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宴深笑而不語,攤開手掌,一副請便的自信姿態。


    或許是霍宴深的不在意,反而其他人在這一刻不敢隨意妄下決定。


    葉永成沉了沉麵色,見沒有人肯倒戈自己,就意味著他是孤身一人,他再次看向霍宴深和慕南溪。


    “人生路是還長,年輕不代表腳下的路就不穩,年長也不代表走路就沒有崴腳的時候。”慕南溪清脆的聲音響起,一雙杏眸從容不迫。


    剛剛葉永成的眼神實在是讓人看著不舒服,所以她憑心而說。


    這句話一響。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慕南溪的身上,這新來的秘書……倒是膽魄過人啊。


    葉永成見勢,顯然是沒什麽麵子,衝過來就走到慕南溪的麵前,一副要打人的姿態。


    “你這小丫頭說什麽!”


    霍宴深高大頎挺的身軀猛然從商務椅上站起身來,擋在了慕南溪的身前。


    慕南溪壓根都看不見葉永成的臉,她眼前,隻有霍宴深寬大偉岸的後背,透著無盡的安全感。


    “葉總還想打人?”霍宴深看見葉永成揮舞起的手臂,單隻手掌直接攥住對方,臉龐冷清,手上一點點用力。


    “霍宴深,你管好你身邊的秘書,一個新來的小丫頭片子,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場合,她什麽身份地位,敢跟我葉永成這麽說話?”


    “她什麽身份地位,是我霍宴深給予的,那你葉永成又是什麽身份地位?”


    霍宴深眯了眯幽深的鳳眸,薄唇嘴角扯了三分不屑。


    這種輕蔑的眼神,葉永成一下子就看明白了,霍宴深壓根就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裏!


    “哼,我們走著瞧!”


    葉永成甩開了霍宴深的手臂,隨後氣勢衝衝離開了會議廳。


    霍宴深一身純黑色的尊貴西裝,望向眾人:“你們不撤股吧?”


    “霍先生,這件事我們需要迴去考慮考慮,再給您答複……”股東們紛紛離場,但對霍宴深的態度一下子變得恭敬起來。


    整場會議開下來,撤股,賠償三倍違約金,也就隻有葉永成一個人。


    慕南溪感受到了霍宴深氣場的強大,她手掌心都密密麻麻出了濕熱的汗水,低著白皙的臉頰,一滴汗珠劃過精巧的鼻梁,連會議廳沒人了她都沒注意到。


    男人溫熱的掌心落在了她的肩上。


    “剛才其實很緊張?”霍宴深注意到了她身體的緊繃,為她按摩放鬆起來。


    “有一點。”


    慕南溪聽見霍宴深低沉磁性的嗓音,才漸漸安心下來,不然,她真的壓力大到爆炸了。


    “既然那麽緊張,為什麽還要說?”


    男人挑了挑精致的長眉,唇角弧度忍不住愉悅上揚,因為他剛剛感覺到了這個小女人是在為自己說話。


    在葉永成攻擊他的時候,她為他挺身而出。


    “因為覺得他說的不對,你是不是怪我了……”慕南溪抬起一雙溫婉的美眸,對視上霍宴深深邃清雋的臉龐。


    “沒有,反而覺得你說的很好。”


    周俞正關上會議廳的玻璃門,朝著慕南溪走過來,也表示讚同著霍宴深的話,“慕小姐,深藏不漏啊,您剛剛說的還挺好。”


    然而下一秒,霍宴深卻側過臉,“出去。”


    周俞:“……?”


    “出去。”


    霍宴深又重複了一遍。


    周俞一臉懵逼,但還是沒有敢違背霍宴深的意思,他立即離開了會議廳,並且在門口等候,由於是玻璃門,他能看到裏麵發生的一切。


    周俞前腳剛走。


    隻見霍宴深眯了眯冷冽的鳳眸,粗壯寬厚的雙臂,撐在慕南溪的兩側,俯下臉頰,整個龐大的身軀包裹著小女人的身子,猶如洪水猛獸。


    下一秒,他薄唇覆蓋在了慕南溪的粉唇上,輾轉反側,一下又一下的攫取著屬於她的甘甜和溫柔。


    “霍宴深,唔……”


