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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捷!


    朝廷迅速將捷報傳揚天下,同時將皇帝褒獎即封賞的旨意也向天下臣民宣告。


    天下一遍歡騰!


    “,涉險境,冒矢石,破要隘,激勵三軍,驅逐吐蕃,廓清涼州,朕心甚慰,”


    唐龍大聲宣讀詔書,語氣中滿是羨慕向往,涼州一戰,吐蕃大敗,晉軍複奪黃沙關,乘勝出關追擊數十裏,奪得牛羊上萬,殲敵數萬,朝廷論功行賞,秋歌提升為偏將軍,乃就統帥黑豹,方達則升為討寇將軍,除了升官外,還封賞了不少田地和錢財。


    課堂上,議論紛紛,柳寒麵帶微笑,涼州之戰的經過和結果,他早就知道,這是一場勝利,但不是一場純粹的勝利,殲敵數量也遠不是詔書中宣稱的數萬,最多也就一萬多人。


    不過,涼州的局麵算是穩定了,不過,西域就變得危險了,老黃建議徹底結束西域業務,所有人撤迴大晉。


    柳寒放棄西域迴大晉,但他在西域的影響深遠,各種業務眾多,他離開時將大部分業務結束了,還剩下一小部分,交給手下人打理。


    柳寒迴信同意,同時告訴老黃,留在西域的人,願意到大晉的,自己想辦法過來,不願意的,就用出讓產業的銀子安置。


    “好了,都坐下吧。”柳寒吩咐道,房間裏立時安靜下來,唐龍將邸報放下,衝柳寒微微施禮,迴到自己的座位上。


    這個房間是間臨時教室,下麵坐著的八個人全是前來應募的士子,辯難過後,又多了七個應募的士子。


    按照顧瑋和柳寒商議的計劃,顧瑋下去各縣巡查,看看新稅製推行,前來應募的士子由柳寒負責培訓。


    培訓,這是新法子,自然出自柳寒的主意,顧瑋,不但他,而且這個時代都沒這意識。


    員工豈能不培訓就上崗!


    “朝廷的邸報,大家都聽到了,”柳寒說道:“涼州的問題不過是小問題,真正的問題在北方塞外,這次太原王率軍出塞,速戰速決,是最好,最糟糕的是,戰事拖延下去,朝廷為此將不得不付出大批糧餉。


    戰爭打的是什麽?太祖說過,就是銀子和糧食,現在朝廷每年的稅收不過一千六百多萬兩銀子,此次太原王出塞作戰,軍費支出便要七百萬兩,另外還有維持朝廷各級官府正常運轉,邊軍軍餉,救災,等等,這些算下來,大約需要一千五百萬,簡單的說,朝廷今年的虧空是三百萬以上。”


    “沈富,你別笑,”柳寒衝一個有點富泰的年青人直搖頭,這年青人叫沈富,家裏經商,有些銀子,曾經在觀潮書院讀書,不過,沒讀幾年。


    “這術從數中來,朝廷也一樣,要算計著過日子,每年稅收多少,有多少要開支,就像聖人說的,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


    “大道至簡,看似複雜的東西,道理其實是一樣的。”


    柳寒話聲一轉:“新稅製不是簡單的一種稅製,代表著新的管理,給你們的小冊子,你們都看完了嗎?”


    “看完了。”


    柳寒微微點頭:“那你們討論下,如何推行新稅製,洪陽,你負責記錄。”


    “是,大人。”洪陽答應道,他本是個小吏,本沒有參加培訓的機會,可沒想到柳寒居然讓他也參加,而且還給了他一定的權力。


    培訓本是柳寒主持,可柳寒卻隻是在最初幾天講了半天課,然後就讓他們自己討論,他也不在邊上聽,但每次討論的記錄,他都要看,然後在第二天或第三天參與討論。


    這種方法對這些士子來說,別說見了,簡直聞所未聞,有人甚至指責柳寒玩忽職守。


    柳寒對這種指責嗤之以鼻,反問他們是不是剛啟蒙,需要老師一個字一個字的講解,新稅製的各項法令製度都在小冊子上,需要一句一句解釋嗎。


    “你們自己看,自己理解,把自己當作一縣之長,管轄四方,推行新稅製,會遇上那些問題,如何處理這些問題。


    讓你們討論並不是辯難,而是在討論中統一認識,充分認識到,推行新稅製的困難。”


