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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山單掌吐勁,將車夫擊飛車下,轉身進了顛簸的車廂。


    車廂裏,王奮神情略微有些緊張,端坐在車廂裏,膝間橫放著一把外表精美的長劍。


    “怎麽樣?”


    王山掀開車門簾,沒等他開口,王奮便開口問道。


    王山略微遲疑,單膝跪地:“對不起,三爺。”


    王奮神色微變,不敢相信的看著王山:“是你!”頓了下,沉聲問道:“我待你不薄,你為什麽要背叛我?”


    “多謝公子厚待,可在跟著公子前,屬下已經答應了老祖宗。”


    “你是老祖宗派來的?”王奮十分震驚,這個護衛跟隨他七八年了,受過多次考驗,這才提拔到他身邊,沒想到自己擔心的奸細居然是他。


    “是。”王山答道。


    王奮深吸口氣:“那今天是老祖宗的意思?”


    “是。”


    王奮神情慘然,數月的猜測終於得到證實,他心裏非常悲涼,深吸口氣,淒涼的問道:“我不相信,為什麽?你有老祖宗的手令嗎?”


    王山也輕輕歎口氣:“三爺待我不薄,但我是王家的死士,對王家忠心耿耿,如果沒有老祖宗的手令,誰要傷害三爺,隻能從我的屍體上跨過去。”


    王奮不再說話,隻是抓緊了橫在膝上的長劍,王山歎口氣:“公子待我不薄,所以,我都如實相告,屬下將追隨公子,唉,我不願沾上公子的血,還請公子自裁,完成老祖宗的任務,屬下必將追隨公子於地下。”


    王奮毫不遲疑的拔出長劍,站起來平平的指著王山,厲聲喝道:“寧戰死,絕不作小兒之態!進招吧!”


    王山輕輕歎口氣,拔出腰刀,長刀豎起,衝王奮恭敬施禮,口稱:“公子,對不起!”


    刀光一閃,王奮奮力抵擋,車廂內空間狹小,倆人騰挪輾轉,眨眼間,倆人兵刃交手數次。


    王奮重重的撞在車廂上,體內氣血翻滾,長劍下垂,胸前空門大開,這數招之間,他已經數次遇險,要不是對方不願下殺手,恐怕第一招便分出勝負。


    但,這不是比武,是關生死。


    王奮喘息數次,將體內激蕩的真氣平息下去,王山並沒有趁機發動進攻,局麵已經完全掌握在他手上,他不著急。


    馬車已經停下來,停在護城河邊。長街上,王奮的護衛還在苦戰,突襲的殺手有數十人之多,雙方在大街上激戰不休。


    “剛才,你有三次可以殺死我,為什麽不動手?”王奮平靜的看著他問道。


    “三爺是我的主子,老祖宗也是我的主子,對主子下手,本就是大逆不道,可老祖宗的命令,我也不能不尊,主子,接下來,我就不會留情了,請全力應對。”


    王奮慘然一笑,奮起餘勇,舉起長劍,搶先進攻,劍光一閃,直刺王山胸口,王山沒有躲避,長刀橫檔,長劍立時脫手,插在車壁上。


    王奮沒有半點遲疑,左手上忽然多了一把匕首,舍身撲上來,施展近身短打功夫,刀刀斃命,目的就一個,逼著王山讓開一點空間,隻要他讓開,便可以舍命衝出去,那怕負傷也行,隻要逃出去就有五成活命的機會。


    王山半步不讓,長刀居然使出了匕首的味道,橫檔,刺削,沒給王奮半點機會。


    王奮再度撞在車壁上,口中鮮血狂噴,丹田受到重創,匕首已經斷了,王山神情依舊那樣平和冷靜,王奮的修為不過武士七品,可他的修為已經跨入武師六品,倆人完全不是一個級別,更何況,他是王奮的親隨,完全了解王奮的修為和武技特點,包括他壓箱底保命的匕首。


    王奮的匕首是在長生宗秘技之一,一般人會認為,王奮這樣的貴公子定是惜命,所以突然使出近身搏命之術,定會出人意料,可收突襲之效。


    但這手對王山無效,他完全了解王奮的修為,包括他的弱點,老祖宗用他來對付王奮,絕對是最合適的人選。


    王奮委頓於地,臉色灰敗,兩眼死死的盯著王山,王山輕輕歎口氣:“三爺,何必呢,你的底細我了解,否則老祖宗也不會讓我來了。”


    王奮淒苦的歎口氣,神色滿是死灰,胸前盡是淋漓的鮮血。


    “狗急了還跳牆呢,反正是個死,還不如搏命一把。”


    長街上的戰鬥依舊激烈,不過城牆上卻安靜下來,帝都城衛軍雖說紀律渙散,久不操演,可畢竟是這是要命的事,要知道,按照大晉律,這城門若是失守,當班的城衛兵從官到兵,一體處斬,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這些兵丁也得下死命出力。


    車廂裏,王奮已經放棄了,王山舉起刀,噗通跪在王奮麵前。


    “主子,對不住了。”


