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輛黑色的轎車駛出了市區,一路疾駛……

    進大興安嶺了,公路起伏很大,宛如一條巨蟒,翻山穿林。公路兩旁是高大的樹木,枝葉繁茂,遮雲蔽日。這裏白天像傍晚,晴天像陰天一樣。

    有生將一路的奇妙景象一一講給依林聽,以紓解她煩悶的心情。

    傍晚六點整,轎車駛進雷剛所在的駐地,經人指點,來到紀凡的家門口。

    司機帶著紀凡向轎車走過來,依林剛出車門,紀凡就抱住媽媽大哭起來。依林拍著紀凡的肩膀說:“別哭了,有話迴家再說,你看誰來了?”

    紀凡迴過身,看見有生正站在那裏看著她們,紀凡驚詫的說:“有生……你……你也來了。”忙走過去,拉住有生的手,說:“快,快進屋吧。”

    當紀凡看見司機抱著東西進來時,問道:“孩子,你叫什麽名字?”

    司機答道:“我叫張小飛,您就叫我小飛吧!”

    紀凡笑著說:“你真能飛,一天飛了這麽遠的路。”

    翌日,紀凡帶著媽媽,有生,加上小飛,四人前往醫院。

    醫院很近,繞過住宅區,踏上一個紅磚砌成的階梯,上去後,就看見一排整齊的病房。在一個單間的病房內,看見一個護士正在給床上的病人換吊瓶,身旁的青年,聽見門聲迴頭一看,急忙走過去,喊了聲:“姥姥!”然後將依林扶到一個座椅上,接著又喊了聲:“叔叔!”和有生握手。

    依林與紀凡聽到雷勇對有生的稱唿後,兩個人相互看了一眼,同時用手捂上嘴,想:“這是什麽稱唿啊,就像林凡叫紀凡阿姨一樣。”

    雷勇又和小飛互通姓名,兩個人是同齡人,互有好感。

    雷勇把一直站在吊瓶旁邊的護士向大家介紹,說:“她叫小梅,是這醫院的護士,是我的對象。”雷勇把所有的人向小梅介紹,小梅微笑著向大家問好。

    紀凡搬動著躺在床上的雷剛,說:“你睜開眼睛,看看是誰來了。”

    當雷剛睜眼看到依林時,驚訝的睜大眼睛,嘴動了動,不太清晰的說:“您老…來…來了!”說完還點了點頭,很感動。紀凡安慰了幾句,又把有生拉到他跟前,對雷剛說:“你看看他是誰?”

    雷剛眼睛瞪得很大,似乎在辨認,又好像在迴憶……最後,終於較清晰的說出:“有生!”

    有生點了點頭,隻見雷剛將那隻能動的手,從被窩裏伸了出來。有生連忙將他的手握住,覺得雷剛的手勁還是挺大,聽雷剛斷斷續續的說:“你…你也……來……看我……了…我……太……感動……了……”說完,全身都顫動起來,連床都跟著顫動著。

    有生瞅了一眼小梅,小梅會意說:“他一激動就這樣,身子顫,手也抖,看來今天他真是太激動了。”

    有生低下頭去安慰他。

    當紀凡等人俯身看雷剛時,發現雷剛的眼淚一直流到了耳朵裏,淚水仍在流著,有生感覺到雷剛的手勁加大,全身又一次抖動起來,有生急忙安慰他,說了好長的一段話,隻見雷剛頻頻點頭,抓著有生的手,越來越緊……

    吃過早飯,有生和依林去醫院與雷剛告別,雷剛眼含著淚,目送有生。

    有生在上車前,握著紀凡的手,將一疊錢塞到紀凡的手中,說:“雷勇和小梅的喜事,我不一定能來。對你們我又幫不上什麽忙,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你收下,你要多加注意自己的身體。”說完轉身鑽進車裏。

    ……

    汽車沿著山路,繞過一座有一座的青山,林中的晨霧尚未散盡,車窗外一片迷蒙。依林此時的心情分外沉重,家裏有了病人,而苦熬的是家人,這次看到紀凡那張憔悴的臉,和那雙塌陷的眼窩,以及雷勇那張消瘦發黃的臉,依林很心疼,可又有什麽解決的辦法呢。

