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東西其實是一個木頭支架，準確來說，是一個可以幫助浮霜站起來的支架。
宋戎這樣說的時候，浮霜隻以為他在開玩笑，這世上哪有什麽東西能讓她站起來？
“得罪了。”
宋戎一邊說，一邊拿起他手裏的支架往浮霜腿上套。
浮霜很想拒絕，很想讓宋戎停下這一冒犯的舉動，可內心燃起的點點希望之光阻止了她，她默默注視著宋戎的每一個動作，期待奇跡真的會發生。
“好了。”
宋戎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看起來很有說服力。
他扶起浮霜，讓她的雙腿得以直立，然後鬆開了手。
奇跡真的發生了，上一瞬浮霜還在擔心自己會摔倒在地，下一瞬她竟然僅靠著那副支架就穩穩站起了身。
太不可思議了！
盡管雙腿依舊毫無知覺，但能夠站起來，對浮霜而言就已經是莫大的欣慰了。
“謝謝你。”
“你謝得太早了。”
“嗯？”
浮霜遲疑了一下，不明白宋戎這話的意思，可見他笑容滿麵，目光熠熠的樣子，該是好事。
“浮霜，你撥動一下這個木塊試試。”宋戎一邊說，一邊指著支架與浮霜腰部的平齊處，那裏有一個可以撥動的方形木塊。
浮霜照做，隻聽見“啪”的一聲之後，支架動了起來，帶著浮霜，一步一步向前方走去。
浮霜明顯被嚇得不輕，但驚嚇之後，就隻剩下滿滿的狂喜，那喜悅順著她的嘴角爬上眉梢，一絲一毫也藏不住。
要她如何相信，她竟然可以走路了。
浮霜看一眼宋戎，又看一眼自己的雙腿，激動之情溢於言表，眼角似有晶瑩的液體在閃爍，她恨不得立即與所有人分享這一刻，之前的辛酸在這一瞬仿佛都湧上心頭，與今日的喜悅交匯，說不出的滋味。
如果趙姨在，如果千層在，他們也一定會為她感到高興吧。
浮霜就快要走到房間的盡頭，宋戎這才意識到該叫她停下了。
“浮霜，把那個木塊撥迴原處就可以讓它停下了。”
“好。”
浮霜穩穩停下，心情也逐漸平複，她看向宋戎，不知該如何感謝才好。
還未開口，宋戎卻先說了話。
“浮霜，現在這個支架還不夠完美，我本打算過段日子再送給你的，誰知因為我娘的緣故，迫不得已才提前交給你，等這事一過，我再為你做一個更好的，現在就隻能委屈你將就著用了。”
“這樣就已經很好了，真的很謝謝你，你真好。”
宋戎沉默了片刻，笑容逐漸收斂。
“其實……真正該說感謝的人是我，自我打小以來，就一直很喜歡木工，我爹總說我不務正業，我娘也不讚同，就連我哥也不支持我，我從來沒從他們那裏得到過認可，今日見你這般開心，其實我心裏不知有多高興，浮霜，你是第一個說我好的人。”
浮霜不說話，對宋戎笑了笑，算作安慰，這是宋戎第一次跟她談到他的親人，或許，他過得並沒有他的外表看起來那麽美好，又或許，他正是因為不願待在府裏，才時常到千金樓來。
“所以，浮霜，你是答應我了嗎？”
浮霜點了點頭，宋戎為她費了這麽多心思，她怎麽好意思再拒絕。
“太好了，那到時候我來接你。”
“好。”
……
大清早的，浮霜便起了床，宋戎今天會來接她，出於禮儀，她該好好準備一番。
換上一身藕色裏衣之後，浮霜熟練地套上支架，這幾日，她反複練習，現如今已經能走得比較自然了。
可再怎樣，支架也不能真正替代人的雙腿，浮霜發現，用支架隻能走直路，而且木塊與支架摩擦時，還會發出“吱吱”的聲響，好在那聲音不大，隻要不靠近她，旁人還是聽不出來的。
不論如何，能達到這樣的效果，她已經很滿意了。
套好支架後，浮霜穿上月色襖裙，對著銅鏡，滿意一笑。
可散亂的頭發還有未施粉黛的素麵，還得靠含瑛幫忙才行。
浮霜敲開含瑛的門，將她從溫暖的被褥中拉了出來，含瑛一臉怨念卻又頗為無奈，最終還是披上披風，坐在了梳妝台前。
經含瑛的巧手一弄，不多久，一個流雲髻便綰成了，含瑛又為浮霜描了眉，搽上些許薄粉，最後著重在浮霜的疤痕處抹了麵脂，如此一來，那疤痕的印記當真淡了許多，哪怕不戴麵巾，隻要不近看，幾乎看不出來。
“說吧，要怎麽謝我？”
浮霜會心一笑，掏出懷中早已準備好的東西，遞給了含瑛。
“媚兒堂的胭脂！浮霜，你怎麽知道我想要這個？”
“你那點小心思，我還看不出來嗎？”
