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正事聊完,待得孫媽媽走後,唐晚凝又跟他聊起了這些天的一些趣事來,諸如那本小冊子上的名字一樣,每一頁都記錄了當地一些富戶的名字,有些打了勾,有些沒有打,其中還有一些畫了個圓圈。


    她一頁頁的翻過去,指著一個人的名字與張靖說,那個人是個有名的大財主,但這人又不願捐款,這兩天來都在打著馬虎眼,說的話裏還蘊含著一些潛意識,於是,她又翻了一頁,說起了其中一個打著叉的名字:“這個錢老爺呢,他是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但是啊,妾身就是不死心,明天還要再過去一趟……”


    唐晚凝看起來比較柔弱,但性子裏一直有著堅毅且剛強的一麵,她比張靖大兩歲,在百花樓裏也是屬於即將淘汰的一批人了,在這個年代裏,已經到了尷尬的年紀,早年追求者也多,但隨著年紀的增長,自然而然便少了很多,以前的一些熟人現在也不會多賣麵子給她,何況關於錢的事呢?但在張靖看來,唐晚凝這個年紀其實和後世剛走出大學的女孩子一樣,青澀初褪,正值風華。


    她帶著輕快的語氣與張靖說了那些鐵公雞的壞話,隨後又翻過去了一頁,看著那些畫著圓圈的名字,有些欲言又止,隨後自嘲的說道:“這些畫著圈圈的大財主啊,其實他們是願意捐錢的,隻是他們覺得妾身年紀大了,身份不夠罷了。”她笑了笑,然後又說:“如果芊芊妹子去的話就好辦多了。”


    葉芊芊是住在西院的一名清倌人,後來花榜賽奪了榜,已經是百花樓的花魁了,她雖然這樣說著,但也不會覺得有什麽,她知道自己確實年紀大了,在過個兩年的話,說不定這個南院也守不住了,此時說起這些來,除了有點自嘲,剩下的便是對未來的迷茫了,到得最後,她又說到:“景凡覺得妾身每天這樣拋頭露麵會不會有些……有些……”


    張靖搖了搖頭:“不會!”他說的快,打斷了唐晚凝接下來要說的話,語氣顯得不容置疑。


    唐晚凝在那頭愣了好長時間,最後笑道:“妾身還沒說會怎樣呢。”她頓了頓:“妾身本就出身低微,幹的便是以色娛人的買賣,要說起來的話,拋頭露麵也是常事,但妾身還是……還是會覺得這樣會讓景凡生厭。”


    她表情帶著絲絲緊張,小心翼翼的看了張靖一眼,張靖想了想,隨後笑了起來:“我覺得吧,女子拋頭露麵的也不會怎樣,更何況,你做的事情是有意義的,對於這一點……我想,我是喜歡的。”


    他這樣說完,唐晚凝翻小冊子的手頓在了空中,目光望向了張靖,隨後垂下了眼簾,心頭的小鹿在亂撞著,帶著鼻音輕聲的“嗯”了一聲,也不知是在表達著什麽。


    受過後世文化熏陶的張靖當然對於女子拋頭露麵的並不會覺得不妥,反而覺得這樣才顯得正常,然而舊時代一直如此,對於這一點他確實改變不了什麽,反而覺得這個時代若是有像唐晚凝一般的女子,他會覺得欽佩,正印了那一句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這時他笑了笑:“那些人不是誰去就可以擺平的,你不行的話,那葉芊芊也不見得能行,他們真正在乎的或許是名和利。”


    唐晚凝偏過頭來望了張靖一眼,巧笑嫣然:“都未試過怎知不行呢?隻怪景凡不去西院,那芊芊妹子可是常提起你來,若是景凡去一次,芊芊妹子也定會幫妾身,說不定就成了呢。”


    她這樣說著,張靖也就這樣聽著,要說西院那個花魁,張靖其實也想去見一麵,當然不是為了別的,隻是想借用一下她的花魁身份弄點噱頭,當然,若是她不同意,張靖也不會勉強,之後兩人聊了些其他的生活瑣事,張靖隨後離開,在這一天中,他在城中走了好些地方,也花錢雇了些人,隨後帶迴了張家。


    這件事做的神秘,也沒人關注,之後的幾天便是展開了對這幾人的培訓,中間劉煜也來過幾次,他帶著好奇的眼神看了張靖培訓的一幕,再之後,他也被張靖抓了過來,然後便是一起培訓,主要培訓內容便是演技了,這一點上,他有著強大的自信,不出幾天,定能將那幾人培訓成一個合格的演員。


    幾天的時間,那女子也會偶爾過來,諸事辦的順利,一切井然有序的進行著,再過個兩天,募捐大會如期而至。


    “聽說了嗎?這次捐款官府還搞了個製度,比如你隻要捐一文錢便有個“好心人”的頭銜,欸……你這是什麽表情,我告訴你啊,你別看這個頭銜不值錢,但我這樣跟你說吧,你有了這個頭銜,以後買米買鹽都能給你便宜一文錢,你想啊,這樣長久下來能給我們省下多少錢。”


    “竟有這種好事?我可不信,那萬一我要捐了一文錢後,那米鹽漲價了呢?”


    “這你可以放心,官府公文都發下來了,半年內絕不漲價,之後若是漲價了我們也不怕,大不了我們現在多屯一點,以後漲價了也不影響我們不是嗎?”


    張靖在茶樓中聽了一會,笑了笑,心中想著不漲價的是官鹽,人家小商販可不給你便宜,該漲還是漲,能想到的是,到捐款結束的一個月內,官府肯定會發出米鹽售完的告示,雖然這樣,但那一文錢必定也是能讓那些老百姓賺迴來的,想想也是兩全其美的事了。


    募捐要持續五天,第一天算是開胃菜,一些有錢的大戶人家還並未出手,但一天下來的募捐金額依然達到了一個令人滿意的程度,比之早年的一次賑災要好上不止一成了。


    第二天天還未亮,張靖便打開了張家大門,將那些培訓幾天的群演分別放了出去,晨光破曉前,他與那紅衣女子見了一麵,直接開門見山的說了自己的要求:“我需要幾名有身份地位的宿老壓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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