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不能說不突兀。


    現場的氣氛頓時僵住了,隻有媒體不斷拍照的快門聲不斷響起。


    顧少衍有些不能理解,“你媽媽是劉媛媛害死的,證據我不都給你看過了嗎?”


    “是啊,劉媛媛的確是參與了那件事。”傅七七緩緩抽迴自己的手,眼神裏染上幾分寒意,“但是你沒有告訴我,她背後還有個人在指使她啊,你也沒有告訴我,是有人幫她付錢買兇,讓人潛入醫院斷電的呀,你更加沒有告訴我,那個付款的銀行賬戶就是你的賬號啊。”


    顧少衍發現自己一句都聽不懂她的話。


    他不知道傅七七在說什麽,隻隱約覺得有哪裏不對勁,“你在說什麽?”


    傅七七的裙子不好藏著東西,便扭頭看向一旁。


    連著投屏的電腦不知何時被人替換了畫麵。


    上頭顯示著的,是裴景深給傅七七看過的那幾張紙的電子版本。


    傅七七伸手指向大屏幕,“顧少衍,你告訴我,這個ip地址你認識吧,你知道那個時間段你家住著什麽人嗎?你,我,顧心柔,還有陳叔張姨,陳叔張姨跟我媽媽無冤無仇不可能會害人,心柔她癱瘓多年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你告訴我如果不是你做的,難不成是我自己殺了我媽媽?”


    她的聲音越說越尖銳,到最後甚至有些咆哮的成分在。


    顧少衍心尖一緊縮,他似乎感覺到自己陷入了一個什麽圈套。


    台下的顧老爺子再也坐不住,站起身來快步走到台上,一巴掌刮向了顧少衍的臉,“混賬東西,你背著我幹了什麽!”


    這一巴掌刮得又狠又疼,顧少衍卻沒有在意,迴過頭又緊緊盯著傅七七,“裴景深跟你說了什麽?”


    “你別牽扯上人家裴景深!”傅七七最煩他動不動就牽扯上裴景深,總覺得自己跟他關係破裂就是人家裴景深在背後當的黑手,“裴景深至少比你幹淨,他不會人前一套人後一套,更加不會表麵上說愛我背地裏淨幹缺德事!”


    “你不知道他……”顧少衍有種衝動想將一切的事情都說給她知道。


    可顧老爺子站在自己麵前,傅七七又這麽相信裴景深,顧少衍根本說不出口。


    屏幕上的畫麵已經從通話ip地址轉成轉賬銀行的賬戶信息了,傅七七看了一眼,哂笑出聲,“你自己看看吧,那個賬戶是你的對吧?”


    顧少衍哪裏記得住自己的賬戶,但他至少認得底下那幾條轉賬信息,確認過的確是自己的手筆,也就相信這個賬戶的確是他自己的。


    可那個時間的轉賬……


    顧少衍怎麽想都沒有想起那時候自己在幹什麽。


    那個轉賬一定不是他做的,但錢的的確確是從他的賬戶轉出去的。


    可正如傅七七所說,那個時候住在他家裏的,除了他們兩人隻有陳叔張姨跟顧心柔。


    陳叔張姨即便是想這麽做,也不知道他的賬戶密碼,根本做不到這件事。


    難道是顧心柔?


    可她不是……


    顧少衍一時之間陷入了沉默,根本捋不清這件事。


    顧老爺子已經又給了一巴掌,“顧少衍!你瘋了不成!你還想傷害七七多少次?”


    “爸爸,我沒有!”顧少衍反應過來,第一時間就做出解釋,“這件事我可以對天發誓不是我做的,裏麵一定是有什麽誤會,爸爸你給我點時間讓我去查清楚,你知道我的,是我做的我不會不承認的。”


    “不需要了。”不等顧老爺子開口,傅七七已經冷冷出聲。


    台下的裴景深不知何時已經走了上來,正站定在傅七七身邊。


    顧少衍看著他們倆,隻覺得自己被什麽圈套給糾纏在了其中,根本掙脫不得。


    “這個婚你慢慢結吧,我跟裴景深就先走了。”傅七七主動挽上裴景深的手,又衝顧少衍歪了歪腦袋,“對了,那天你在摩天輪說愛我的表情演得不錯,很真,我差點就信了,可惜了,我已經不是七年前的傻子了,任由你騙任由你哄,這件事我已經報警了,你等著去跟警察叔叔解釋清楚你幹過什麽吧。”


    “七七!”眼看著傅七七真的要跟著裴景深走,顧少衍就算是再遲鈍也反應過來那天她去裴景深的公寓究竟發生了什麽。


    原來這一個多月以來,她一直都在盤算著要怎麽離開自己。


    顧少衍心尖絞痛,已經顧不上別的什麽了,“你真的相信他不相信我?”


    “我怎麽相信你?”垂眸看了眼自己被扣住的手腕,傅七七覺得惡心,甩手掙脫了他的手,又嫌棄地拍了拍自己的手臂,“你騙了我多少次啊,我的生日禮物成為我坐牢的證據,我的爸爸媽媽死在你手底下,你現在還想對我做什麽?把我當猴耍你很開心對嗎?”


    “我沒有在把你當猴耍。”到底已經不是七年前了,顧少衍的情緒比之前穩定了許多,看著傅七七也能鎮定地說話了,“我隻想問你,你是相信裴景深,還是相信我。”


    “我當然相信裴景深。”傅七七給出的答複也很是痛快,“至少他從來沒有騙過我。”


    “好。”當著她的麵,顧少衍將那枚戒指收入自己懷中,“你看好了傅七七,從前是我對不住你,我甘願受今天的委屈,你不相信我我不敢反駁你什麽,但是你記得,我一定會找到證據攤在你麵前,這枚戒指我替你收著,等到你願意嫁給我了,我再給你戴上。”


    傅七七從來沒有見過顧少衍這麽卑微的模樣。


    他一向高高在上的,隻會藐視著眾人,總來不曾對著什麽人低過頭,可這一次,他態度謙卑,語氣平靜,說著讓她聽不懂的話。


    ……卻無端觸及了她內心最柔軟的深處。


    傅七七有些喘不過氣來。


    裴景深看著這樣的她,覺得很是危險。


    趕在傅七七心軟之前,他開了口,“殺人兇手還是到警察局裏找證據吧,就別在這裏假惺惺了,以為七七還會相信你嗎?”


    撂下這麽一句,裴景深護著懷裏的傅七七,不等顧少衍再說什麽,便快步帶著她離開了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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