“浮霜，你太好了，可這個這麽貴，真的送給我了？”
“你要是覺得是假的，便還給我吧，聽說月容也想要，我送給她好了。”
一聽浮霜這樣說，含瑛趕緊將胭脂收好，寶貝得不行。
“別呀，真不愧是樓主，出手這麽大方，想不被你收買都難。”
含瑛在千金樓中並不接客，她隻負責那些女子們的妝容。
那媚兒堂的胭脂在京華是出了名的，許多大家閨秀都以擁有一盒那兒的胭脂為傲事，對一個畫妝的人來說，含瑛自然也是喜歡的。
可那胭脂太貴，尋常女子根本負擔不起，有好幾次與含瑛出門，在經過媚兒堂時，她的目光總是期許的朝裏看。
如今見她這麽開心的樣子，浮霜慶幸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既然被我收買了，那以後我的妝容可都交給你了。”
“好說好說。”
含瑛抿嘴一笑，往日裏樓主都是素麵朝天，又戴著麵具，難得見她像今日這般費心思來打扮自己，肯定是有什麽好事。
本想開口問問的，眼角一瞥，正看見千金樓外抬來的轎子以及正往這走來的宋公子，含瑛便明白了。
“我說你今日怎麽肯打扮了，原來是為了見心上人啊，快去吧。”
浮霜微怒的瞪了含瑛一眼，這姑娘，得了便宜還賣乖，看來以後不能對她太好。
眼看宋戎已走到千金樓門口，浮霜連忙戴上麵巾，出了含瑛房門。
“浮霜，我們走吧。”
宋戎作勢要扶她，卻被浮霜不著痕跡地避開，她仍是不太習慣旁人的觸碰，因此隻在需要轉彎的時候讓宋戎幫一把。
等到了轎子旁，這下無論如何也不能自己上去了。
浮霜看向宋戎，剛好他也在看她，目光交匯，微微有些尷尬，可磨蹭也沒用，浮霜任由宋戎將她抱起，落座轎中。
宋戎低聲說，隻是做戲，請她不要介意。
即便如此，浮霜還是微紅了臉，幸好被麵巾所遮。雖說宋戎比她小，可再怎樣，他也是個男子，除了千層，浮霜從未與任何其他男子有過這樣親密的接觸，有些羞澀也屬正常。
一時無言，轎內空間本就狹小，在這樣的氣氛下，二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一路沉默著便到了宋府。
宋戎這樣說的時候，浮霜隻以為他在開玩笑，這世上哪有什麽東西能讓她站起來？
“得罪了。”
宋戎一邊說，一邊拿起他手裏的支架往浮霜腿上套。
浮霜很想拒絕，很想讓宋戎停下這一冒犯的舉動，可內心燃起的點點希望之光阻止了她，她默默注視著宋戎的每一個動作，期待奇跡真的會發生。
“好了。”
宋戎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看起來很有說服力。
他扶起浮霜，讓她的雙腿得以直立，然後鬆開了手。
奇跡真的發生了，上一瞬浮霜還在擔心自己會摔倒在地，下一瞬她竟然僅靠著那副支架就穩穩站起了身。
太不可思議了！
盡管雙腿依舊毫無知覺，但能夠站起來，對浮霜而言就已經是莫大的欣慰了。
“謝謝你。”
“你謝得太早了。”
“嗯？”
浮霜遲疑了一下，不明白宋戎這話的意思，可見他笑容滿麵，目光熠熠的樣子，該是好事。
“浮霜，你撥動一下這個木塊試試。”宋戎一邊說，一邊指著支架與浮霜腰部的平齊處，那裏有一個可以撥動的方形木塊。
浮霜照做，隻聽見“啪”的一聲之後，支架動了起來，帶著浮霜，一步一步向前方走去。
浮霜明顯被嚇得不輕，但驚嚇之後，就隻剩下滿滿的狂喜，那喜悅順著她的嘴角爬上眉梢，一絲一毫也藏不住。
要她如何相信，她竟然可以走路了。
浮霜看一眼宋戎，又看一眼自己的雙腿，激動之情溢於言表，眼角似有晶瑩的液體在閃爍，她恨不得立即與所有人分享這一刻，之前的辛酸在這一瞬仿佛都湧上心頭，與今日的喜悅交匯，說不出的滋味。
如果趙姨在，如果千層在，他們也一定會為她感到高興吧。
浮霜就快要走到房間的盡頭，宋戎這才意識到該叫她停下了。
“浮霜，把那個木塊撥迴原處就可以讓它停下了。”
“好。”
浮霜穩穩停下，心情也逐漸平複，她看向宋戎，不知該如何感謝才好。
還未開口，宋戎卻先說了話。
“浮霜，現在這個支架還不夠完美，我本打算過段日子再送給你的，誰知因為我娘的緣故，迫不得已才提前交給你，等這事一過，我再為你做一個更好的，現在就隻能委屈你將就著用了。”