    “我必須提醒你們,推行新稅製的困難比你們想象的還要大。”


    士子們盡管還有些不服,可也沒再繼續糾纏,接下來幾天,他們發現柳寒對他們的討論記錄,每天都看,而且對他們的想法了如指掌,最初,他們頭天討論的東西,第二天還要重新討論,當然這第二天的討論便是在柳寒主持下。


    幾天的討論下來,眾人對舊稅製的危害的認識越來越深,對推行新稅製的越發理解。


    沈富提出一個激進的觀點,為什麽不幹脆廢除士族,這個觀點有些驚世駭俗,士族庶族平民奴隸,天下行之有年,深入人心,從未有人敢廢除,就連雄才大略的太祖皇帝都不敢,還在太祖製誥中明確,皇族與士族共天下。


    這沈富居然提出廢除士族,這簡直大逆不道,若是在書院中這樣說,恐怕會被趕出書院。


    幸好,這是進行培訓,也經過幾天的討論,眾士子的思想也放開了,對這個觀點討論了兩天,居然大部分人都讚成。


    對於這個問題,柳寒也沒有給出解釋,而是提出另一個問題,如果廢除士庶之別,有那些阻力?他們會怎麽阻攔?會造成那些影響?


    於是士子們又討論了兩天,越是討論,震憾越大,越是沉重,士族的力量已經非常強大,士庶之別,不是說廢便能廢的。


    最後還是柳寒來作結論,士庶之別,是一道鴻溝,要填平這道鴻溝,非一蹴而就,需慢工細活,文火煲湯,緩緩而行,這新稅製便是第一步。


    柳寒不管他們如何開始討論,晚上,洪陽自會將記錄給他,到時候自然知道。


    他到後院句誕那晃了一圈,陪著句誕閑聊了一陣,說了會涼州大捷和太原王出塞,然後便告辭了。


    句誕現在越發不安了,下麵新稅製已經在下麵各縣開始推行,顧瑋下去巡視,書信往來,問題很多,幾個縣都陽奉陰違,壓根就沒有執行,顧瑋憤怒之極。


    “你那幾個培訓得怎樣了?能用了嗎?”句誕興致有些不高,看著朝廷的邸報,皇帝嘉獎的詔書,他心裏暗暗羨慕,端木正接任護羌大將軍才多久,這一次就坐在姑臧,啥事沒廢,就撈了個關內侯,這關內侯雖說是最低等的爵位,沒有封國,但好歹是爵位,而且可以傳兩代。


    這次新稅製推行成功,朝廷的封賞是什麽?關內侯是不用想,那是賞賜軍功的,最多也就給子孫掙個恩賞。


    “怎麽著,顧大人是不是參人了?”柳寒笑道,句誕歎口氣,指指案頭的信:“你看看吧,就明白了。”


    柳寒沒有看信,這種情況早就料到了,培訓的這些人便是為這準備的,陸虞張如果老老實實,還能留下點,如果真暗中使絆子,那就將他們在揚州郡的老底給刨了。


    這是顧瑋私下給柳寒講的計劃,隻是現在培訓的人還少了點,按照顧瑋的計劃,一個縣,除了縣令,還有主記,功曹,廷掾,主薄,縣尉,捕頭,等等。縣尉可以算武職,捕頭則不算,剩下的主薄功曹廷掾主記,這些都是文職,品級雖低,但也是朝廷官職,協助縣令掌管一縣政務。


    這五個人全都要換,至少要十五個人,再加上郡守府,怎麽也要二十多人才夠。


    “現在隻是開始,我看以雷霆手段,震懾一下,那些宵小自然知道收斂。”柳寒含笑說道,他對句誕的心情十分了解,這家夥既想要好處,又怕惹上一身騷,始終患得患失。


    “現在正是較勁的時候,”柳寒說道:“大人知道,朝廷不會允許咱們後退,咱們隻有死頂,堅持幹下去。”


    “是這個理。”句誕心裏十分苦澀,後悔不已,自己當初幹嘛答應到揚州來。


    柳寒見句誕意興闌珊,便起身告辭。


    照例在行轅巡查一番,顧瑋帶走大批人馬,行轅顯得很是空,巡邏的官兵也少了些。


    巡視一圈後,柳寒出了行轅,騎上馬到城裏閑逛,其實這也不是閑逛,他在觀察城裏的狀況,他還無法完全相信城衛軍,這城衛軍原都尉是張家中人,現在是從虎賁衛抽調的,可下麵的人沒怎麽動,如果有人要作手腳,照樣可以作。


