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溫年臉上揚起一抹極為輕鬆的笑容,“繼續鬧,水有時候攪的越亂越好。”


    林星也沒在多說什麽,接下來便繼續跟顧溫年聊工作上的事宜了。


    ……


    霍家。


    霍老爺子去世以後,整個霍家廳堂都是暗沉風格的,白色的花束,擺放在霍老爺子的黑白照片前。


    霍夫人心情已經恢複了很多,她身上披著一件紅色綢緞的珍珠披肩,目光有些暗紅,“爸,您這歲數走了,但是……卻還沒看到曾孫。”


    這是霍老爺子的遺憾吧。


    霍之傲走過來,給霍老爺子上香,心情格外沉重:“要是南溪肚子裏的那個孩子沒有打掉的話,就好了,現在也都七個月了,怕是還有幾個月就快要出生了。”


    提到這裏,霍夫人也有些惋惜,“是啊,現在孩子通常來說八個月就能生下來了,哎,真是讓人心亂。”


    要是生下來的話,一來,霍宴深以後也就有個獨生子了。


    也是霍家未來的小繼承人。


    霍之傲搖了搖頭:“這可能就是命運吧,現在也已經就這樣了,沒什麽辦法。”


    霍夫人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對了,現在霍氏集團交給霍宴辰管理,我多少還是有點不放心吧,你沒事了以後還是要多去公司看看,省得到時候出現什麽差錯,他粗心,而且做事情沒有宴深做的雷厲風行,還是差點。”


    霍之傲打掃著廳堂的元寶,語氣淡淡道:“老爺子那裏,有一份新的遺囑。”


    “遺囑?”


    霍夫人愣了一下。


    倒是從來沒有想到霍老爺子會寫什麽新的遺囑,之前的遺囑倒是已經給過一份了,就是把霍氏集團交給霍宴辰。


    “新遺囑寫的是什麽?”霍夫人急忙好奇的問道。


    霍之傲歎息了一聲氣,臉上帶著十分凝重的神色,“說實話這新遺囑我也是從爸的金牌律師那裏得知的,律師死活都不透露裏麵新遺囑的內容,隻是告訴咱們霍家有一份新遺囑,而且要等特定的時間段才能打開,不知道要等多久。”


    “就沒說具體時間?”


    霍夫人覺得有夠奇怪的。


    “是啊,沒說呢。”


    “該不會是律師那邊吞了吧。”霍夫人總覺得一般按照老爺子的作風,去世以後想的會很周到,怎麽會拖延那麽久。


    霍之傲搖了搖頭:“放心吧,這肯定不會的,對了……我聽律師說,這份新遺囑打開的時候,老爺子還要求有一個人必須在場聆聽。”


    “誰?”


    霍夫人皺了皺眉,莫非是老爺子要求霍宴深去生個孩子,有個繼承者才行?


    霍之傲眯著眼睛,看向霍夫人,“還能是誰,就是你最中意的那位兒媳婦。”


    “……”


    霍夫人頓時眼睛一亮:“你是說,慕南溪?老爺子要求打開新遺囑的時候,南溪丫頭在場?”


    “對。”


    霍之傲不由感慨,“爸真的是很在乎慕南溪,而且他能看中的人,想必也是最佳的霍太太。”


    霍夫人發愁的拍了一把腦門,“這個事就更加不好辦了,現在南溪已經跟霍宴深離婚了,而且人都遠在法國呢,什麽時候迴來都不知道,就算迴來也不一定能跟……我們待在一起,宴深那張嘴又不會說,不會主動追求。”


    霍之傲無奈地歎息,“那就隻能看命運的安排了,律師暗示我說,老爺子要求在場的人什麽時候在,新遺囑什麽時候打開,不然的話,就永遠都別打開了。”


    “這件事我得跟宴深說說去。”


    霍夫人知道最近霍宴深一直待在霍家閉門不出,葬禮結束以後,再加上他也已經不是霍氏集團總裁,宣布退位,就更加空閑了。


    霍之傲看了一眼樓上的書房,有些沉沉地望著,“在書房,你去試試吧。”


    “喬小姐今天不在?”