“這樣就已經很好了，真的很謝謝你，你真好。”
宋戎沉默了片刻，笑容逐漸收斂。
“其實……真正該說感謝的人是我，自我打小以來，就一直很喜歡木工，我爹總說我不務正業，我娘也不讚同，就連我哥也不支持我，我從來沒從他們那裏得到過認可，今日見你這般開心，其實我心裏不知有多高興，浮霜，你是第一個說我好的人。”
浮霜不說話，對宋戎笑了笑，算作安慰，這是宋戎第一次跟她談到他的親人，或許，他過得並沒有他的外表看起來那麽美好，又或許，他正是因為不願待在府裏，才時常到千金樓來。
“所以，浮霜，你是答應我了嗎？”
浮霜點了點頭，宋戎為她費了這麽多心思，她怎麽好意思再拒絕。
“太好了，那到時候我來接你。”
“好。”
……
大清早的，浮霜便起了床，宋戎今天會來接她，出於禮儀，她該好好準備一番。
換上一身藕色裏衣之後，浮霜熟練地套上支架，這幾日，她反複練習，現如今已經能走得比較自然了。
可再怎樣，支架也不能真正替代人的雙腿，浮霜發現，用支架隻能走直路，而且木塊與支架摩擦時，還會發出“吱吱”的聲響，好在那聲音不大，隻要不靠近她，旁人還是聽不出來的。
不論如何，能達到這樣的效果，她已經很滿意了。
套好支架後，浮霜穿上月色襖裙，對著銅鏡，滿意一笑。
可散亂的頭發還有未施粉黛的素麵，還得靠含瑛幫忙才行。
浮霜敲開含瑛的門，將她從溫暖的被褥中拉了出來，含瑛一臉怨念卻又頗為無奈，最終還是披上披風，坐在了梳妝台前。
經含瑛的巧手一弄，不多久，一個流雲髻便綰成了，含瑛又為浮霜描了眉，搽上些許薄粉，最後著重在浮霜的疤痕處抹了麵脂，如此一來，那疤痕的印記當真淡了許多，哪怕不戴麵巾，隻要不近看，幾乎看不出來。
“說吧，要怎麽謝我？”
浮霜會心一笑，掏出懷中早已準備好的東西，遞給了含瑛。
“媚兒堂的胭脂！浮霜，你怎麽知道我想要這個？”
“你那點小心思，我還看不出來嗎？”
“浮霜，你太好了，可這個這麽貴，真的送給我了？”
“你要是覺得是假的，便還給我吧，聽說月容也想要，我送給她好了。”
一聽浮霜這樣說，含瑛趕緊將胭脂收好，寶貝得不行。
“別呀，真不愧是樓主，出手這麽大方，想不被你收買都難。”
含瑛在千金樓中並不接客，她隻負責那些女子們的妝容。
那媚兒堂的胭脂在京華是出了名的，許多大家閨秀都以擁有一盒那兒的胭脂為傲事，對一個畫妝的人來說，含瑛自然也是喜歡的。
可那胭脂太貴，尋常女子根本負擔不起，有好幾次與含瑛出門，在經過媚兒堂時，她的目光總是期許的朝裏看。
如今見她這麽開心的樣子，浮霜慶幸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既然被我收買了，那以後我的妝容可都交給你了。”
“好說好說。”
含瑛抿嘴一笑，往日裏樓主都是素麵朝天，又戴著麵具，難得見她像今日這般費心思來打扮自己，肯定是有什麽好事。
本想開口問問的，眼角一瞥，正看見千金樓外抬來的轎子以及正往這走來的宋公子，含瑛便明白了。
“我說你今日怎麽肯打扮了，原來是為了見心上人啊，快去吧。”
浮霜微怒的瞪了含瑛一眼，這姑娘，得了便宜還賣乖，看來以後不能對她太好。
眼看宋戎已走到千金樓門口，浮霜連忙戴上麵巾，出了含瑛房門。
“浮霜，我們走吧。”
宋戎作勢要扶她，卻被浮霜不著痕跡地避開，她仍是不太習慣旁人的觸碰，因此隻在需要轉彎的時候讓宋戎幫一把。
等到了轎子旁，這下無論如何也不能自己上去了。
浮霜看向宋戎，剛好他也在看她，目光交匯，微微有些尷尬，可磨蹭也沒用，浮霜任由宋戎將她抱起，落座轎中。
宋戎低聲說，隻是做戲，請她不要介意。
即便如此，浮霜還是微紅了臉，幸好被麵巾所遮。雖說宋戎比她小，可再怎樣，他也是個男子，除了千層，浮霜從未與任何其他男子有過這樣親密的接觸，有些羞澀也屬正常。
一時無言，轎內空間本就狹小，在這樣的氣氛下，二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一路沉默著便到了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