    “慢著。”王奮叫道,王山搖頭:“沒用的。”


    “我想作個明白鬼,”王奮艱難的說道,胸口斷了數處,疼得他的臉都扭曲起來,雙目茫然的看著門簾外,似乎還在期盼有人從天而降,前來搭救他,可惜,曾生不在,平時與老黃見麵談判都是曾生負責貼身保護,前兩天,曾生在修煉時出了點岔子,留在家裏,這才讓王山鑽了空子。


    “我知道的都告訴公子了,不知道的也就不知道了。”王山似乎知道他要問什麽,搖頭說道。


    “那麽外麵的那些人都是那的?總不會是我王家的人吧?”王奮強忍著疼痛,暗地裏調動內息,準備最後一搏。


    “我不知道,命令中隻說有人配合我。”王山很誠實,現在局麵在他掌握中,王奮現在就是還剩一口氣的屍體。


    這次行動有點怪,他接到的指令是讓他一定要在城門口處動手,過城門口就不能動手,其次,一定要殺死王奮。


    “三爺,沒用的,您拖時間也沒用,待會就算有人進來,也隻能看到兩具屍體。”王山說道。


    王奮知道,自己暗中調息療傷已經被他看破,隻是雙方實力差距太大,他壓根不在乎。


    王奮依舊不肯放棄,不動聲色的將丹田最後的真氣灌注到右手上,王山卻似乎沒察覺,淡淡的說:“三爺,上路吧。”


    他也沒動刀,左手成拳頭,無聲無息的當胸搗來,王奮一看就知道擋不住,可又避不了,隻能揮動左拳迎上去。


    王山神情木然,沒有半點情緒波動,隻是眼底有那麽一絲無奈與不舍,但王奮沒有看到,此刻他的全部精神都集中在那越來越近的拳頭上。


    雙拳相交,沒有絲毫意外,王山的拳很輕易的突破了他的阻攔,眼看著就要落在他胸口。


    “香琳怎麽辦?”


    王山的拳忽然頓了頓,就這瞬間,王奮的腰上暴起一團烏光,王山甚至來不及作出動作,烏光便襲至,沒入他的胸腹。


    他悶哼一聲,心知中計,不由大急,急忙凝聚真氣,可幾個唿吸間,真氣便潰散了,他的拳頭無力的打在王奮胸口。


    王奮長長吐口氣,冷冷的看著王山,抖了抖腰間的玉帶:“這是黯然銷魂針,針上的藥是大悲散,見血封喉,你知道是那產的嗎?是瀚海商社的最新產品,黃先生送我防身的。”


    王山委頓於地,神智卻沒消散,聽到此言,神色大變,死死的盯著他,卻說不出話來,王山起身拔出匕首,這個動作稍稍用力,牽動傷處,他不由哼了聲,頭上冒出一層汗珠。


    拔出匕首,看著王奮死不瞑目的雙眼,輕輕歎口氣,替他合上雙眼,然後在他腹部狠狠捅了一刀。


    他沒有下車,長街上的戰鬥依舊激烈,從襲擊到現在,時間也不過十來分鍾的樣子,但這十來分鍾卻是如此的漫長,如此驚心動魄,他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他當然清楚自己不是王山的對手,之前作出的種種應對,都是為了最後這一擊,這條玉帶才是他最後的底牌,所有的行為,都是為了給打出這張牌製造機會。香琳,是他第二個小妾房中的丫頭,嬌媚可愛,王山迷上了她,自己曾經答應在帝都之事完結後,將此女賜給王山為妻,也正是這個名字,讓王山的心神露出了那麽一絲縫隙,讓他抓住了機會。


    可最後能不能活下去,還不知道,長街上的血戰還在繼續,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一個護衛趕過來,也沒有一個刺客衝過來。


    他的護衛在舍命阻攔刺客,刺客則恐怕是為了拖住他們。


    王奮也無力下車逃亡,他身負重傷,體內的真氣也消耗得七七八八,就算跑也跑不遠,城門已經關上了,若是沒負傷,他可以爬城而入,可現在,他隻能坐以待斃。


    護衛還在拚命苦戰,地上已經有十幾具屍體,有刺客的,也有王奮護衛的,正在膠著之際,忽然街道盡頭出現一輛馬車,看到這邊的情況,馬車停下了。


    過了會,三匹戰馬狂奔而至,未到跟前,便聽弓弦響起,三名刺客應聲而亡,王奮的護衛頓時大喜,刺客們則大驚失色。


    兩箭之後,馬上騎士棄弓拔刀,快馬衝過來。


    一聲唿哨,幸存的刺客躍入兩邊的草舍棚屋,三匹戰馬飛掠過長街,卻沒有絲毫停頓,直接衝到王奮的馬車邊。


    王奮的護衛大驚失色,齊齊向馬車奔來,馬上的騎士騰空躍上馬車,立刻調轉車頭,兩名騎士左右護衛,向王奮的衛士緩緩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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