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話聲音輕輕地,像是一不小心就要破碎掉,整個人都像是瓷娃娃,惹得宋延祁聽見,心裏不由得一陣心疼。


    “清歌。”宋延祁往前邁進了一步,想要靠她再稍微近一點。


    他隻是喊了一聲她的名字,就握住她的胳膊,就著這個姿勢,將其慢慢圈到了懷中,抱住。


    尹清歌的身子輕輕的發抖,靠在他懷裏的時候,終於像是漂泊不定的孤舟找到了最後的歸處。


    宋延祁掌心覆在了尹清歌的後脊背,像是安撫的一遍遍輕輕地拍著,在哄。


    “你從來都不是給我添麻煩。”


    說完這話以後,尹清歌卻更想哭了,之前宋延祁和她說過,這輩子都會護她周全,當時以為這隻是一句玩笑,卻沒想到一語成畿。


    曾經的話,忽然就迴蕩在尹清歌的耳邊。


    當時在雲無期對他露出那樣輕蔑不屑的神情時,隻有宋延祁那樣堅定的選擇站在她的身邊。


    一瞬間,她立馬就哽咽了。


    宋延祁見她雙目通紅,像是受盡了無盡的委屈般,頓時就憐惜的伸手,擦了擦淚痕,聲音卻深沉有力。


    “和我說話,”他說,“別哭。”


    宋延祁抱著尹清歌,一字一句的低聲說道,“你別哭了,行不行,都是我的錯,隻要你別哭,什麽都好說,你想讓我怎麽做我就怎麽做。”


    尹清歌不知道想到什麽,緩緩從他的懷抱中抬起頭來,最後頗為不解的問道。


    “之前難道不是這樣嗎?”


    不是向來她說什麽就是什麽。宋延祁不敢有意見的嗎?


    尹清歌睫毛上還掛著豆大的淚花,看起來梨花帶淚,宋延祁起初還愣了一秒,看見她這樣單純無害的樣子,差點又要被騙了。


    “是是是,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隻要她能不哭,宋延祁受點委屈又有何妨。


    尹清歌拽著他的衣袖,“若是童童真點頭了,你就真給嗎?”


    “既然童童都願意,我還有什麽理由強迫她留下來?”


    宋延祁理所當然的說道,雖然聽起來沒什麽,但尹清歌臉色倏然就變了。


    “你真這麽想?”


    她擰著眉頭。


    “童童的個人選擇,我們幹涉不了,你自以為為她好的決定就真的問過她意見了嗎?”


    宋延祁微歎一口氣,“所以她選擇才最重要。”


    尹清歌聽著覺得很有道理,有些時候她也的確是有點太固執,這樣起到反作用反而不好。


    “但是我答應你,如果童童不願意的話,我也絕對不會讓她走的,好嗎?”


    這是宋延祁能做的最後的事情。


    有了這句保證,尹清歌頓時就心安了不少。


    “好。”


    她淺淺的微笑。


    “行了,如果心安了就早點休息。”宋延祁慢慢鬆開她,輕輕拍著背,“今天已經很晚了。”


    尹清歌閉上眼睛睡著的時候,宋延祁就在一旁默默的守護她。


    她吹得深沉且安靜,睫毛在眼瞼下麵投下一道陰影,顯得靜謐。


    宋延祁隻是這麽淡淡的看著她,雖然剛才他說的篤定,但是心裏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可他終究還是沒能說出來,無法言喻的話就這麽堵在了喉嚨裏。


    第二天一早,雲無期就見到了童童。


    她還是和宋慕清站在一起,隻是看對麵的人,眼睛裏滿是無措。


    雲無期對於她來說,應該也很陌生才是。


    尹清歌眼睫頓時就垂下,雙手放在童童肩膀上,不敢使力氣。


    “童童,別怕。”


    她說。


    雲無期看見童童的第一刹那,先是皺了皺眉頭,隨後再隨著時間慢慢舒展開,雙開雙臂。


    “童童,到父親這裏來。”


    父親,一個沉重且陌生的詞語就這麽深刻的砸在了心上,童童之前很向往,但是現在不了。


    因為經曆過太多次的失望,所以才會在此刻顯得害怕。


    雲無期衣冠楚楚,可童童就是害怕,而且抵觸。


    但她乖乖巧巧的站在那裏,也不說話,不滿的情緒從眼裏傾瀉出來,顯得畏懼。


    “童童?”


    雲無期的聲音果然開始下沉,還隱隱帶著威脅的意味,他習慣性拿這種壓迫感去威懾其他人,忽視了這其實隻是一個孩子。


    童童一動不動的看著他,在沉默中僵持不下。


    “舅爺,你嚇到她了。”


    宋慕清皺緊眉頭說道,率先將其護在了身後。


    雲無期緊繃的情緒在此刻迫不及待地預備傾瀉而出,尤其是看見童童這樣畏懼的神色,心裏更為不滿。


    看看這群無知的市井小人都把他的孩子教成什麽樣子了。


    畏懼是弱者才會有的情緒,八歲的孩子在見到他的時候呆若木雞,像是一尊雕塑那樣一動不動。


    真是笨。


    他當然不會把這些話說出來,不滿的情緒也隻是積壓在心底。


    “童童,我知道這些事情對你來說還有一點難以接受,但是他真的是你父親。”


    沒有反應才是最大的反應,像第一次見到她那樣,尹清歌擔心她好不容易捂暖的一顆心又慢慢開始封閉起來,輕聲開口解釋道。


    童童拽緊了她的衣角,又往後縮了縮。


    “不是,他不是。”


    孩子無知,隻是遵循本能的做出這樣的後退舉動,她躲在尹清歌身邊,神情像是快要哭了。


    尹清歌死死的護住她,“現在您看到了,孩子不願意和您走,你非要強行為難人不可嗎?”


    她聲音寒徹,說完這話以後,果然看見雲無期的麵色已經徹底冷了下來。


    “童童在我們這裏呆的挺好,您看要不然就算了?”


    宋延祁站出來,主動破冰緩解尷尬的環境,雲無期看見他,“你會讓你的孩子呆在其他地方嗎?”


    這話問的極為不禮貌,尹清歌忍不住輕輕的挑了挑眉毛。


    “不會,可卻是建立在孩子自願的基礎上,”宋延祁摁住他的手,輕輕道。


    “如果孩子不願意,我想我是不會逼迫他的。”


    宋延祁說完,雲無期這迴的情緒卻再也掩藏不住了,這麽多年辛辛苦苦為的不就是找到童童?


    雖然她的反應不太讓人滿意,但是雲無期有信心可以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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