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府很快便迎來了尹青青出嫁的日子。


    在此之前尹青青都是期待異常的。


    雖說是做妾,但也是個貴妾。


    不能明媒正娶的話,總得有個八抬大轎。


    但她想象中的這些全然沒有出現,此刻,一個普普通通的轎子停在了尹府的側門。


    並非大紅花轎,甚至那轎頭上隻掛了兩個紅燈籠。


    尹青青難以置信,紅著眼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曹姨娘在一旁小聲安慰著,不知所措。


    尹離淵卻忍無可忍,吼道:“夠了。”


    此前若不是她頻頻闖禍,又何至於此?


    尹青青頓時噎住了,不敢再開口。


    男人指著她恨鐵不成鋼道:“你怎得到現今還如此拎不清?你以為貴妾是從何而來?還不是因為你爹我,你當真以為自己能做得了這貴妾?”


    “此前你做了那般不光彩的事情,若不是有我的位置給你壓著,你早就被拉去浸豬籠了!”


    他氣得來迴徒步。


    本來此事便叫他抬不起頭來,而今這轎子不僅傷了尹青青的心,更是在他本就遍體鱗傷的臉上又狠狠抽打了幾番。


    但他對此毫無方法,錯在尹青青,無論宋思源如何,他都隻能受著。


    他不耐煩的將又打算啜泣的尹青青推上轎子,嗬斥了在他一旁哭著的曹姨娘,終於感到心頭上舒緩了許多。


    眼不見心不煩。


    喜轎抬到了微瀾宮的側門,尹青青抿嘴不言,心裏很是難受。


    進了喜房後又久久等不來新郎,沒有鑼鼓喧天鞭炮齊鳴,也沒有洞房花燭交杯酒。


    她坐了一夜的冷板凳,淚都流淨了。


    第二日,尹青青是腫著一雙核桃眼起來的。


    按照規矩,她需得去跟白梨請安,學習規矩。


    尹青青知道必討不得好,但也不能破了規矩,隻能厚著臉皮前去。


    白梨見著那雙紅腫的眼,冷笑一聲。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她畢竟是尚書府的嫡女,還是皇上親封的郡主,宋思源自知對她不住,昨兒夜裏便是歇在了她的房裏。


    尹青青的一雙腿在丞相府早已跪的顫抖不止,還未養好又坐了一夜冷板凳,如今跪著給白梨敬茶,端都端不穩。


    茶水滾燙,白梨又有意為難她,她知道是這是自己該受的,咬著牙,硬生生的忍了下來。


    終於,白梨似是出了這口氣,開口道:“起來罷。”


    她並未接尹青青的茶,隻叫人放到一邊,端起了正宮的架子,“我微瀾宮的規矩,一會兒叫本王妃的嬤嬤親自去教你罷。”


    白梨說完轉身便打算走,尹青青咬了咬牙,高聲道:“等一下!”


    白梨皺著眉頭,嫌惡的看了她一眼,“尹青青,你最好不要得寸進尺,事到如今我與你已經沒什麽好說的了,日後便做主母與貴妾的關係罷。”


    一想到那日宋思源和眼前這女人廝混的模樣,她心裏隻恨不得將這女人千刀萬剮。


    “此事是尹清歌一手促成,就為了打破我倆聯手的局麵,你甘心讓她看到奸計得逞嗎!”


    尹青青咬緊牙關,拚著會被責罰的風險,將自己心中所想一口氣說了出來。


    白梨皺了皺眉,屏退了下人。


    “你是說此事,不是你所願?”她狐疑的打量著麵前這人,低聲道。


    麵前的人頓了頓,避重就輕道:“如若不然,為何那日我已在眾人麵前失了清白,還未及時醒悟?”


    白梨想了想,那日她確實有些不太對勁。


    尹青青繼續說道:“定是那尹清歌給我和王爺下了藥!”


    一想到這裏,她心裏對尹清歌的恨意越甚。


    隻是不知,那日她究竟如何上了那賤人的計。


    “若按你所說,該當如何?”


    “說句逾矩的話。”尹青青斟酌了一下,又發言,“如今你我二人已成為一家人,許多事情於你我而言反倒更方便了,我自知理虧,你可將我當做一柄利刃,共同對付尹清歌。”


    不得不說,這個提議有些誘人。


    白梨生了心思。


    如此一來,不管做什麽出格的事情,都會有人替她背鍋。


    源王一事隻是讓她丟了臉麵而已,她並不屬意宋思源,若因此得一言聽計從得力助手,那也不算虧。


    她睨了麵前的人一眼。


    這是個聰明又高傲的女人,如今卻降低姿態來討好她,她若是再拒絕,倒是顯得自己惡毒了。


    白梨笑道,“那你打算如何做?”


    “且聽我細細道來。”尹青青湊上前去,悄聲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麽。


    白梨滿意的點點頭,“既如此,那便按你所說的辦吧。”


    尹清歌親手促成了一對怨侶,這幾日心情都十分舒暢。


    宋延祁這段時日該忙的也都忙完了,與閆肅製定的計劃仍在籌備中,於是閑暇了下來。


    尹清歌正好趁著這時間,為他治療。


    這毒已經在宋延祁體內待了太久,經年累月下,短時間內無法清除。


    隨後,她準備了針灸與藥浴。


    宋延祁一進那藥浴,便覺燙的駭人,見他皺起了眉頭,尹清歌解釋道:“此藥浴是痛,並不是燙。它可以幫助打開經脈,使毒素慢慢的排解出來,但過程會有些難挨。”


    她看了男人一眼,“祁王不必抱怨,這點疼痛還是請你忍耐一二的好。”


    宋延祁從這聲音裏聽出了一兩絲挑釁的意味,冷笑了一聲,隻擰著唇沒有出聲。


    片刻後,身上的酸痛感越發洶湧,緊接著,他突覺身體漸漸粘糊。


    似乎有什麽東西自身子鑽了出來。


    尹清歌的醫術,他自是放心,就連閆肅都對其讚不絕口,他又有何懷疑?


    要知,此前那閆肅對他身上的毒都不知所措,而今有了這般去毒的機會,他定然把握。


    他痛得冷汗直冒,咬緊牙關,一睜眼卻莫名被認真記錄的尹清歌吸引。


    他看著她臉上的那塊胎記,問道:“你臉上的這塊,是帶著一輩子的?”


    尹清歌頓了頓,“不是,能去掉,但是有些麻煩,我也懶得治。”


    男人眯了眯眼睛,擦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


    “下次還是去了吧?本王看著反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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