    不但他隔三岔五到城裏巡視,麾下的內衛全體都睜大眼珠子,盯著城裏的一舉一動。


    城裏比較安靜,大辯難的餘波還沒完全消去,不少士子依舊在揚州停留,城內各書院都有士子寄宿,青樓茶樓依舊有很多士子在高談闊論。


    經過錦瑟樓時,柳寒遲疑了下沒有下馬,他想起了紫煙,美人情深,難以消受。


    上次到錦瑟樓,離開時,紫煙幽怨情深的目光差點讓他的心融化。


    輕輕歎口氣,這算怎麽迴事,不知不覺中,居然惹下情債,前世怎麽沒這好事。


    “柳大家。”


    柳寒聞言轉頭看去,居然是施凱和龍錚。


    “好巧,在這遇見兩位老弟。”柳寒跳下馬,衝倆人拱手笑道。


    倆人笑了笑,龍錚說道:“既然遇上,柳兄,不如到茶樓一敘。”


    柳寒將韁繩交給店小二,隨著倆人上樓,推開雅間的門,房間裏還有一人正坐在窗前,看到三人,那人起身含笑施禮。


    “柳兄,這是徐州馬燁馬明輝,馬兄。”施凱介紹道。


    柳寒心裏明白了,今天絕對不是偶遇,說不定他們已經在街上找了自己好幾天。


    “馬兄。”柳寒心中有數,含笑抱拳,打量著馬燁。


    這馬燁身材不高,看著很瘦,估摸著三十多歲,長袍穿在身上空蕩蕩的,兩撇八字胡,一雙小眼睛,發髻以麻布條係著,身上的麻布長袍洗得發白,顯得有些落魄。


    “柳大家。”馬燁含笑拱手施禮,龍錚笑道:“馬兄是我們剛認識的。”


    “相逢即是有緣,我們都是有緣人。”柳寒笑眯眯的坐下,三人也各自坐下,柳寒問道:“這辯難都過去好幾天了,你們還在揚州?”


    “這新稅製,天下觀瞻所係,我們想多看看,所以到鹽瀆縣和湖城縣去看了看。”施凱也不避諱,直接說道。


    “去看了看,恐怕沒這麽簡單吧,”柳寒說道:“不知幾位有什麽感想?”


    施凱三人互相笑了笑,龍錚笑了笑,說:“還是馬兄來說吧,我和施兄見識還是淺了。”


    柳寒輕輕哦了聲,轉眼看著馬燁,含笑道:“那就有勞馬兄了。”


    馬燁微微一笑,摸了摸八字胡:“龍老弟過謙了,不過龍老弟既然要考考我,那我就說說。


    這新稅製雖然是托言稅製革新,可實際上是我大晉八百年的一次體製改革。”


    柳寒心中頓時收起輕視之心,這馬燁看上去猥瑣,可卻是有幾分本事的。


    “這次改革,朝廷是迫不得已,朝廷府庫空虛,稅收一年比一年少,所有人都知道症結在那,可誰都不敢動手解決,為何?邵陽郡王前車之鑒不遠,甚至當今為太子之時,稍稍動了下,即差點被廢,先帝保下了太子,但終泰定一朝,再無人敢動這個念頭。”


    “當今天子,在太子期間便有革新天下之誌,可惜剛開始便碰了黴頭,於是蟄伏數年,身邊羽翼盡毀,現在有布衣朋友的張猛和尚書台的蓬柱,就是少數幸存下來的。”


    “當今天下最大的難題不是塞外胡族,而是流民,揚州富庶,可流民依舊有數萬,而冀州並州雍州青州等地,流民高達數百萬,流民問題不解決,終會成為大晉心腹之患。”


    “要解決這些問題,朝廷就得有銀子,可現在朝廷沒銀子,於是,當今便順勢推出了新稅製,這個稅製恐怕是他謀劃已久的了。”


    柳寒微微點頭,這個與他和黃師爺的判斷相同,沒什麽出奇的。


    “但,我以為,當今還是著急了,”馬燁語氣一轉,嚴肅的說道:“就像剛才,當今在當太子時折了一場,羽翼盡失,所以,當今在推行新稅製時,缺人。”


    缺人,這話中肯,柳寒覺著有點意思了,這馬燁看上去還有點真才實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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