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陽到了，學校那座近百年的牌坊式大門前用應景的菊花擺了好些圖案，清婉最喜歡蟹爪菊一類張揚、奔放的品種，菊花，本來就該是伴籬繞舍的野性植物，移植在小小的花盆裏已是委屈，那些嬌滴滴的雛菊更是看不得了。這種菊花隻能讓清婉想到羅衫綢裙的花木蘭，雖未有錯，卻別扭死人。
接老人的公汽八點半到達學校門口，隨行的報社記者要求大家一起在門口合個影，望著怒放的菊花和一張張蒼老的臉，朝氣和遲暮的強烈對比讓清婉一時恍惚了。站在旁邊的王思齊見清婉一直沉默不語，忍不住問道：“清婉，你在想什麽呢？”
“我在想，等我老了的時候，還會不會有勇氣來觀賞這樣的菊花。”清婉飄渺的聲音仿佛從遠處傳來。
“為什麽不敢看。”王思齊不解。
“其實年老並不如想象的那麽可怕，人們在失去的同時，也會得到補償。”一直在旁邊的沈淇奧突然插了一句。
“嗯？你們在打什麽禪語，我怎麽聽不懂呢。”王思齊更困惑了。
清婉看著沈淇奧，後者也看向她，清婉知道他懂自己的意思，不過他所說的補償是指什麽呢？
王思齊在旁正要追問，記者那邊已經拍完照了，大家都開始進校園了，他也來不及問了。
第一個項目是帶老人去登山，由於老人們年事已高，而且有幾個還身體不怎麽好，所以協會決定讓一個學生陪同一位老人，沿途照料順便陪老人聊天解悶。
清婉“分到”的是位老爺爺，很矍鑠的樣子，隻是腿腳上不太利索，一問之下才知老人有風濕頑疾，走起路來膝蓋處有些隱痛。
“爺爺，要不我扶著您走吧。”清婉看前麵的大隊人馬漸漸走遠，心裏不禁有些焦急，轉頭問向從一開始就拒絕讓自己攙扶的老人。
“不用，丫頭，我們慢慢走就是，走得太快反而看不見一路而來的景致了，爬不到山頂也沒什麽，要是看到風景好的地方，我們就停下欣賞也好，我又不是來比賽爬山的，不用像趕命一樣往山頂奔。”老人泰然的說。
“嗬嗬，那就聽您的。”清婉被老人的幽默逗笑了。
兩人繼續慢慢往上攀行，同時也閑聊，清婉知道了這位老人是退休的幹部，因為子女太忙老伴又已經過世，沒人照料所以隻好住到敬老院。
“您的兒女平時經常去看您麽？”清婉問老人。
“不怎麽經常來。”老人淡淡地說。
“那您平時怎麽打發時間啊，不無聊麽？”清婉好奇的問道，老人看起來並不像那種到老年僅憑迴憶和對兒女的牽掛聊且度日的人。
“嗬嗬，不要說‘打發’，我的日子沒那麽清閑，還挺忙的呢，我以前就愛書法和國畫，隻可惜工作太忙，也就荒廢了，退休之後又重新拾了起來，現在是省書畫協會的會員，平日裏寫幾張字，塗幾筆畫，要麽就是跟書友、畫友一起去看書畫展，最近我們幾個誌同道合的老夥計還組了個隊，想要下鄉去尋訪民間的藝術家，挽救一些瀕臨失傳的民間藝術。”老人神采飛揚了說了很多，然後突然打住，看著清婉說：“你一定以為我們老年人的生活既枯燥又無趣，一天到晚隻是渾渾噩噩的混日子等死吧，嗬嗬。”
“我。。。”清婉被老人問住，羞愧的低下頭去，她以前的確是這麽想象老年人的生活，但今天跟老人的談話卻讓她徹底改觀了。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俗話說‘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活到像我這個年紀，什麽生啊死的早就看開了，能多活一天就是一天的福氣，可不能給糟蹋嘍。”老人看著清婉的窘樣，豁達的說。
“嗯，您說的對。”清婉看著老人奕奕的神采，突然明白沈淇奧所說的補償。
歲月雖然帶走了絢爛的青春，去帶來了一份祥和的心境。
臨近中午了，清婉他們果然沒能爬上山頂，不過這次的收獲遠遠超出了清婉的預期，陪著老人去吃午飯，因為老人有高血脂，所以清婉沒有給老人打過於油膩的菜，飯也特地要的煮的比較鬆軟的，老人見清婉注意到這麽多細節，不禁感動地說：“你這丫頭真是貼心，比我親孫女對我還好。等哪天你到我們那玩，我可要好好報答你。”
