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藏鋒感覺到了壓力頓生。


    他藏匿在袖子裏的雙手握拳,深吸了一口涼氣,“對不起。”


    執法堂長老閻鐵生目光冷漠,“跟老夫道什麽歉。你該說對不起的是李易。”


    葉藏鋒心中無比憋屈。


    隻是猶豫了瞬息,便是轉身向著李易躬身道:“對不起,先前是我莽撞,因此衝撞了李兄弟,還望李兄弟不要見怪。”


    “我可當不起你的兄弟。”李易看著葉藏鋒躬身的模樣,隻覺得有些可憐與滑稽。


    葉藏鋒姿態放低,連連致歉。


    李易眯著眼睛,心裏在盤算著得失。在他身側的王重陽見著李易的表情,忙是捏著他的肩膀,搖了搖頭,“別惹事。”他低聲道。


    李易明白。


    現在,有著門規束縛,還身處執法堂大殿,是怎麽都不能殘殺同門的。


    說起來,李易也沒動殺心,隻是覺得葉藏鋒玩的一手“前倨後恭”,反複橫跳的樣子令他作嘔。


    可在葉藏鋒眼裏,原本除卻帝都武院外,剩下幾州武院皆以燕州武院為首。而作為燕州武院的第一人,葉藏鋒擁有著先天境後期修為,實力一騎絕塵,可當七州武院天驕領頭羊。隻可惜,齊州武院出了李易這個妖孽!


    葉藏鋒臉上陪著笑,心裏卻是記恨上了眼前的所有人。


    在他看來,李易該死,執法堂的長老該死,那趙恆也該死。


    沒有收他為徒的長老們也都是目中無人之輩,不配活著!


    葉藏鋒的道歉是個小插曲,旁人看過也就忘了。


    隻是當事人,卻是記了很久。


    很快,執法堂內外的人群散去。


    不少長老臨走前與李易打了個照麵。


    李易對這些前輩彬彬有禮,畢竟,他們也曾試圖挽救他的性命。


    一時間,李易在不知不覺中積攢了不少人脈。


    許多長老對李易很是滿意,隻可惜他的未來不太光明。更有甚者,已是準備偷偷勸說副院長收迴成命。


    畢竟,這樣的好苗子荒廢掉,實在是可惜。


    副院長住處。


    靈氣充沛。


    過於充沛了。


    這些禦空境的長老奔襲而至,還未叩門,抵達院門前十裏便是無法靠近。


    天空上有金燦燦的靈氣光影浮現,流光溢彩,美輪美奐。


    這些靈氣交相唿應,組成了複雜的紋路印記。


    “這是武院守山大陣。”酒長老喃喃自語。“縮小版的。”


    “都說副院長是煉器師,但對陣法也頗有造詣。”煉丹師歸心長老眨眨眼,“看來是怕有人當說客,故意這樣做的。”


    “誰說不是呢。副院長真是胡來。得了失心瘋嗎?”牛三河牛脾氣,在副院長家門口就把人給罵了。


    他的話音剛落,晴空朗日突降驚雷,劈在了他的身上。


    牛三河的身形本來化了殘影,但那驚雷閃電如影隨形,壓根避不過。


    最終,他的頭發被燒焦,衣服破爛不堪,臉上也帶著烏黑之色。


    “狗……”牛三河剛要破口大罵。


    作為好友的酒長老當即捂住了他的大嘴,酒長老瞪了他一眼,“閉嘴!跟我迴去!”


    這會兒功夫,聚集在副院長住處外數十位長老,皆是無奈離去。


    “我們走吧。”執法堂大殿裏的王重陽看著李易和楚天闊等人。


    那葉藏鋒早就消失在方才離去的人群中,不見蹤跡。隻是,沒人關心他的去來罷了。


    李易看著一頭紅發的閻鐵生,看著這個死性古板的老頭。


    “我還有話要對閻長老說。”李易開口道。


    王重陽擦了擦額頭冷汗。


    他可是知道李易的心性。這個少年雖說年輕,但殺伐果斷,脾氣倔強,從不低頭。此時要說的話,定然不會是好話。


    “走吧,有話日後再說。”王重陽抓住了李易的臂膀,擠眉弄眼提醒他。


    這個時候,不該多言。


    好不容易保住了性命,應當謹言慎行才對。


    如今的執法堂大殿,空蕩蕩的。閻鐵生與心腹趙恆直勾勾地看著李易,眼神幾乎是一般無二。


    “但說無妨。”


    閻鐵生想了想,“你們都出去。”