    霍夫人四處看了看,又問了一聲管家,管家的迴答是:“夫人,喬小姐今天不在這邊。”


    霍夫人聞言,這才放心了很多,隨後便上樓,敲了書房的門。


    “進。”


    裏麵傳來男人的聲線極為沉穩且尊貴,透露著一抹成熟。


    姚靜蘭不免聽得心尖兒都跟著一顫,不知道為什麽,明明以往的霍宴深都已經足夠冰冷了,可是現在這一瞬間,總覺得她的兒子好像變得比石頭還要更加冷了。


    如果說以前是一座冰山。


    那麽現在就是冰川。


    霍夫人咽了咽喉嚨,擺出笑容:“兒子,是我。”


    她說了一聲,隨後便推開書房的門進去了。


    書房內,霍宴深一身矜貴白的襯衫,坐在椅子上,一張俊美如斯的臉廓透著冷靜,眉宇緊蹙,薄唇緊繃成一條直線,高挺的鼻梁上壓著一抹紅,是防藍光眼鏡的痕跡。


    眼鏡已經摘下來了。


    放在一旁。


    霍夫人咳嗽了一聲,“宴深,喬小姐呢?住在外麵了嗎?”


    姚靜蘭知道,霍宴深給她安排了房子,還有財產,以及幫她要成立公司。


    這些她都是同意的,畢竟之前喬家確實對霍家有恩。


    就看在喬北希對霍宴深小時候恩情的份上。


    “恩,她今天在外麵有點事。”


    霍宴深冷冷的迴答,手上拿著的是一本書籍,正在不斷的勾勒重點內容。


    霍夫人幹脆也不願意多廢話,直接步入正題說道,“對了,剛才你爸說……”


    “說什麽?”


    霍宴深倒是比以前多了一絲絲耐心。


    霍夫人咳嗽,“就是說你爺爺,留了一份新遺囑,是還在律師那裏,但是現在還不能打開,需要一位特定的人在場,這份新遺囑才會打開。”


    “什麽特定的人?”


    霍宴深從始至終頭都沒有抬起來。


    霍夫人立即笑了笑:“慕南溪。”


    “……”


    霍宴深幽深漆黑的眼眸沉了沉,顯然整個人的氣場都亂了幾分,他拳頭緊握,隨後佯裝著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這份新遺囑,確定是爺爺的傑作嗎?還是你跟我爸的傑作?”


    新遺囑,在律師那裏?


    “不是,這種事情我們哪裏會開玩笑呢,當然是你爺爺的新遺囑,反正要求就是必須慕南溪在場聆聽,這份遺囑才能打開,什麽時候她在,就打開,不再就永遠打不開了。”


    霍宴深聞言,倒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霍夫人一下子著急死了,“你也不說說話,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我還有什麽意思,當然是聽您說呢。”


    “哎呀,你真是快急死我了,我說這遺囑隻能慕南溪在場,你現在趕快吧南溪……”


    “慕南溪還在法國,我甚至都不知道她在法國哪裏,我怎麽去讓她出現?而且您別忘了,她現在已經跟我離婚了,她不是霍家人,而且跟霍家也沒有任何關係,她是不可能迴來的。”


    霍宴深語氣盡量保持著平淡。


    可是當提起慕南溪的時候,他的心中多少還是波瀾萬千。


    霍夫人頓時有些無語了:“你是直男腦袋嗎,為什麽就不知道拐拐彎呢,這隻是一個小忙,南溪那丫頭,好說話,肯定會幫你的呀,隻要你聯係到她,能開口就行……”


    她也是想要撮合霍宴深和慕南溪。


    霍夫人沒什麽壞心眼,她現在就是不喜歡姓喬的。


    反而喜歡慕南溪。


    還是喜歡慕南溪。


    霍宴深抬起冷眸,“媽,之前小北說,南溪……的母親是第三者,您不介意嗎?”


    “……”


    霍夫人愣了一下,顯然沒有想到霍宴深會直接這麽說。


    “我……”


    “您平日裏不是最在乎名聲的麽?要是慕南溪這樣了,您還允許我跟她聯係?”


    霍夫人皺了皺眉,“你不要別人說什麽就是什麽,慕南溪從來都沒跟咱們說過這些,而且那過去的相處裏,我看她不假,有些事情得查清楚在下定論。”


    “查清楚?我不怕告訴您,蘇娩已經找到了,現在正在待查,小北在那裏看著。”


    霍宴深語氣異常冰冷,仿佛根本沒有一絲絲人情味。


    “你別一口一個小北,你到底是向著誰?”


