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七七始終盯著玻璃門後自己哥哥的身影看得出神,怎麽也不肯跟著顧少衍離開。


    “七七。”顧少衍隻得耐著性子哄她,“你聽到醫生怎麽講了嗎,要是你留下這裏吵著你哥哥,他受驚是要變成之前那樣的,你也不想我們辛辛苦苦的努力讓他便好忽然就功虧一簣了吧?”


    傅七七這才緩緩動了動自己的眼珠子。


    她按在門上的手鬆了鬆,任憑顧少衍將自己拉扯開來。


    跟醫生簡單交代了兩句,顧少衍攬著傅七七的腰身,快速帶著人離開,生怕自己走慢了一步傅七七就又不肯走了。


    好在傅七七還算是配合的,乖乖讓他帶著下樓,被他塞進副駕駛座裏,任憑給他給自己扣上安全帶。


    保時捷發動的時候,傅七七說出了第一句話,“說吧,背後的那個人,是誰?”


    她的神情平靜,像是在說一件事不關己的事情一樣。


    顧少衍心尖卻一陣緊縮,他隱約預料到了什麽,不自覺側目看了看傅七七,說話都有些磕巴,“什、什麽?”


    傅七七迴頭盯著他看。


    灼熱的視線黏在臉上,顧少衍根本沒法專心開車,“七七,你……”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讓傅七七給打斷了,“你告訴我,那個人是不是我認識的,是我哪個長輩還是我家什麽親戚所以你不敢說?顧少衍,你沒有什麽機會了,要是你再瞞著我,咱倆真的會玩完。”


    顧少衍抿著唇沉默了許久。


    他的確是知道的,但是不能說。


    這個人的身份,他沒法跟傅七七說。


    “顧少衍。”像是看出他的想法一般,傅七七深唿吸了一口氣,“你的前科太多了知道嗎,最後的機會,再不說的話我永遠都不會相信你了。”


    “我現在說了,你也不會相信我的。”這個狀態根本沒法開車,顧少衍索性將車就近停在路邊停車位上,扯了扯安全帶讓自己有個喘息的空間,這才轉頭跟傅七七對視,“你明明知道如果我要隱瞞你,一定是背後那個人對你來說意義重大,你知道了就是一種傷害,為什麽非要問?”


    “為什麽不能問?”傅七七將話題反丟給他。


    “你知道被隱瞞被欺騙的感覺嗎?”


    “你知道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唯獨你一個人什麽都不知道的感覺嗎?”


    “你知道當你發現你是個傻子,你是個蠢蛋,你就是個笑話的時候,那種心情嗎?”


    “你什麽都不知道。”語氣陡然間冷冽了下來,傅七七的話裏帶著幾分譏諷,“因為你隻會把人玩弄在鼓掌裏,你根本沒有想過別人的感受,世人在你眼裏不過是螻蟻,你……”


    她的指責越來越嚴苛,讓一向傲氣的顧少衍有些聽不下去,索性破罐子破摔地喊了一聲,“是裴景深!”


    “……什麽?”這下輪到傅七七說不出話來了。


    “是裴景深,你滿意了嗎?”顧少衍說完才發覺自己的語氣染上了幾分不耐煩,他眨了眨眼,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唿吸頻率。


    等到一口氣喘均了,他才重新開了口,“七年前,我剛得知裴景深這個人的存在,知道他是我的大哥的私生子,爸爸要把他接迴顧家來,我不同意,我說一個野種怎麽配進顧家的大門。”


    “那個時候,你知道的,爸爸已經開始放權給我了,公司是我在說了算,雖然爸爸可以做他想做的事情,但是他不想讓我剛立起來的威信就這麽倒塌,所以沒有反駁我的意思。”


    “但是顧家這麽多年沒有孩子,大哥大嫂都著急,爸爸心裏也著急,所以他們商議之後,還是瞞著我秘密將裴景深接到了a市。”


    “沒過多久之後,就出了顧心柔被你推下樓的事情,之後的事情你也就都知道了,這件事說跟裴景深沒有關係斷然是不可能的,他是最有嫌疑做這件事的人。”


    傅七七聽到最後一句才終於鬆了口氣,“你隻是懷疑他而已,隻是懷疑而已,對吧?”


    “是。”顧少衍倒也沒有瞞著她,“裴景深這些年明裏暗裏收集了公司不少資料,也沒少將公司的文件賣給對手公司,之前我受傷把公司交給他的時候,他借著那個機會翻看了很多機密,你懂的,如果他沒有二心的話,是不會這麽做的,對吧?”


    這話傅七七沒法反駁,她承認顧少衍的懷疑是有理有據的。


    如果是她,她也會跟顧少衍一個思路。


    誰能不懷疑呢,這麽有作案動機的人。


    何況當年的裴景深,也就是個十八九歲的孩子,因為置氣而想出這麽一個辦法來報複,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但是為什麽呢……


    為什麽偏偏是她呢?


    她跟裴景深……不是最要好了嗎?


    心尖泛起一陣酸意,傅七七眼眶迅速充盈了淚水,似乎下一秒就要落下淚來一樣。


    顧少衍急忙勸道,“你別多想,當年的裴景深不知道那是你,如果他知道的話他一定不會那麽做,何況我現在也是懷疑,根本不確定是不是他,顧心柔也是有嫌疑的,她不喜歡你,想害你也是有的。”


    他說的這些傅七七都能懂,但能懂不代表能控製住自己的情緒。


    始終這個人,在她出獄之後是她唯一的依靠了,甚至比顧少衍更加讓她能夠安心的存在就是裴景深,可現在卻告訴她,裴景深有可能是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


    傅七七怎麽能接受。


    她隻能強行按下心頭那股酸意,逼著自己清醒起來,“如果是裴景深,那他要什麽?”


    “報仇。”這一次,顧少衍給出的答案簡單利落,“我當年不肯讓他迴來,他恨透了我,當然是想要報仇,哪怕到了現在這個想法都沒有改變,即便那件事不是他做的,他現在也依然有這個想法。”


    傅七七頷首了然,“那你呢,你有什麽應對的辦法?”


    顧少衍頓了頓,許久才輕聲問道,“七七,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傅七七迴頭看了他一眼,眼底是不帶任何感情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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