    見她還有說話的空隙。


    霍宴深黑眸染上一抹更加濃重的欲念,薄唇張開,全部含住她的舌尖。


    慕南溪這一次倒是連說話的時間都沒有了,整個吻,吻的密不透風。


    她從來沒有想過這一輩子可以和一個男人吻的這麽具有激情的感覺,她沒有抗拒,更多的反而是喜歡這種滋味。


    男人吻的一次比一次粗重,加深,同時,他也睜著一雙極為清醒的黑眸,盯著她情動的姿態……


    慕南溪接吻時閉著睫毛,什麽都看不到,隻覺得整個世界都跟著暈乎乎起來。


    接吻好奇妙啊。


    居然會帶給人一種身心愉悅,沉淪的感覺……


    要是時間停留在這一瞬,也許也不錯。


    不知道兩個人吻了多久,霍宴深時不時還掐著她的脖子親,但他的動作都很輕柔,隻不過是為了方便吻她。


    當慕南溪整個人的後背都抵在辦公桌邊緣的時候,猛然,男人的薄唇適時離開。


    他離開她的唇時,慕南溪頓時感覺到了一抹空氣的涼意,一下子沒有了剛才的火熱氣氛。


    霍宴深薄唇輕抿,掃了一眼她喘著粗氣手背擦嘴的樣子,“真不經親。”


    “什麽?”慕南溪抬眸詫異地望著眼前的男人。


    “我說你不經親,隨隨便便親一兩下,嘴唇就親腫了。”


    “……”


    還不是因為他幹的好事?


    他居然還好意思說自己嗎?


    霍宴深彎下腰身從她包裏拿出來一隻口紅,黑眸劃過,見她背的還是他上次給她買的包,心情更好了。


    “你自己塗,還是我幫你?”霍宴深微微一笑,保持著優雅姿態,畢竟剛剛她也幫他係領帶了。


    “我自己來。”


    慕南溪沒好氣地瞥了一眼霍宴深,接過口紅,又拿出一個小鏡子,給嘴唇上塗了一個大紅色的口紅,遮擋住了被親到發腫的嘴唇。


    在看鏡子中的自己時,她恍恍惚惚覺得……好放蕩。


    沒想到自己還有這麽放蕩的一麵啊。


    慕南溪心中都覺得震驚。


    會議廳外,秘書蘇潔送完其他股東,折返迴來的時候,也站在周俞身後看了裏麵好久的狀況。


    周俞扶唇,轉過頭時嚇了一大跳:“你什麽時候出現的?”


    “我老早就在了,周助理。”秘書蘇潔咳嗽一聲道。


    “……”周俞仔仔細細打量著,“這麽說,剛剛霍先生和慕小姐那啥的時候,你也都全部看見了?”


    “是的。”


    秘書蘇潔憋笑。


    下一秒立馬八卦起來,“周助理,這新來的秘書小姐姐,不止是秘書的身份這麽簡單吧,是不是霍總的女朋友?”


    “你說呢?”周俞給了對方一個你自己意會的眼神。


    “那必須肯定是啊!”


    親都親了,這個問題顯得有點多疑,那必須肯定是啊。


    “霍總今年二十八歲了,也該談戀愛了,隻是沒想到這麽猛,居然在會議室就親人家女孩子。”秘書蘇潔咂舌說道。


    “你管好嘴,出去不要亂說。”周俞叮囑。


    “放心吧,不然我怎麽做霍總的秘書。”


    ……


    會議廳內。


    慕南溪整理好了儀態,她將口紅和鏡子放迴包包裏,看向站在落地窗前,身材頎挺的男人背部,開口詢問道:“看看我怎麽樣?”


    霍宴深像是正在俯瞰繁華的城市景色。


    聞聲,他側過一雙狹長黑沉的眼眸,目光停留在她臉上幾秒鍾:“好看。”


    “……”


    男人是不是都有這毛病啊,明明才看了幾秒鍾,就說好看。


    慕南溪努了努唇,從椅子上起身,走到霍宴深並肩的位置,與他肩並肩。


    他們看到了同一片風景。


    “今天的雲城,真美。”慕南溪忍不住感歎,手指撫摸上高清的玻璃落地窗,可以清晰看到外麵的燦爛景色。


    紙醉金迷的雲城,這裏又是雲城市中心最高的一座大廈,從這裏往下看,可以看到雲城的長江大橋……看到行雲流水的豪車,看到雲城城市的標誌性建築,尤其是對麵的萬象塔。


    萬象塔上有一個複古的超大號鍾表,下墜是巴洛克風格的雕花寶石,走時正是中午十二點。


    “你喜歡雲城嗎?”


