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末在一樓分書的地方看到了監控。他心想,這事應該不難辦。學校肯定會查監控的。


    就是惡作劇吧。


    凱風拍了東方末的肩膀:“發現什麽了?”


    “你們啊。”除了凱風沙曼,還有雷寒。東方末隻一派輕鬆地說:“沒什麽。這兒有監控,查下監控估計就知道是誰幹的了。”


    “那看來不是什麽大事嘍。”沙曼聳聳肩:“我想也是。這世界上怎麽會有預知未來呢?”


    凱風看到雷寒不明覺厲地笑了一下,還以為他要提出反對意見。但他隻說:“白錚呢?他還給我美女的聯係方式呢!”


    沙曼:“……”無語凝噎。


    凱風:“什麽美女?”


    東方末:“沙曼,凱風他對美女感興趣。”


    沙曼(死亡凝視):“真的?”


    凱風(慌亂):“我是想說,這家夥他怎麽又看上美女了…”


    成功報仇雪恨的東方末,滿意地看沙曼掐凱風的臉。他再迴頭,正看到早上見到的那個,抖音博主郝成,舉著手機直播,神神叨叨地講那個預告函的事。


    “…難怪人們說普城中學是座被詛咒的學校呦…家人們還記得上學期的連環殺人案嗎?還有一年前的向冬案——我那時候就說,這:不會結束的!”


    “那家夥叫郝成,”雷寒指著他:“怪談傳聞視頻博主。”


    東方末奇怪:“你剛轉來我們學校,怎麽會知道這個?”


    “我關注了他的賬號呀~”


    雷寒笑嘻嘻,東方末接過他的手機來看,這個叫郝成的人,還真做過很多期怪談視頻,最多的就是普城中學裏那些事。


    “那哥們,粉絲量比不上我。他知道我有幾萬粉絲之後,羨慕死了…誒,你們也來關注我的視頻號啊…”


    雷寒沒完沒了地嘮叨,可惜東方末自動篩除無用信息,嘴裏念叨:“怪談?嗬…傳校園緋聞來拱火罷了,說得那麽高大上。”


    他要離開,卻忽然迴頭看向郝成,對方毫無察覺,而他眼裏充滿猜忌:


    如果這家夥想吸流量、博眼球,會不會自己搞出點什麽“怪談”?


    那有沒有可能,這個“預告函”就是他傳的呢?


    東方末心裏不停地犯嘀咕。


    ……


    藍天畫和歐陽知愛去交了材料,正往迴走。她們所在的辦公樓人很少,偶爾幾個老師同學經過,空空蕩蕩,隻有她們的說笑聲。


    藍天畫聽說東方末幹了那些事,很驚訝,有點想笑:“知愛,你不會框我吧?他那種人,會說出求你的話?”


    “為了喜歡的人,也不奇怪呀。”歐陽知愛沉浸在磕cp中,還勸她:“所以嘞,聽了這些事,你還不打算直接接受他嗎?”


    藍天畫心裏有點小感動,因為覺得東方末是死臉一張,說句軟話難為死的性子。但她不願意罷休。


    沒想到…


    嗯…但是轉念一想:


    他能為了她不和楊兼演親密戲,而求歐陽知愛,那難道就不能再遷就她一點,主動和她說點浪漫的話嗎?


    要是我一直不答應他,那他是不是…


    是不是會放下麵子,紅著臉、耷拉著耳朵,灰頭土臉地來求她做他女朋友?


    藍天畫的表情怪異地亂扭,好像又想笑又得意,又不想讓別人看出來。


    啊啊——??(*\/\/\/?\/\/\/*)??我從來沒見過他那個樣子!!!


    那他會不會送花,一大捧玫瑰?會不會布置一個驚喜的告白場所,鋪滿氣球和洋娃娃?會不會寫情書…啊啊我簡直不敢想!!!


    當然了,其實藍天畫沒有那麽想要一大捧玫瑰或一屋子氣球洋娃娃。


    她就是想看東方末為了她而做一些,以往怎麽也不敢想他會做的事。


    看他吃癟、拉下臉,急得麵紅耳赤。


    藍天畫心裏在暗下決心,歐陽知愛看到她憋笑的臉還以為她要鬆口:“你同意了?”


    “不!”藍天畫萬分肯定,用倔強的眼神看歐陽知愛:“我絕對、決定——不會輕易鬆口的!哼,本姑娘我是這麽好追的嗎?不下夠他麵子,我絕不鬆口!”


    “啊——”emo的歐陽知愛哭唧唧。“那他要是深情告白,你會答應?”