“嗬嗬，這樣啊，那我要跟爺爺預定一副字畫，行不行？”清婉也親昵的“討賞”。
“那有什麽問題。”老人爽朗一笑。
本來下午還有逛校園的活動，但是兩人從餐廳樓梯往下走時，老人的一隻腿突然一彎，眼看就要摔下去，還好一旁清婉眼疾手快的扶住，一腳往下滑了一級穩住身子，但是不提防幅度過大把腳踝給扭了，一開始清婉還忍著疼痛繼續陪老人談笑，但是不一會老人就發現了清婉走路的姿勢不對勁還有額上因忍痛滲出的汗滴。
“丫頭，你腳是不是崴到了？”老人停住腳步問道。
“不礙的，隻是稍微扭了一下。”清婉故作輕鬆的迴答。
“我看好像情況好像很嚴重，你還是快去醫院看看，不然待會腫起來就糟了。”老人不讚同地說。
“可是您自己怎麽辦，我不能把您一個人留在這啊。”感到腳踝處傳來的刺痛感越來越強烈，清婉左右為難。“我沒事，先顧你的傷要緊，哎，那個朝這邊走男生是你們社團的嗎？”
“哪個？”清婉抬起頭朝老人指的方向望去，發現沈淇奧正在朝這邊過來，正在詫異，他人已經到了眼前。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麽？”沈淇奧剛剛就注意到清婉過於蒼白的臉，然後看到她一臉為難的跟老人爭執著什麽，便忍不住趕了過來看看。
“這位同學你來的正好，這丫頭剛剛為了扶我崴了腳，我讓她去醫院看看她就是不肯。”老人看到沈淇奧像看到救星一樣。
“走，我扶你去校醫院。”沈淇奧看著清婉越來越白的臉色，果斷的下了命令。
“不行，不能把爺爺一個人留在這。”清婉仍然堅持。
“我打電話給思齊，讓他派其他同學過來。”沈淇奧掏出手機給王思齊打了電話，很快就看到一個女生跑過來“接班”。
“那我先走了，爺爺，不能陪您了，您要好好玩啊。”清婉因為腳上實在疼得厲害，看到接替的同學後也不再堅持。
“嗯，快去吧。”老人又催促道。
清婉在沈淇奧的攙扶下走出幾步突然又迴過頭說：“答應我的字畫爺爺不要忘了啊。”
“放心吧，少不了你的。”老人保證道，一邊目送著清婉他們離開。
接老人的公汽八點半到達學校門口，隨行的報社記者要求大家一起在門口合個影，望著怒放的菊花和一張張蒼老的臉，朝氣和遲暮的強烈對比讓清婉一時恍惚了。站在旁邊的王思齊見清婉一直沉默不語，忍不住問道：“清婉，你在想什麽呢？”
“我在想，等我老了的時候，還會不會有勇氣來觀賞這樣的菊花。”清婉飄渺的聲音仿佛從遠處傳來。
“為什麽不敢看。”王思齊不解。
“其實年老並不如想象的那麽可怕，人們在失去的同時，也會得到補償。”一直在旁邊的沈淇奧突然插了一句。
“嗯？你們在打什麽禪語，我怎麽聽不懂呢。”王思齊更困惑了。
清婉看著沈淇奧，後者也看向她，清婉知道他懂自己的意思，不過他所說的補償是指什麽呢？
王思齊在旁正要追問，記者那邊已經拍完照了，大家都開始進校園了，他也來不及問了。
第一個項目是帶老人去登山，由於老人們年事已高，而且有幾個還身體不怎麽好，所以協會決定讓一個學生陪同一位老人，沿途照料順便陪老人聊天解悶。
清婉“分到”的是位老爺爺，很矍鑠的樣子，隻是腿腳上不太利索，一問之下才知老人有風濕頑疾，走起路來膝蓋處有些隱痛。
“爺爺，要不我扶著您走吧。”清婉看前麵的大隊人馬漸漸走遠，心裏不禁有些焦急，轉頭問向從一開始就拒絕讓自己攙扶的老人。
“不用，丫頭，我們慢慢走就是，走得太快反而看不見一路而來的景致了，爬不到山頂也沒什麽，要是看到風景好的地方，我們就停下欣賞也好，我又不是來比賽爬山的，不用像趕命一樣往山頂奔。”老人泰然的說。
“嗬嗬，那就聽您的。”清婉被老人的幽默逗笑了。
兩人繼續慢慢往上攀行，同時也閑聊，清婉知道了這位老人是退休的幹部，因為子女太忙老伴又已經過世，沒人照料所以隻好住到敬老院。
“您的兒女平時經常去看您麽？”清婉問老人。
“不怎麽經常來。”老人淡淡地說。