    他指了指趙恆,楚天闊等人。


    這些小輩,留在此地有些礙眼。


    “你也出去。”


    閻鐵生看了眼王重陽。


    王重陽衝著閻鐵生拱拱手,“閻老,這孩子脾氣強,若是有什麽衝撞的地方,您多擔待。我給你們至多留下一百唿吸的時間,時間到了,我要毫發無損地把李易帶到煉體長老獨孤狠人那裏。”


    在說到毫發無損的時候,王重陽咬牙切齒。


    閻鐵生嘴角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行。我答應了。”


    聽著對方如此說,王重陽這才放鬆下來。


    他帶著新收的五名弟子轉頭就走。楚天闊等五人明顯是把李易當成了主心骨,衝他微微點頭致意,這才帶著濃濃的憂慮而去。


    趙恆多看了李易兩眼,任他如何想,也不明白李易的用意。


    難道還真的是個頭鐵的家夥?想再試試閻長老的手段?


    空蕩蕩的執法堂大殿。


    閻鐵生與李易彼此大眼瞪小眼。


    “說。”閻鐵生看著李易,淡淡地道。


    李易雙手抱拳,恭敬道:“閻長老閻前輩,晚輩敬佩您。”


    “嗯?”閻鐵生以為聽錯了。


    李易輕聲道:“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正是有您這樣的執法者,人人才能守規矩。我壞了規矩,當罰,我也明白理解您之前想殺我的動機。”


    閻鐵生更覺得奇怪。


    這個小子,說起話來怎麽讓人摸不著頭腦。


    他本以為李易是來“興師問罪”,但沒想到對方不僅把氣咽進去了,反而消化出來了大道理。


    而後,李易將抱拳化為了攤開手的姿勢,他認真道:“隻是晚輩初來乍到,有些規矩並不懂,還請您賜下文書,我也好好好研讀。”


    閻鐵生的麵皮一抽。


    遲疑片刻,還是將武院門規手抄本放在了李易手中。


    此時,他覺得李易有意思極了。


    李易接過巴掌大小如秘籍一般的門規手冊,興衝衝道:“若是晚輩依規行事,得罪了人,閻長老可能主持公道?”


    “門規大於天。”


    閻鐵生弄懂了李易的心思,但還是點點頭,說了這麽一句話。


    “院長外出遊曆,這些年不見消息。武院裏,我誰也不懼。隻是,因為某些往事,我需要賣副院長一些薄麵。但今日,這麵子還他了。”


    李易嗯了一聲,“也就是說,在規矩麵前,您誰的麵子都不用給了。”


    閻鐵生淡淡道:“的確如此。”


    “好。”李易躬身行禮,“晚輩記下了。”


    其實初開始時候,李易是對閻鐵生懷揣著些許恨意與怒意的。不過在他看到閻鐵生的所作所為後,他開始有些理解這個固執死板的老頭兒了。


    而且,若是運用得好的話,這個靠山長老才最為靠譜。


    門規手冊是護身符。


    閻長老是靠山。


    李易心領神會。


    閻鐵生看著李易滿足的神色,眼皮一跳,不由的手攆著胡須問道:“之前你那一劍?是怎麽迴事?”


    “和前輩所說的一樣。是保命的手段。隻可惜,現在不能用了。”李易臉上閃過一絲落寞。


    他與白芷師父相識時間不長,但師父對他卻有再造之恩。


    這恩情,極大。


    閻鐵生有些許不自然。


    能在禦空境手下不死的保命手段。當真難得可貴。


    隻是因為自己,這手段用掉了嗎?


    閻鐵生這個死板的老頭竟是對李易產生了一絲愧疚。而後,他想了想,瞥了一眼李易手中的黑色鐵劍,提醒道:“老夫有一句忠告。”


    “前輩請說。”李易說道。


    “劍修的劍也會決定他們的強弱。你手裏的劍,勉強能算是靈器,但也頂多是下品靈器,而且看起來已是報廢了。往後有機會,換一柄劍才是。”閻鐵生一本正經地道。


    李易的表情頓時有些玩味。


    這劍報廢了?


    他差點笑出聲來。


    不過很快,李易麵色恢複平靜,他輕聲道:“受教了。”


    閻鐵生看他這樣,也知道對方並未把他的話放在心上。畢竟是少年天才,心高氣傲也難免。日後定會知道他的良苦用心。


    “我之前想殺你,是門規。”


    “但不管是之前還是現在。我不得不承認,你的天資很好。”


    “往後,看你能走多遠了。”


    閻鐵生一板一眼說道。


    “是。”


    李易認真答應一聲,“晚輩告退。”


    “不送。”閻鐵生擺擺手。


    執法堂外。


    數人來迴踱步。


    王重陽身如磐石,一動不動,他皺著眉頭看著身前晃動的人影,“別走了,老子的頭都被你們晃暈了!”


