都不作數,隻是你可曾想過,為何這些年大乾風平浪靜?除了天災、奸臣當道,大乾百姓未經曆過戰爭,大家對戰爭的記憶全都停留在幾十年前,是上一輩人的犧牲!”


    李霄雲自然不可能說邊關已經有異動,否則要是民心不穩,那他就是罪人。


    話音剛落,所有人都麵麵相覷,有的露出羞愧之色,有的則是帶著幾分猶豫,幾分堅定。


    “是啊,我們安定太久了,現在的和平都是上一輩人的犧牲,若是發生戰爭,總要有人衝在前頭!”


    “可是我家中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誰不是父母生的?誰沒有妻兒?但是真到了國難當頭,沒有人去流血犧牲,所有人都得死,亡國奴沒有任何尊嚴,為奴、為婢此生任人宰割!”


    “奸臣當道,小吏為虎作倀,富人囤積財富,壟斷市場,吃著冷血饅頭,我等連宅子都買不起了,享福輪不到我們,流血輪得到他們嗎?”


    “李天師,如果我們的流血,是讓這些貪官汙吏、權臣顯貴繼續享福,那我們的犧牲還有意義嗎?”


    “……”


    講到這裏,現場再度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李霄雲。


    如果是為李霄雲這樣的好官流血,他們願意,如果是為了前郡守那樣的人,他們不願意!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國破了都得成為亡國奴,那些有權勢的人,可能沒有之前那麽自在,但他們憑借著之前的財力、人脈、資源,一樣能活得很好,而你們呢?至少衝在前麵,死的時候能體麵一些,不用苟活於世,家人還能有一線希望!


    世間從來沒有真正的和平,本天師希望諸位不要被一些言論所引導,國是我們大家的!


    此外,朝廷是有一些蛀蟲,但並不代表朝廷愧對諸位,相反朝廷在默默的保護諸位,隻是諸位早已習慣,就比如這幾十年的安寧!


    就如這次,地龍翻身還未翻身,就憑本天師說地龍翻身將要到來,朝廷就將賑災款項撥下來了!本天師在平海郡擔任縣令時,朝廷也是如此!今年是多災之年,一味的撥款,會導致國庫空虛!”


    李霄雲語氣沉重,目光掃過現場每一人的臉龐。


    無論大乾百姓生活狀況如何,呂茂在對待百姓這件事上,至少從未懈怠。


    大乾時代落後,吏部貪腐無可避免,即便是前世那樣先進的時代,這種現象也無可避免。


    “李大人,我等受教了,我等不做亡國奴!即便大乾負了我們,我們也要先對外,再對內!”


    “希望邊關安寧,我等還能快活日子,但真到了那時候,我等義無反顧,因為我等是大乾的子民!”


    “……”


    兩位老夫妻見到平山郡百姓萬眾一心,心生憂慮。


    “李霄雲果然不能留,三言兩語帶動百姓情緒,認識一個多半月,就能掌控全郡民心,未來他要是身居高位,豈不是能帶動大乾中興?當初前任宰相也沒這般可怕!”老者低語道。


    “前任宰相隻懂政治,精通治國之道,保了大乾十幾二十年的昌盛,加上武有秦國公,我燕國幾十年不敢犯其邊境。


    李霄雲文能治國,武能平匪,外界傳言是洪郡尉之功,但事實究竟如何還未可知!


    他精於占卜,地龍翻身若為真,那麽兩軍交戰,他能否料敵先機?要真是如此,那真是太可怕了!”


    老婦越說越覺得心寒,李霄雲帶來的危機感太強了。


    然而他們並不知道,他們異樣的舉動被李霄雲鎖定,稍加推算,便知道他們是燕國隱藏在平山郡幾十年的間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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