    “嗯…要是足夠誠懇的話,可以考慮。”


    歐陽知愛想問她,怎樣叫“足夠誠懇”,卻被身後的聲音吸引了注意力:類似木棍砸到地上的聲音。


    藍天畫也迴頭看,距她們幾十米遠,走廊的盡頭,廁所門口有一個背光的身影。她隱約看到那人黑戴著帽子和口罩,似乎碰到了牆角的拖把,又發覺了她們的注視,慌不擇路地逃走了。


    “有點不對勁…”


    藍天畫拉著有點怕的歐陽知愛去那裏看。但她們過去的時候,已經看不到人了。


    歐陽知愛是膽小的人:“天畫,我們快走吧,剛剛那人怪怪的…”


    “沒事!”藍天畫心大地說:“他剛剛瞧上去還在怕我們呢!”


    “他會不會是那個傳預告函的怪人啊?”


    藍天畫不可置否,隻對廁所裏叫:“有人嗎?”


    沒人迴應,但藍天畫走到洗手台,發現旁邊有一個小小的徽章。她拾起來看:是一個紫色小魔鬼圖樣。


    “沒事的,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呢?”


    藍天畫嘴上這樣說,卻悄悄把徽章放進兜裏,寬慰歐陽知愛,帶她離開。


    就在她們放下心,從側門離開辦公樓時,二樓潑下來半桶水,正正澆在了歐陽知愛身上。


    身後的藍天畫也沒能幸免,濺起的水染髒了潔白校服的前襟。藍天畫大驚,類似塑料的味道湧入鼻腔,她意識到這不是幹淨的水,是洗畫筆的、混著染料的廢水。


    “呸!罪犯之女,怎麽還好意思迴來?”


    “食人血饅頭的人,你對不起那些死去的人,就該跟你爹一起去死——”


    這些聲音是從二樓窗口傳來的,顯然這廢水也是。藍天畫氣得肺都要炸了:“是誰?等我找上去,非要打死你!”


    奚落的笑聲傳下來,紅藍紫黃一片花花顏色混著塑料味,滑滑地停留在肌膚上,夏日的陽光灼心般烤著,滋味太過不美好…藍天畫氣惱地要打上去,歐陽知愛的抽泣聲攔住了她的腳步。


    她還站在陽光下,潔白的校服被染得髒汙極了,發絲貼在鬢邊,低著頭,豆大的淚珠掉到地上和廢水混在一起…她終於忍不住了,崩潰地大哭,雙手無措地攥著衣角。


    “嗚嗚…”


    “知愛,知愛…你別聽他們的…”


    好熱的天,好毒的日頭。適合洗衣服,晾衣服。


    可惜,潔白的校服最易髒。沾上染料就再也洗不淨了。


    ……


    東方末、凱風、沙曼和雷寒最先來到食堂吃飯。東方末放下餐盤,琢磨:“百諾和洛小熠忙學生會的事就算了,藍天畫怎麽還不來吃飯,她人呢?”


    凱風:“哈…你不知道,我們就更不知道嘍。”


    “再來晚點,好吃的菜都被打沒了…”操心的東方末。


    沙曼在捂嘴笑:“她又不是個小孩,餓了能不知道吃飯?東方末,你談了戀愛變得婆婆媽媽的。”


    “我…我是怕她又惹什麽麻煩。”東方末蒼白辯解:“今天早上沒催她起床,差點就沒吃上早飯。”


    沙曼and凱風:“嗯,嗯,解釋吧,不信。反正就是‘愛情使人操心’…”


    東方末拿衛生紙團砸凱風,當然他不會砸沙曼,所以凱風活該承受雙倍報複。洛小熠和百諾就在這時唉聲歎氣地坐下。“哈…又鬧呢…”


    沙曼:“怎麽樣?抓著人了嗎?”


    “哪那麽簡單啊…”洛小熠頭疼地說:“劉副校長把這事撂給我們紀檢部了。”


    百諾無奈地用筷子戳菜:“要是辦好了這事,袁曉婷很大概率要升會長。要是辦不好…那白鈴就是坐著領好處了。”


    紀律問題交給紀檢部,很合乎邏輯。話雖如此,這個二選一的節骨眼,袁曉婷領任務,總是壓力山大,還不知道白鈴會不會搗亂呢。凱風一時沒想到這和洛小熠百諾有什麽關係:“反正是她倆鬥,跟咱們沒關係。”


    “嗬。”百諾苦笑:“人情關係——再說了,袁曉婷是部長,她要做什麽我們這些部員不要聽指揮嗎?小熠之前還追查過吳述白的案子…”


    洛小熠笑著對東方末說:“袁曉婷求我拉你出山,請我們趕緊把這個膽大包天的‘恐怖襲擊者’抓住。”


    “所以你們查監控了嗎?”東方末說:“我看大廳和你們班門口都有監控。”


    “當然。一個全身黑的男的,在分書區,把預告函夾進了每班領的書裏麵。後來又到一樓公共區域藏預告函,撞上了查校服的白鈴,怕被逮住於是轉頭把一袋子的預告函塞進了櫃子裏。


    湊巧那是白錚的櫃子。湊巧白又在大家自由活動的時候打開了櫃子:嘩啦——”洛小熠做了一個誇張的手勢動作:“現在大家都懷疑這事跟白錚有關。”


    捧哏似的雷寒:“白兄實慘。”


    沙曼:“那你們肯定要幫他澄清吧?”