    “哎……”長長的一聲歎息,人總有這麽一天哪,想到自己臥床時,也會把有生拖累成這樣,心中無限的傷感,抬頭斜視了有生一眼,又黯然的低下頭去。

    ……

    依林從紀凡那迴來約四個月了,收到了紀凡的喜訊,雷勇和小梅結婚了。

    又過去了四個月,噩耗傳來,雷剛病故,依林獲悉此信息,萬分悲痛,想到女兒紀凡也要過起孤寂、淒清的生活,越發悲傷。

    依林第一次向有生提出要求,要他答應把林凡調迴來。這也是看了紀凡的情況後產生的念頭,如今更加堅決了,有生為安慰依林那無限傷感的心,答應她將女兒調迴。

    林凡詳讀了母親的那封長信,同意迴家,正值落實老人身邊無子女的政策,林凡一家三口很順利的迴來了,並安排在市人民醫院工作。

    依林總算免去一份牽掛,但她的的心沒淨,還在被遠在興安嶺的女兒紀凡牽動著。雷剛走了,紀凡在那裏除了兒子,已經沒有親人了,她多想紀凡也像林凡一樣迴到她的身邊來。如今她遷入了新居,居住環境更加舒適,想念女兒紀凡的心更加強烈了。

    ……

    依林病了,她感覺自己的身體不像以前那樣自在、舒服了,常有胸悶之感,有時心髒會毫無理由的激烈的跳動一陣,這時會感到心在下沉,神發慌,臉發熱,好在時間不長,反應過後,如平常一樣。犯的次數不多,她怕有生著急,也沒有對他說過這事。

    一年後,這種不適的現象頻頻出現,在難以忍受的情況下,她告訴了有生,這事引起了有生的極大關注,他不敢遲疑,立即把依林的情況告訴了林凡。經醫院診斷,確診為嚴重心髒病,需要住院治療。

    林凡和明理白天一邊工作,一邊照顧媽媽,晚上林凡把孩子留給明理,去照顧媽媽。盡管有生常來替換女兒,可是日久還是熬不住的。依林說:“讓紀凡迴來吧!”

    紀凡收到了林凡打來的電報,一下子慌了手腳,麵部肌肉緊繃,臉色慘白,拿信的手在顫動。草草的向兒子作個交待,抓過一個提包,胡亂的塞了點東西,就踏上了迴家的旅途。

    紀凡不顧旅途的疲勞,直奔醫院。

    當她來到媽媽的病房時,看見媽安然的坐在床上,一顆懸著的心才落下來。沒和媽媽說上幾句話,側身倚著媽媽睡著了。她趕得太急,太累了,在十幾個小時的旅途裏,電報中的“母病速歸”四個字,反複在腦中翻騰,她怕啊,怕失去這世上唯一疼愛她的媽媽。當她看見媽媽安靜的坐在床上時,才平整了腦中的一切思緒。

    等紀凡睜開眼睛,他看見有生站在她身邊,信口說:“有生!你來了。”又問媽:“你怎樣了?”見媽搖了搖頭,又問:“幾點了?”媽說:“八點了。你在這整整睡了一天,這飯是有生送來的,還沒涼呢,你快吃吧!”

    紀凡望著有生,大口的吃起來,還邊吃邊說:“有生,你瘦了,最近身體還好吧!”

    有生點頭:“還行!你吃晚飯就迴家休息吧,我讓司機在外麵等你呢!”

    紀凡笑了說:“我在這睡了一天,滿有精神的,你工作了一天,迴去歇著吧。以後白天由林凡和明理照顧媽,晚上就由我陪著媽,你有空過來看看就行了。”

    有生說:“等你身體恢複好了,再來照顧你媽吧!”

    依林的病好像是周期性的發作,半夜,突然心焦氣悶,心髒頻率加快,麵呈紅色,大口的喘著氣。病情來世兇猛,把紀凡嚇壞了。

    有生忙將早已準備好的藥,放到依林嘴裏,用水服下,一個小時過去了,依林才逐漸平穩下來。

    依林平靜如常。這時的依林就像經過一場大戰,疲勞的靠在身後的枕頭上,汗水濕透了身上的衣服。

    紀凡見媽平穩了許多,就問起媽的病情來。依林捋了一下垂下的頭發,仰起頭深吸一口氣,說:“我的病和你姥姥的是一樣的,不發病時像好人一樣,一但發起病來,心裏絞痛難耐,渾身血液膨脹,身體好像難以承受,頭暈腦漲,透不過氣來,如今一次比一次嚴重,我真怕今天睡下了,明天還能不能醒來。”

    紀凡抱住媽媽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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