    霍宴深忽然開口問道。


    慕南溪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迴應說道:“當然喜歡啊,因為我從小就生活在雲城,雲城是我的家,隻不過,這座城市,幸福的時候看怎麽都幸福,不幸福的時候,怎麽看也不幸福。”


    “也許不是這座城市的問題,是每個人,到哪裏都一樣。”她抿唇笑了笑。


    她是慕家大小姐的時候,被家裏寵愛,不用為吃喝發愁,到哪裏都有權利的通行證,從來沒覺得這座城市不好。


    慕家家道中落,父母去世以後,這座城市,她待的哪兒都不舒心,就好像從此開始倒黴之路一樣。


    “那現在呢,你看著幸福嗎?”


    說話時,霍宴深從褲兜拿出一盒香煙,抽了一根夾在薄唇,低頭點燃了香煙。


    慕南溪注意到霍宴深拿煙的動作,始終手背都是背著她,仿佛生怕嗆到她一樣。


    “現在這一刻,是幸福的吧。”


    她給出自己的答案。


    “被親幸福了?”


    “……”


    某人的這句話,實在是有夠犀利的。


    霍宴深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做停留,而是冷眸掃向落地窗,看著窗外的城市建築,高樓大廈。


    “我站在這裏的時候,每一次看,都沒有覺得幸福過,不像你,至少還幸福過。”


    她是有的時候看幸福,有的時候看不幸福。


    而他,從來都沒有幸福過。


    慕南溪呆愣了一下,“為什麽呀?”


    霍氏集團總裁霍宴深,全世界公司第一,他的身份站在金字塔尖,手握金燦燦的權,還有什麽不幸福的?


    霍氏家族也是雲城的第一家族,頂尖豪門,那是多少人……終點都抵達不了的存在,他一出生就是羅馬了。


    當問出為什麽時,慕南溪已經覺得,霍宴深純純就是沒事吃飽了撐的,人不能太幸福!太幸福後就感受不到生活!


    “站在這裏,就像是牢籠,一直捆著我,我是霍氏集團唯一的繼承人,隻能照著爺爺鋪好的路去走,而我自己的路,至今還沒有辦法去走。”


    男人的聲線近乎冷漠。


    慕南溪一下子懂了,是因為那個去世的女人。


    “霍宴深,也許爺爺給你鋪好的路,就是最好的安排呢?多少人不管怎麽努力,都無法達成你現在的成就,你已經是商界天花板了。”


    商界帝王,當之無愧。


    “也許吧。”霍宴深瞥向慕南溪,用力吸了一口煙就掐斷扔進煙灰缸,“你這輩子最想要的是什麽?”


    “我想要的?”


    慕南溪覺得他這個問題還真的有點值得深思。


    她仔仔細細思考了一下,隨後說道:“我最想要父母健康平安,還在我身邊!如果可以的話,我一定一定,不像以前那麽不聽話!”


    “你以前很叛逆嗎?”霍宴深覺得慕南溪從小到大就是乖乖女的類型。


    畢竟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一身白大褂的形象,深入形象。


    “是啊,以前的我很叛逆,總是不聽父母的話,直到他們離開了,我才知道有些話,說的是正確的,是我錯了……”


    慕南溪低垂著臉頰,唇角仿佛勾勒起一抹苦澀的笑容,覺得以前的自己實在是太傻太可笑了。


    等她明白一切的時候,一切都太遲了。


    太晚了。


    她相信的人,毀了喬家、慕家的的一切。


    霍宴深以為她迴味的是和以前蘇西城的事情,“一個人渣而已,就讓他玩筷子攪大缸吧。”


    “筷子攪大缸?”


    “字麵意思,不用過度理解。”霍宴深冷聲迴答,再次看向落地窗的白天風景。


    其實這裏夜景更美,隻是他不敢看,每次到了晚上,他比白天想的事情還要多,想多了就頭疼,想多了,也會更加揪心。


    慕南溪差點沒被眼前的男人雷住了,隨後很快明白了他說的是什麽了,“你說蘇西城和沈若晴?”


    筷子攪大缸。


    “嗯,不是他們,你還有哪個前男友?”霍宴深有些好笑,見她像是已經走出了失戀的陰影,“你死去的前任,棺材板這次應該蓋好了。”


    “下次我要是見到蘇西城,我就這麽罵他。”


    這句話真是很有才。


    “不會,你沒有見到他的機會了。”霍宴深正要抬步,黑色皮鞋又頓下來,看向眼前的小女人,喊了她名字:“慕南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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