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的翰林苑傳來清脆的朗讀聲,在這裏上課的正是皇子尉遲景安,還有一些高官子弟。


    太傅隔著老遠,便聞到了景安身上的酒氣,道:“停。”


    朗讀聲戛然而止,太傅點名道:“景安,你過來。”


    景安搖搖晃晃地走到了太傅麵前:“先生,什麽事?”


    “你這小小年紀,怎麽一身酒氣?”


    “本王愛喝,你管得著嗎你?”


    老太傅有些生氣,拿起了竹條:“你雖是皇子,但現在你是個學生,就該聽先生的話。你要是再如此唐突,老夫便要打了。”


    “打就打唄。”景安撅起了屁股,“來,往這裏打。”


    景安此舉惹得哄堂大笑,太傅氣得一摔竹條,跑去告狀了。


    長樂宮內,尉遲景明正在向樂正敏容請安。


    兩人正閑聊著,便聽周永福來通傳:“皇後娘娘,翰林苑那裏,靜王爺闖禍了!”


    樂正敏容關切問道:“什麽事?”


    “迴娘娘,靜王爺早上一身酒氣,被太傅訓斥,卻不知悔改。太傅正氣著來告狀呢!”


    景明聽到這些,心下一笑,靜觀其變。


    樂正敏容站起了身:“走,帶本宮去翰林苑。”


    景明也跟了過去:“既然是皇弟的事情,兒臣也一道去看看吧。”


    樂正敏容默許了景明,急匆匆地往翰林苑去了。


    樂正敏容來到了翰林苑的偏殿,便見景安正臥在榻上喝著酒,剛走近一步,就能聞到一股酒臭味傳來。


    景安的貼身婢女提醒道:“王爺,皇後娘娘來了。”


    景安趁著酒勁兒:“讓她滾!”


    周永福緊張地看著樂正敏容,而樂正敏容向來溺愛景明,竟沒有惱怒,反而上前,心疼地拿過了酒壺:“聽話,不要再喝了。”


    景安撲打了起來:“還我酒壺,還我酒壺!”


    景明問那婢女:“靜王爺嗜酒,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那婢女迴道:“上個月便開始了。本來隻是偷偷在晚上喝兩口,之後便越來越放肆,整日裏就抱著個酒壇子不放了。”


    樂正敏容怒道:“那你怎麽也不來通報本宮?”


    那婢女跪了下來:“皇後娘娘恕罪,是靜王爺不許奴才說的。”


    榻上的景安還在鬧騰,鬧著鬧著便沒了聲音,臉上帶著快樂,暈過去了。


    樂正敏容推了推景安:“景安?你醒醒啊?景安!”


    景明俯下身子,摸了摸景安的鼻息,手一顫,低頭不語。


    樂正敏容問道:“景安怎麽了?你快說啊!”


    “皇弟恐怕已經沒氣了。”


    “什麽?”樂正敏容摸了摸他的脖子,果然已經摸不到了心跳,喊道,“傳太醫,快傳太醫啊!”


    專司東宮的王太醫很快便趕來了,診治一番後,歎了一口氣,磕頭道:“皇後娘娘,節哀順變啊!”


    樂正敏容如受晴天霹靂,發瘋了一般抱過了景安,道:“不可能!景安他還這麽小,他不會死的,他隻是睡著了,還會再醒的。”


    景明還保持著冷靜:“王太醫,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王太醫道:“靜王爺年齡尚小,不可飲酒,可是現在卻飲酒過度,這才導致暴斃的啊!”


    “你們這些下人都是幹什麽吃的!”樂正敏容喝道,“周永福,把靜王宮裏的人全部帶上來!”


    周永福還沒見過如此可怕的樂正敏容,聲音居然也有些抖了:“是。”


    景安殿中幾十號奴仆都跪在了門外,樂正敏容站起了身,將所有的憤怒都傾瀉在這群奴仆的身上,足足訓斥了一炷香的時間,聲音響徹整個東宮。


    景明見樂正敏容正在氣頭上,便道:“皇弟從來都是循規蹈矩,安分守己的,若不是有這些刁奴挑唆,怎麽可能會沾染喝酒這樣的劣習呢?”


    “你說的沒錯。”樂正敏容怒火中燒,道,“傳令下去,將景安宮裏所有的人統統賜死,給景安陪葬!”


    景明笑了笑,如此一來,便無人能將韓歸陌招供出來了。


    奴仆們此時都哭了起來:“皇後娘娘息怒啊,皇後娘娘饒命啊!”


    侍衛們則毫不留情,手起刀落,將院中所有奴仆一一殺盡,連同貼身婢女也沒有留下。


    周永福繼續指揮道:“還愣著幹什麽?把這些該死的東西拖出去,免得汙了皇後娘娘的眼睛。”


    “是。”


    樂正敏容仍舊是悲痛萬分,抱著景安,嚎啕大哭。


    此時東宮其他人也都得了信,急急忙忙地跑到了翰林苑。


    景禮帶著景琛和景斯,跪下道:“參見皇後娘娘。”


    周永福暗示樂正敏容還在氣頭上,讓他們自己起了身。


    王太醫看了一眼景琛,在樂正敏容的耳邊道:“靜王喝的酒是雍王爺那的,所以才會讓靜王爺那麽早暴斃。”


    樂正敏容瞬間停止了哭泣,眼神如刀子一般投向了景琛:“說,是不是你唆使靜王喝酒的?”


    景琛跪下道:“母後恕罪啊,兒臣貪酒您也不是不知道,六弟見了總是搶著要喝,兒臣想著不過一口酒也不會有事,便許了他一口。從此以後,六弟則總是往兒臣這裏拿酒,兒臣不給,他就搶就偷。這不,兒臣現在自己的酒也沒得喝了。”


    樂正敏容則認定是景琛害了她的兒子,道:“萬事皆因你而起,你要給我兒陪葬!”


    景禮意識到這句話說過了,忙道:“母後,此事確與五弟有關,但五弟也不是存心要給五弟灌酒,母後息怒啊。”


    樂正敏容此時正是有怒而不能發,她清楚,正是因為景琛的酒裏有有毒的罌粟汁,所以才讓年幼的景安暴斃身亡,但是她斷不能揭發此事,因為景琛酒裏的毒是她下的。


    然樂正敏容已經將景琛牢牢地記在了心裏,她發誓一定要殺了景琛為景安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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