“那您平時怎麽打發時間啊，不無聊麽？”清婉好奇的問道，老人看起來並不像那種到老年僅憑迴憶和對兒女的牽掛聊且度日的人。
“嗬嗬，不要說‘打發’，我的日子沒那麽清閑，還挺忙的呢，我以前就愛書法和國畫，隻可惜工作太忙，也就荒廢了，退休之後又重新拾了起來，現在是省書畫協會的會員，平日裏寫幾張字，塗幾筆畫，要麽就是跟書友、畫友一起去看書畫展，最近我們幾個誌同道合的老夥計還組了個隊，想要下鄉去尋訪民間的藝術家，挽救一些瀕臨失傳的民間藝術。”老人神采飛揚了說了很多，然後突然打住，看著清婉說：“你一定以為我們老年人的生活既枯燥又無趣，一天到晚隻是渾渾噩噩的混日子等死吧，嗬嗬。”
“我。。。”清婉被老人問住，羞愧的低下頭去，她以前的確是這麽想象老年人的生活，但今天跟老人的談話卻讓她徹底改觀了。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俗話說‘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活到像我這個年紀，什麽生啊死的早就看開了，能多活一天就是一天的福氣，可不能給糟蹋嘍。”老人看著清婉的窘樣，豁達的說。
“嗯，您說的對。”清婉看著老人奕奕的神采，突然明白沈淇奧所說的補償。
歲月雖然帶走了絢爛的青春，去帶來了一份祥和的心境。
臨近中午了，清婉他們果然沒能爬上山頂，不過這次的收獲遠遠超出了清婉的預期，陪著老人去吃午飯，因為老人有高血脂，所以清婉沒有給老人打過於油膩的菜，飯也特地要的煮的比較鬆軟的，老人見清婉注意到這麽多細節，不禁感動地說：“你這丫頭真是貼心，比我親孫女對我還好。等哪天你到我們那玩，我可要好好報答你。”
“嗬嗬，這樣啊，那我要跟爺爺預定一副字畫，行不行？”清婉也親昵的“討賞”。
“那有什麽問題。”老人爽朗一笑。
本來下午還有逛校園的活動，但是兩人從餐廳樓梯往下走時，老人的一隻腿突然一彎，眼看就要摔下去，還好一旁清婉眼疾手快的扶住，一腳往下滑了一級穩住身子，但是不提防幅度過大把腳踝給扭了，一開始清婉還忍著疼痛繼續陪老人談笑，但是不一會老人就發現了清婉走路的姿勢不對勁還有額上因忍痛滲出的汗滴。
“丫頭，你腳是不是崴到了？”老人停住腳步問道。
“不礙的，隻是稍微扭了一下。”清婉故作輕鬆的迴答。
“我看好像情況好像很嚴重，你還是快去醫院看看，不然待會腫起來就糟了。”老人不讚同地說。
“可是您自己怎麽辦，我不能把您一個人留在這啊。”感到腳踝處傳來的刺痛感越來越強烈，清婉左右為難。“我沒事，先顧你的傷要緊，哎，那個朝這邊走男生是你們社團的嗎？”
“哪個？”清婉抬起頭朝老人指的方向望去，發現沈淇奧正在朝這邊過來，正在詫異，他人已經到了眼前。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麽？”沈淇奧剛剛就注意到清婉過於蒼白的臉，然後看到她一臉為難的跟老人爭執著什麽，便忍不住趕了過來看看。
“這位同學你來的正好，這丫頭剛剛為了扶我崴了腳，我讓她去醫院看看她就是不肯。”老人看到沈淇奧像看到救星一樣。
“走，我扶你去校醫院。”沈淇奧看著清婉越來越白的臉色，果斷的下了命令。
“不行，不能把爺爺一個人留在這。”清婉仍然堅持。
“我打電話給思齊，讓他派其他同學過來。”沈淇奧掏出手機給王思齊打了電話，很快就看到一個女生跑過來“接班”。
“那我先走了，爺爺，不能陪您了，您要好好玩啊。”清婉因為腳上實在疼得厲害，看到接替的同學後也不再堅持。
“嗯，快去吧。”老人又催促道。
清婉在沈淇奧的攙扶下走出幾步突然又迴過頭說：“答應我的字畫爺爺不要忘了啊。”
“放心吧，少不了你的。”老人保證道，一邊目送著清婉他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