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封月從屏風後麵探出頭來,她聽著一聲聲輕咳,還是沒有忍住,從床上下來,詢問情況。


    “無妨,可能是夜間微涼,舊疾複發了。”淩恆道,“月兒快去休息吧,不必管我。”


    “舊疾複發?”這話讓封月心裏擔憂起來。


    “以前受了點傷,落下了舊疾。”淩恆從榻上坐了起來,“已經好了許多了。”


    “這床...還挺大的,應該能睡下兩個人吧...”封月這話說的別別扭扭的,這話說的好像是自己主動邀請他做什麽一樣。


    “這樣不大好吧。”淩恆道,“月兒若是不喜,不必勉強自己。”


    封月道,“也不是不喜,可你睡在這榻上也不是迴事...不如讓人給你收拾出一間房吧...”


    “如今已經歇下,再驚動旁人也不好,迴頭又要傳一些閑言碎語,反倒是更添煩惱。”


    封月覺得他這話說的好像也沒什麽毛病,可又總覺得哪裏不對勁,“還是去床上睡吧,也省的你明日起來腰酸背疼的。”


    淩恆卻不再推辭,“既然月兒都已經這麽說了,那就打擾了。”


    “不過我有個條件...”


    “什麽?”淩恆利落的從榻上起身,看向封月。


    “不準...動手動腳之類的。”封月道,“楚河漢界。”


    兩個人之間放上了一床被子,二人躺在床上,屋內又靜了下來。


    封月睡在裏麵,忍不住測頭看向淩恆,見他已經閉上雙眸,便忍不住細細打量起來。


    高挺的鼻子,薄唇,不管哪兒都長得十分的好,不愧是自己養的崽崽,就是和別人不一樣。


    淩恆突然睜開雙眼,封月頓時驚慌起來,翻身朝著裏側,假裝已經睡著了。


    “月兒?”淩恆輕喊了一聲。


    “我已經睡著了。”封月緊閉雙眼,聲音有些慌亂,也不知道自己剛才偷看被發現了沒有,也太丟人了一些吧。


    淩恆伸手給她掖了掖被子,隨後將燭火熄滅,房內暗了下來。


    黑暗中的封月微微鬆了口氣,感覺自己怎麽越活越迴去了,不過這可是自己花錢氪金養的崽,看一眼不過分吧。


    守在門口的小荷和小蓮見裏屋滅了燈火,都打了個嗬欠。


    小荷吩咐守門的丫鬟婆子後,就帶著小蓮迴自己屋裏去了。


    “小荷姐姐,我給你鋪床。”小蓮殷勤的給小荷鋪床疊被,她是小荷一手帶出來的,把她當做親姐姐一樣。


    小荷笑道,“你也忙了一天了,早點休息吧,明天咱們還得迴封府。”


    “這下老夫人該放心了。”小蓮坐在床上,“之前大人一直未迴來,現在總算是迴來了。”


    “真是奇怪,我看之前大人對咱們夫人還橫眉冷對的,怎麽瞬間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樣。”小荷百思不得其解。


    小蓮想了想道,“有句話叫做,床頭吵架床尾和,大人和夫人畢竟是新婚夫妻嘛,怎麽會不和。”


    小荷點點小蓮的腦袋,“別看你年紀小,倒是心思挺活絡的,不管怎麽說,看大人和夫人這樣,咱們做丫鬟的也放心了。”


    “不過...咱們家大人可真是有點下人。”小蓮壓低聲音道,“我都不敢抬頭看,總覺得怕怕的。”


    “大人畢竟是當朝的少師,威嚴自然不同於別人的。”小荷道,“其實我也覺得有些嚇人。”


    “我都害怕說錯一句話,惹得少師大人不高興,就把我給...殺了...小荷姐姐你那時候可一定要跟夫人求情啊...”


    “你還真是想的不少,那你就少說話多做事不就得了。”小荷道,“快去休息吧。”


    月上柳梢頭,淩府一片寂靜。


    可這安靜的讓封月有些睡不著了,再沒見到淩恆之前,還一直想著她們見麵會是何模樣,可真的見麵了,現在竟然睡在一張床上,讓她的心思怎麽能安寧的下來。


    “怎麽了?”淩恆溫聲詢問道,“莫不是哪裏不舒服。”


    “是不是吵到你了?”封月剛才翻來覆去的,總覺得哪哪兒都不自在,可能是旁邊多了個崽崽,她還是頭一次這樣。


    “看你久久未曾入睡,莫不是有什麽事情?”淩恆滿是關心。


    “沒,沒有,可能是天氣有些熱了,夜間有些睡不著。”封月也不知道該怎麽說,隻得找了這個借口。


    封月聽見淩恆下床的動靜,還沒來得及出聲問,就感覺一陣涼風撲麵而來。


    “這樣可好些?”淩恆側著身子搖著扇子,“早些睡吧,免得明日沒精神。”


    這讓封月更加的不好意思,可是心裏又覺得有一股暖流劃過,她沒想到隨口說出來的話,讓淩恆這樣傷心,自家崽崽還是一如既往的熨帖。


    “不用這麽麻煩...其實也沒那麽熱...”


    “無妨,正好我也睡不著,快睡吧。”淩恆低聲道。


    柔緩的涼風吹過,封月躁動的心思也平靜了幾分,人也有些昏昏欲睡。


    淩恆聽著逐漸平穩的唿吸聲,才停止了手上的動作,他透過灑下來的月光,看著封月熟睡的麵龐。


    修長的手指輕輕劃過封月的麵頰,隨之而來的是一聲輕歎。


    淩恆一夜未眠,他握著封月的手,好像怕一覺醒來,人就不見了一樣,就如同那次考試之後,就再也沒有聽到過明月姑娘的聲音。


    他第一次見“封月”時,她的聲音竟然與明月姑娘相同,便讓他上了兩分心,可得知她並不是明月姑娘之後,隨之而來的便是失望。


    可今日見他時,隱約覺得有些不同,卻並沒有放在心上,沒想到她真的迴來了...


    這麽多年他經曆了不少人情冷暖,酒醉金迷,可始終在心裏為她留下了一席之地,這種思念蝕骨難消,也隻有他一人知曉。


    今日的失而複得,也已經讓他克製了許多。


    想將她狠狠揉進骨血之中,不再分開...


    想將她綁在不見天日之地,不再離開...


    可這些見到她揚起來的笑容時,都煙消雲散...


    隻要她高興,什麽都好...


    他在她麵前依舊是那個體貼儒雅的好少年...


    “月兒,無論用什麽手段,我都會將你留下。”淩恆在熟睡的封月額頭上落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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