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忠聽到動靜下了車,賓利大燈燈光的照耀下,幾個人關了手電筒。


    宋忠看得清楚,這幾個人,都是村裏人。


    走到幾人麵前,宋忠笑著說道:“叔,我聽說這邊有賣高粱酒的,都是咱鄉裏鄉親真材實料的釀出來的,我大大喝中這個酒的味道了,我一路打聽著過來的,想要過來買點兒的這個酒,這不中秋了嗎?想讓我大大有個好酒喝,迴去過個高興的團圓中秋。”


    說完話,宋忠從身上掏出香煙來,發了一圈兒的煙。


    “你這是個有孝心的娃子啊。”


    聽著宋忠樸實的土話,三個人中年人的眼神很快就就是變得善意了不少。


    宋忠這一遞煙,那三個人也沒看是什麽煙,臉上都是多了許些的笑容出來。


    宋忠掏出火來,給幾個人點上,最好才是自己點上,幾個人一起吧嗒吧嗒的抽起了香煙來。


    “娃子,你來晚了啊,這個咱們陽城自己種的不打農藥高粱土法釀出來的高粱酒確實是好喝,你這個說的沒有一點兒假,可是你還是沒有趕上,這個小廠子撲騰了好幾撲騰,最終還是沒有撲騰起來,現在已經黃了。”


    “是啊,換了好幾個的主家了,都是不行,賣給城裏人那些城裏人喝不中,賣不出去,自己喝又是喝不了那麽多,開了好幾年一直都是欠著錢幹的,現在裏麵最值錢的就是那些造瓶子的鐵疙瘩能賣個廢鐵錢了。”


    “小廠子不大,欠俺們村裏很多年輕娃子的工錢都沒有結清楚呢,我們這不過來勤看著點兒,別讓那些個心眼子長歪了的人把最後值錢的鐵疙瘩再給搬走了,要不這小廠子還真是完了。”


    一邊抽著煙,一邊這三個大爺就是主動的敞開話匣子說了起來。


    這是我老板?


    我老板還能這樣?


    劉大壯有些迷茫了,他也是從車上下來了,但是他看著眼前的宋忠,似乎是變得十分陌生了一般。


    這小土話說的比他還標準。


    那標準的亞洲蹲更是看得他一愣一愣的。


    這往常裏麵,不論是地元建築的陳元陳總,還是朝陽地產的陸麥陸總,那都是老板級人物都是對他這大老板客客氣氣的。


    他這大老板宋忠卻是能一點兒架子都沒有的,和這陽城東區的老百姓能這樣的嘮嗑,就真跟給農村小孩一樣的懂禮貌。


    宋忠一副十分可惜的樣子:“啊?黃了啊,那這也太可惜了一些吧,這裏的高粱酒老地道了,我不怎麽會喝酒都是能感覺出來這裏出來的這個酒非常的醇、香。那就沒有個老板什麽的過來投資一下,讓這個廠子重新的開起來嗎?”


    宋忠可惜的樣子引起了幾個大爺的共鳴。


    “可別提了,有是有,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以前隔三差五的就有人來,但是主家捏在手裏麵不賣,人家的那個酒都是一塊多錢一瓶,咱們的這個酒賣三塊,有錢的人看不上,沒錢的人喝不起,主家的姑娘說了,廠子可以賣,但是料子和做酒的方法不能改。那人家城裏麵那些生意人比猴還精,誰能願意啊,這不,就是一直沒有談下來。到了現在,外麵的老板都知道了,現在那些商人幹脆是來都不來了。”


    一個大爺悲苦的說道:“那妮子也太拗了,可這事兒咱也沒法勸,用那些孬東西充好料子的事兒我們也是做不出來的,那酒是糧食精,不光給城裏人喝,村裏人也都是喝的,用孬料子,那事兒喪良心。”


    聽到這裏,宋忠點了點頭:“用孬料子那肯定不行,你們看看,我承包這裏怎麽樣?讓廠子繼續幹起來,咱們就造好酒,廠子欠你們的工資我都給發上,以後大家也好在這近的地方有個活兒幹,這造出好酒來,我大大也能更放心一些。”


    宋忠很清楚現在這個時代的特性,上學幾乎就是農村人唯一的出路。


    沒有高等的學曆,就隻能去城裏幹些賣力氣的工作,或者是做一點兒小生意,倒不是說沒有做起來的,做起來的那終歸是小數。


    陽城現在的各個工廠都還是在城裏麵,城裏才是一個城市的經濟中心。


    五花八門的互聯網產業都還是沒有發展起來,很多人家的過活都是完全的依靠地裏麵的莊稼,大型農作物機器還沒有普及到陽城這種小地方,人們都是麵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著,日子過得很緊也很辛苦。


    大多數的男人都去城裏打工了,去幹工地,進廠,一年難得迴來幾次。


    “你?”三個大爺都是重新打量起宋忠來。


    宋忠繼續說道:“這酒特別的香,古法工藝,不能就這麽斷了傳承。能做大的話,以後我大大就不愁有好酒吃了,你們這村裏的娃子也不用出去打工了,每天晚上都能迴家老婆孩子熱炕頭。”


    對待這些樸實的人,無疑,這樣說話更好。


    那一句句的官腔,他們是聽不懂,也是理解不了的。


    “娃子你這話說的中聽啊。”


    大爺打量著宋忠,他看到的是宋忠一臉樸實的表情。


    說的話也是完全和那些來村裏油腔滑調的商人要中聽的多,那些人西裝革履的頭發讓狗舔了一樣,動輒就是什麽什麽規劃,能在白酒市場裏麵做到幾個百分點,市場占有率怎麽樣,到時候利潤能是多少,他們聽的就感覺不舒服。


    “那帶我和主家見見?”


    一波兒煙抽完了,宋忠又是散出去一波兒煙,他笑著說道。


    三個大爺對視了一眼。


    “中。”


    將車子停在了村外坑坑窪窪油漆路的盡頭,宋忠和劉大壯一起跟著三個大爺進了村。


    時間已經是到了傍晚上了。


    走在村裏坑坑窪窪的泥路上,能聞到村裏麵各家的柴火做飯的煙火香氣,一段路是一個味道。


    這種感覺,絕對是城裏小區裏麵感覺不到的。


    最終,三個大爺帶著宋忠和劉大壯在一家小院子門口停住了。


    “苗家娃子,你在家不?從城裏來了個買酒的好老板,對你的酒廠也感興趣著呢。”


    “來了來了。”


    黃土夯實的院牆,粗木板子釘成的門,這是個很簡陋的院子,明顯不像是個“廠長”的家。


    院子裏麵,傳來一道清脆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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