    “當然啦。不過最好的澄清方式,肯定是把始作俑者逮住。”百諾說。


    食堂裏人員來來往往,不乏有同學討論預告函的事。東方末又聽到了郝成的視頻的聲音,那一聲聲“家人們”聽多了真煩。他試探性地向洛小熠提出:


    “會不會是有人想要搞殺人預告來博眼球,比如增加視頻流量什麽的?”


    “你不會在懷疑那個叫郝成的視頻博主吧?”洛小熠立刻讀懂。


    雷寒一副很信郝成的樣子:“他不會。我相信小郝同學是一個正直的視頻博主。”


    所有人都非常無語地看雷寒:這家夥有種二哈既視感,總會莫名其妙冒出些無根無據的話。洛小熠選擇了無視他,然後跟東方末說,沒證據也不好亂給人定罪。


    “而且,那監控視頻裏,黑衣人把預告函塞進白錚櫃子裏,到白錚把櫃子打開,不到十分鍾時間。那時候郝成就已經在走廊上拍視頻了。難道他在十分鍾裏,換了衣服、丟了帽子口罩,然後跑迴來拍視頻?嗯…”


    洛小熠覺得不大對。但沙曼提到,當時在走廊上,預告函事件剛剛發酵,郝成就對著鏡頭說“每個班都收到了”。


    “他怎麽知道每個班都收到了呢?難道不可能隻有幾個人收到了?”


    “有可能他隻是誇大說辭呀。”


    “你們說的這些疑點都太模糊了,證明不了什麽。”


    大家在爭論,藍天畫冷著臉出現,異常安靜地坐在大家身邊。


    第一個發現異常的東方末:“怎麽了?”


    “發生什麽事了嗎,天畫?”


    “你剛洗澡嗎?”百諾聞聞藍天畫的頭發,新鮮的洗發水味,潮潮的。


    “借知愛的宿舍浴室洗的。”藍天畫生氣地說:“歐陽知愛被霸淩了,有幾個同學,把洗畫筆的廢水從窗口澆下來,潑了她一身。我身上也濺到了。”


    凱風瞪大眼:“這也太過分了:知道是誰嗎?”


    “不知道,他們從二樓澆了水,就跑了。我顧著安慰知愛,沒追。”


    藍天畫還難過地告訴他們:


    “知愛在宿舍哭了好久,飯也不來吃。她說,開學前,她在福利院住了幾天,結果不知誰打聽到了,給她寄死老鼠;到了宿舍,床位上有好幾張便簽,寫了罵她和歐陽副校長的話;另外兩個室友也不理她,幸好還有景娜陪她…”


    “怎麽這樣…”沙曼捂嘴。


    雷寒插進來發言:“要反抗呀:要鬧——校園霸淩最怕的就是被害人大鬧特鬧!”


    “對對。”洛隊也說:“平時也可以叫知愛來和我們一起吃飯,我們陪她,她也不會被孤立了。”


    藍天畫點點頭:就應該這樣——被好朋友們保護的人是不會成為被霸淩者的——知愛一定不會成為被霸淩者。


    “東方末,你查——要把那些霸淩者都逮住!”


    東方末自然答應:“查,查…”他筷子尖指著洛小熠,笑言:“叫洛小熠和百諾去查唄,他倆現在‘校園警察’。”


    百諾安慰地摸摸天畫的腦袋:“我們紀檢部拿到了劉副校長的調查權,下午我和洛小熠去查監控,一定把那幾個潑水的人揪出來。”


    尚未意識到危險的東方末還在打趣洛小熠:“你不是老說我搶你風頭嗎?這些小案,交給你啦,洛紀檢員!”


    “切…”洛小熠翻白眼。


    “我就知道…”


    藍天畫忽然變了張臉,瞪著東方末:


    “你自詡大偵探,不過是的自大鬼…什麽小案…知愛現在還在宿舍哭呢,你還有心笑,還推給小熠隊長和百諾——你個沒心的家夥,哼…”


    藍天畫丟下幾句話便憤然離去,徒留安靜如雞的大家夥和被罵懵逼的東方末在餐桌。


    東方末發愣,看向同樣僵在一個動作上其他人:


    “…我說錯話了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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