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慕曾經覺得自己很懂傅雲簡,現在看來,傅雲簡其實也很懂她。


    他太懂自己的軟肋在哪裏了。


    如果傅雲簡用孤兒院做威脅,時慕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


    車上的助理左等右等沒等迴傅雲簡,都快忍不住要下車去找人了,才看到遠處冒雨而來的兩人。


    一路上,車上的氣壓低得助理不敢講話。


    兩個人濕漉漉地坐在後座,明明中間隻有一掌寬的距離,卻像是隔著一整條銀河。


    車子很快開到了榕苑,助理不敢多話,把車停好就離開了。


    兩人沉默著一起迴家。


    房門被打開,沒有開燈。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時慕渾身都濕透了,冰冷的衣服粘在身上特別難受,她想迴房間去換衣服,卻被身後的傅雲簡大力擁進了懷裏。


    黑暗中,時慕唇邊劃過一抹自嘲的笑。


    她差點忘了今天傅雲簡帶她迴來是什麽目的了。


    “你的衣服濕了,去換一身。”


    “有必要嗎?傅雲簡,你帶我迴來是為了什麽?還有必要換衣服嗎?”


    時慕挑釁的話,點燃了傅雲簡心中的那一簇火。


    “時慕,是你自找的……”


    時慕在情事裏不算拘束,很多時候甚至是有意迎合傅雲簡的。


    可是今天,她拋開了腦海中所有的雜念,任由自己沉淪——


    因為她本就身不由己。


    兩個人在床上一向很合拍,今天的情事裏雙方卻像較勁似的,都不願意認輸。


    傅雲簡在情事上並不溫柔,何況心裏憋著火。


    習慣了上位者姿態的男人,帶給時慕的,是混合著痛苦的歡愉。


    時慕的脖頸被掐住,微微加重的力道讓她不得不仰起頭,露出最脆弱的部分,像一隻被死死叼住後脖頸的獸。


    這樣的姿態,她看不清身後傅雲簡的臉,卻因為這樣,感官成倍敏感,在粗暴的占有中,被迫屈辱地承受著;在欲望的衝擊裏,漸漸沉淪。


    情到深處時,傅雲簡的眼底都已經燒紅了,他近乎貪婪嗅著時慕身上的味道。


    明明是極致的快意,卻忍不住在沉淪的同時,給予語言上的鞭笞。


    “時慕,別人能帶給你這樣的快樂嗎?承認吧,你離不開我,不管是心還是身體……”


    迴答傅雲簡的是時慕近乎發瘋一樣的親吻。


    時慕揚起頭,露出脆弱的脖子,用唇舌堵住不想聽的話……


    一場情事結束,時慕的腦袋有些昏昏沉沉。


    她淋了雨,著了涼,又出了一身汗。


    還未褪去的水意停留在她的身體上,讓她感覺一陣一陣的寒冷,可她卻任由皮膚暴露在並不溫暖的空氣裏。


    傅雲簡坐起身來,將空調的溫度開高了幾度。


    “傅雲簡,”時慕突然啞著聲音問道,“我們現在這樣算怎麽迴事呢?你既不願意給我想要的迴應,又不願意放我走,到底算什麽……”


    情事後的傅雲簡很好說話,倚在床頭,結實的臂膀不容拒絕的將時慕攬到了自己的懷中。


    他修長的手指撫弄著時慕烏黑的頭發,漫不經心地說道,“你覺得痛苦嗎?覺得屈辱嗎?”


    他淡淡地笑了一聲,語氣裏有些時慕聽不懂的意味。


    “我當初喝多了一覺醒來,聽到你的威脅和你的條件的時候,就是這種感覺。”


    撫摸頭發的手已經移到了時慕的臉頰。


    傅雲簡用手指,輕輕刮弄著時慕瓷白滑嫩的臉蛋。


    “所以這算懲罰和報複。”


    時慕麻木的閉上了眼,任由傅雲簡將她摟得更緊。


    燈被關了,室內一片黑暗,時慕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以前和傅雲簡一起過夜,傅雲簡要麽讓她迴客房,偶爾和她一起,兩個人也是隔得很遠。


    可今天晚上傅雲簡賭氣似的,一直將她抱在懷裏。


    到了後半夜的時候,時慕隻覺得熱,非常熱,耳邊迷迷糊糊的,有傅雲簡的聲音。


    “時慕,醒醒,你發燒了,我帶你去醫院。”


    “不,我不要去醫院,我不想被別人看見……”


    身旁的傅雲簡沉默了半晌,才道:“好,我打電話叫醫生來……”


    “也不要醫生……”


    “時慕,你到底想怎麽樣?!”傅雲簡的聲音裏帶了一些情緒和不易為人察覺的著急。


    “水,還有藥。”


    若是換了平時,時慕根本不舍得這樣使喚傅雲簡,可是現在,她隻想任性一次。


    身旁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沒一會門被關上,就在時慕迷迷糊糊差點睡過去的時候,門又開了。


    “起來吃藥。”


    這個時候,時慕身上的溫度已經升得很高了,意識都有些模糊不清,她知道自己應該吃藥,可是覺得身體很沉,怎麽都爬不起來。


    下一秒,她被傅雲簡攬著坐了起來,藥片被塞到口中,緊接著,是湊到唇邊的溫水。


    時慕就著水吃了藥,又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天光大亮。


    時慕有一瞬間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


    直到感覺有一邊的手似乎被壓得有些麻,她輕輕動了動,才注意到身旁的唿吸聲。


    傅雲簡靜靜地靠在床邊,伏在她的手臂上睡著了。


    他眼底下有濃重的青黑,眉頭緊緊地皺著,似乎睡夢裏也很不開心。


    不知怎麽的,時慕突然不受控製的輕輕笑了一下。


    是因為昨天晚上自己惹怒了他,才讓他在夢裏也覺得不悅吧。


    傅雲簡或許是因為太困,竟然沒有發現時慕已經醒了。


    時慕沒有管他,就讓他以別扭的姿勢靠在床邊,自己則是慢慢挪動身體,起來洗了個澡,又換了一身衣裳。


    時慕的溫度已經退下去了,身子還有些虛,但已經沒什麽大礙。


    她站在客廳中央,沒有做早餐,而是靜靜地環視著生活了兩年的地方。


    這裏最開始如傅雲簡的一處房子,後來兩人有了那樣的關係,漸漸變成了兩人相聚的地方。


    而家裏的格局,也從一開始的極簡裝修風格,慢慢地添了一樣又一樣充滿生活氣息的家具。


    直到現在,這裏已經像家一樣溫暖。


    曾經有一段時間,時慕像得了囤積症的倉鼠一樣,拚命地把她認為好的東西搬到這裏,以為隻要努力經營,在這裏的時光就永遠不會結束。


    現在看來,是她太天真了。


    時慕搖了搖頭,拿出行李箱,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她的東西不多,隻有一些日常用品和衣服,很快就打包好了。


    正坐在行李箱旁邊出神,身後穿突然傳來傅雲簡的聲音。


    “你要從榕苑搬走?別忘了你昨晚答應了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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