    楚天闊等人這才停下了腳步。


    楚天闊探著腦袋,“師父,時間也到了。該不會出事了吧?要是閻長老言而無信,那李大哥可就危險了。”


    “是啊。”其餘數人也跟著道。


    王重陽皺著的眉頭變成“川”字,臉色愈發難看。


    趙恆卻是在不遠處輕聲提醒道:“王師,閻長老他言而有信,在武院上下,有口皆碑。且安心便是。”


    安心?


    王重陽心難安。


    他直勾勾地眺望前方。


    就在他準備衝進去的時候,一道人影出現在了眼前。


    “李大哥,你沒事吧?”楚天闊迎了上去。


    李易笑了笑,“我和閻長老相談甚歡,能有什麽事?”


    唰。


    相談甚歡?


    這會兒,眾人目瞪口呆。


    趙恆第一個不信。


    “李師弟何出此言?先前閻長老明明打算殺你……”趙恆不該問,畢竟閻鐵生是他的上級,但這人直腸子,憋不住!


    李易聳聳肩。


    “我們之前有衝突,並非個人恩怨。而是閻長老恪盡職守,執行武院規矩。我敬重他的品格。他也看好我的未來。”


    幾句話說得,王重陽麵色欣喜。


    這位為李易奔前走後的老人終是鬆了一口氣,“長大了。”他欣慰道。


    趙恆點點頭,向著李易抱了抱拳,“師弟,之前我也……”


    “師兄說得哪裏話,你是執法隊的人,當然要護衛武院規矩。我理解你。”李易看向趙恆。“而且你為我向閻長老求情,我應該記你的恩。”


    趙恆心裏暖乎乎的。


    他拍了拍胸脯,“師弟客氣了。以後我們常來常往,時常走動。我認你這個朋友。”


    “那自然。以後少不了叨擾。”李易笑了笑。他隨手拍了拍楚天闊的肩膀,楚天闊這個機靈鬼,當即反應過來,“趙大哥,我叫楚天闊,是李大哥的兄弟。”


    “還有我,我叫……”


    各州武院天驕紛紛留言。


    一時間,眾人與執法隊有了交情。


    十息過後,白雲之上。


    王重陽雙目柔和地看著李易,越看心裏越是滿意。


    隻可惜,副院長言辭鑿鑿,不讓他做李易的師父。


    而是點名讓他拜師煉體境長老。


    武院上下八百年,也就出了這麽一個煉體境長老。


    說起來,煉體境在武院連當弟子的資格都極為勉強!


    “我現在就帶你去煉體境長老的居處。那人叫獨孤狠人。我雖然聽過,但沒打過多少交道。他離群索居,沒聽過有什麽朋友。隻聽說是副院長多年前從外麵撿來的人。後來索性讓他在武院當了長老。”王重陽緩聲道。


    李易聽著這話,微微點頭。


    “副院長似乎對我……與眾不同?”李易斟酌著詞匯道。


    王重陽老臉一垮,幽幽道:“他不太喜歡劍修。並非針對你,而是普天下的所有劍修。”


    楚天闊等人對李易頗為可惜,楚天闊更是咬牙道:“太欺負人。煉體境也配做我李大哥的武道恩師?”


    “太欺負人了。”方火火瞪著眼珠子,他身上的禁錮突然間被解開了,這少年盯著近在咫尺的萬三千萬副院長,狠狠道:“你分明是想毀了李易!”


    萬三千躺在木椅上,看著夕陽西下,黃昏光暈落在他的小院裏,平添了幾分美意,他輕聲道:“煉體境怎麽了?獨孤狠人雖說修為低了些,但某些事上,超越旁人許多。”


    “哪些事?”方火火不忿。


    “他看的書多。腦袋裏裝了許多奇奇怪怪的知識。堪稱活字典。”萬三千感慨地道:“實話講,我還怕狠人他看不上李易。”


    方火火冷哼一聲,“你就吹吧。趕緊起來比武。你說過我勝過你,你就會收迴成命。”


    啪嗒。


    萬三千打了個響指。


    方火火當即禁錮原地。隻剩下了眼珠子能動。


    “聒噪。”


    “你以後會死在你這張嘴上。”


    萬三千淡淡道。


    但方火火的眼珠子轉得更快了,明顯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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