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說中心裏事的宋延祁麵色一紅,稍微有些不好意思,含糊道。


    “舍不得當然舍不得,畢竟都在一起這麽久了,我都當成是自家孩子了。”“我也是。”尹清歌抬起頭,看著床旁邊的柱子,有些悵然。要是真的放走了,她還真的有點舍不得。


    尹清歌還是沒主動提起來這迴事,她以為隻要不說,就可以逃避這些事。


    可沒想到的是一向沉默寡言的童童居然來找她了。


    “娘娘,我想迴去。”


    她這麽多年依舊不善言辭,或許已經是把尹清歌當成是一家人,所以說話也從來不拐彎抹角。


    她先是一愣,隨後才慢慢的張了張嘴,說道。“怎麽啦?忽然說起這些。”


    “我隻是感覺我應該迴去了,這些年來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很感謝您和陛下對我的照顧。”


    童童認真的說道,她想了很久,總是不想繼續麻煩其他人了。


    這些年他們的照顧也已經夠多的了,在隻言片語中,她也漸漸明白了身世的複雜性。


    反正遲早有一天是要接受的,倒不如現在就開始實施。


    她成熟的很早,尹清歌聽說以後,輕輕點了點頭,立即了然。


    “真的想好了?”


    尹清歌不知道是什麽催動了她這樣的想法,但是她如果願意肯接納的話,總歸是好的。


    起碼可以證明雲無期的行動開始奏效,童童內心還是有所波動的。


    “想好了的。”童童小小的點了點頭。


    “這些年來,你和陛下對我的好,我都看在眼裏,在我心裏,您已經是我的母親了。”


    童童忽然跪下來,對著尹清歌認認真真的磕了一個頭。


    “我就算是走了,也會一直記得你們的恩情。”


    尹清歌等人對好是真心實意的好,她嘴上不說,但是心裏卻很明白。


    宋慕清有的,她都會有,有時候就連宋慕清沒有的,她也都會有。


    所以這些年來,童童內心很自覺。


    “童童!”尹清歌嚇了一跳,看見她下跪的舉動,真真實實愣了半秒,隨即才去扶她,“你這是做什麽?”


    “娘娘,我的娘親死了,這些年隻有你將我視若己出,在我心裏,你已經是我的半個娘親了。”


    “現在我要走了,你就讓我跪一下吧。”


    尹清歌不由得鼻頭一酸,這才真真切切感受到童童是真的要走了。


    她沒有女兒,但是童童的存在,也讓她感受到了有個女兒是什麽滋味。


    尹清歌巴不得把世界上所有的好東西都呈遞到她的麵前。


    “以後就算是走了,你也記得常迴來看看,這裏永遠都是你的家。”


    她吸了吸鼻子,當然尊重童童做的一切決定。


    這件事情很快就敲定下來,有人歡喜有人愁,雲無期知道了當然開心,但是宋慕清卻沒有那麽開心了。


    從小在一起的玩伴忽然要離開,宋慕清所有情緒都不寫在臉上,乍一眼還看不出來什麽端倪。


    隻有尹清歌知曉自家兒子的心意。


    “別難過了。”


    這些天自從知道了童童要走的事情,宋慕清就一直魂不守舍的,旁人看不出什麽,但是畢竟是懷胎十月才生下來的,尹清歌當然知曉。


    她坐在兒子身邊,隨意說道。


    宋慕清先是愣了愣,反應過來的下一秒鍾,想要站起來給她行禮。


    “不用這麽拘束。”尹清歌及時將他撈了起來,又將其摁下去。


    “好好坐著。”


    宋慕清也是真的沒什麽心情,緩緩低下了頭,悶悶的一聲,“多謝母後。”


    “你是因為童童要走的事情難過?”


    尹清歌問道。


    雖然她心裏已經相當篤定,但還是象征性問了一句。


    “我隻是還有點不適應。”宋慕清在二人的影響下,早就已經出落得通透,他緩緩地抿了抿嘴,迴答道。


    “兒子,這個世界上,離別很常見,童童又不是不迴來。”


    她輕輕的笑了一下,摸摸他的腦袋。


    尹清歌一般不太插手他們的事情,除非是遇到重要人生哲理的時候。


    她和宋延祁給予了他們高度的自覺性。


    “母後,我現在有點難受,道理我都懂,可還是不受控製的難受。”


    最近童童已經在開始收拾東西了,兩個人聚在一起的時間也變得越來越少,似乎預兆著兩人即將離別的傷心事。


    “你和童童關係好,母後知道,但是童童遲早是要迴去的,她也要新的生活,你心裏要為她開心。”


    宋慕清聽完,就輕輕的垂下眼眸。


    “母後也很舍不得童童走,但是童童說了,以後一定會經常迴來看我們的。”


    尹清歌柔聲安慰道,“所以別擔心了,好嗎?”


    “嗯。”宋慕清沉沉的點點頭。


    在童童十五歲那年,她跟著雲無期一起迴到了雲家。


    離開的時候,所有人都來送雲無期和童童。


    除了宋延祁和尹清歌,童童當然最舍不得宋慕清。


    兩個年紀相仿的人互相陪伴著對方成長,現在到了可以獨當一麵的時候,終於到了分道揚鑣的時候。


    宋慕清強迫他笑出來,雖然是離別之際,但是他依舊希望能是開開心心的。


    “你別哭。”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童童就先一步開口,搶先說道。


    可是宋慕清沒哭,童童卻在說完這句話以後,先紅了眼眶。


    她哽咽了一下,隨後從懷裏拿出來一個鼓鼓囊囊的香囊,盡數奉上。


    “這是我自己做的,先放在你這,我們都要好好的。”


    年少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心意,不知道情愫為何物,單純的以為這隻是情誼,可後來尹清歌才發現,兩個人之間早就已經超越了單純的友誼。


    童童哭的很傷心,宋延祁慌亂的想要擦去她臉上的淚痕。


    “你別哭啊。”


    他最怕童童哭了,每逢看見她掉眼淚珠子,就有點手足無措的,這迴也還是一樣。


    怎麽童童先哭了。


    “我肯定會迴來看你們的。”她抽噎著,肩膀還一抖一抖的。


    雲無期在一旁都快要看不下去了,心疼不已,都想要將她留下來了,可最後還是理智迴籠,慢慢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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