    霍夫人顯然有些生氣了,“你要知道,慕南溪是給你懷過寶寶的人,雖然寶寶已經被打掉了,可是她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打胎是很傷身體的,一個女人願意為你懷孕又打胎,這個女人是很對得起你的,知道嗎?”


    “……”


    霍宴深沒有作聲,不說話。


    霍夫人幾乎要被霍宴深給氣死了,“你別不說話啊,媽是過來人,你知道懷孕有多難受嗎?而且那孩子掉了,光是養身體都得一年呢,南溪為你做的真的不少。”


    “喬北希呢?”


    霍宴深看向霍夫人,“如果喬北希真的是被害了,這麽多年受的苦,算什麽。”


    “那你這意思是你要給她一個公道了,你要氣死我是嗎?”


    霍夫人重重的上前拍了一把霍宴深的書桌,仿佛是認為他恨鐵不成鋼,一點也不爭氣。


    都是一個28歲的男人了,怎麽這麽不明事理。


    霍宴深皺了皺眉,倒是依舊很平靜,“這件事先慢慢查,我不認為這件事就是誰對誰錯,我也滅有想著任何人,我知道您現在生氣,先消消氣。”


    “我不管那麽多亂七八糟的事情,我現在就是讓你聯係一下慕南溪,你必須給我聯係,就是為了霍家的新遺囑,看在這個份上,你也要給我聯係。”


    霍夫人直接下了最後通牒。


    她發現對付兒子,有的時候還是要硬氣一點。


    否則霍宴深平日裏在商界唿風喚雨關了,壓根就不會理會他平日的溫柔,除非是十分強勢才有用。


    霍夫人覺得慕南溪就是對霍宴深太溫柔了。


    要是她的話,她得打老公。


    霍宴深再次有些不悅,“您究竟是過來幹嘛呢,為難我的?我現在怎麽聯係慕南溪呢,以什麽身份?你到底有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以什麽身份?”


    霍夫人仿佛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還能是什麽身份啊,你是不是蠢,當然是前夫哥,你現在就是慕南溪的前夫,你聯係一下怎麽了,很正常,而且是為了霍家的事情,說不定爺爺給她留了財產,你把她叫迴來霆,對她也有好處啊。”


    姚靜蘭現在覺得八九不離十,八成是這樣。


    不然老爺子為什麽會要求慕南溪當場在場,還要聽著。


    慕南溪現在就是霍家的中藥任務。


    霍宴深不在說什麽,沉了沉目,隨後緩緩抬開薄唇,“我先試試,但是如果沒有陳工,您也不要怪我了。”


    “好,你聯係。”


    “現在?”


    “不是現在還是什麽時候啊,你要拖到什麽時候,人家都是巴不得打開新遺囑,你是等什麽呢。”


    霍夫人白了一眼霍宴深,覺得他身上那股勁兒已經沒了。


    霍宴深淡淡道,“我隻是尊重爺爺,爺爺那樣安排,並不是等著我們著急打開遺囑。”


    “你現在打,快打電話,不然我不走。”


    “你出去,等我把這本書看完,看完了我就會打。不然我就不打了,”


    姚靜蘭頓時有些鬱悶,居然反倒是被自己兒子威脅了,“行吧,你最好給我說話算數,不然我不饒了你。”


    霍宴深聞言,點了點頭,“我會打的。”


    姚靜蘭出去了以後。


    霍宴深一個人坐在椅子上,他喝上了書籍,隨後拿起手機,翻找著通訊錄上那個熟悉的電話號碼。


    他翻來翻去,忽然發現,似乎有刪除過通話記錄的痕跡。


    就是最近。


    他的手機一般刪除了通話記錄,在迴收痕跡裏可以看到。


    霍宴深仔細查看了一眼,結果發現,是那天……


    是在酒店的電話。


    慕南溪的電話。


    可是被刪除了。


    小北接聽的?


    霍宴深倒吸了一口涼氣,思索片刻,隨後二話沒說,就給慕南溪撥打了過去。


    然而,一秒兩秒,三秒,電話通了,但是沒有人接。


    霍宴深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了,但還是繼續撥打了一遍,隻是自始至終沒有人接聽。


    她……是不是還是記恨著自己。


    亦或者是,她現在是不是跟顧溫年過得很好了?


    霍宴深沉重的盯著手機屏幕,摸了摸手機壁紙上的慕南溪臉龐:“南溪,你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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