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村村口,靜女望著芪齊三人馬匹和車輛已不見了影。方憂心忡忡地迴了草屋,收拾著晚餐過後的一桌碗筷。正迴身出屋時,見祁憶站在自家院中。


    靜女忙奔了出來。問:“你……怎麽來呢?”


    祁憶望著靜女手捧一盆的碗筷。皺了皺眉梢,隻是那麽地疑慮了一下。似乎在問:“這麽多碗筷?”也就沒在意了。祁憶仍然是一副病體怏怏的。說:“我來治病的。”說完向自己住的小草屋徑直地進去了。仿佛那間草屋就是為他特意準備的,自己可以隨時地來入住。


    靜女捧著一盆碗筷站在院中,望著被祁憶關上的屋門。“呆了”個好一會兒。不明白為什麽他這般的“不客氣”。又不明白為什麽自己和爺爺奶奶,能夠“容忍”他這般的來去隨意。靜女無奈地一笑,準備著去給祁憶診脈熬藥。


    盛太醫下了夜職,坐在自家的馬車裏,閉著眼養著神。在一路搖搖晃晃的馬車裏很舒服的,全身有著節奏性地晃悠著。很是享受那份自在、安逸的“顛簸”。


    車停住了,盛太醫的身體“僵住了”。盛太醫睜開眼,打了個哈欠,伸了伸雙臂,展了展脖頸,再用衣袖擦了擦打了哈欠後湧出的眼淚水。最後起身捋一捋“細柳”胡須,望著等待著車簾門被家奴打開。左等一下,右等一下。車簾門沒反應。


    盛太醫很納悶地掀起了車簾門。怒氣道:“在外磨蹭什麽呢?怎麽忘了掀車簾呢?”


    隻見芪齊三人皆懷抱長劍,站在馬車一旁望著自己。自己家的家奴不知所蹤。


    徐太醫忙下馬車。奇怪神色問:“怎麽是你們三位?”盛太醫忽覺周圍的環境上空很不對勁。四下顧望問道:“耶?這是哪裏?我怎麽到這兒來呢?”


    這是一條僻遠又遠離街巷的無人巷弄裏。芪齊指了指一旁長木凳對盛太醫命令著說:“坐下。”


    盛太醫見芪齊三人神色凝重,知趣地坐在長凳上,仰望著芪齊三人,很是迷茫和不解。又不敢輕易地去問。因為很清楚對麵的三個人是什麽樣的身份。自己在他們麵前就是“弱不禁風”。


    陳勇對盛太醫說:“盛太醫可知道,我們兄弟為什麽將你帶來這裏?”


    盛太醫坐在長凳上對四周瞅了瞅,搖搖頭。以示不知道。


    芪齊對盛太醫說:“盛太醫,我們兄弟都是武人,說話幹脆直接。”


    盛太醫非常認同,芪齊對自己和兄弟們的身份評價。向芪齊點著頭以示:“本太醫也是這般認為的。”


    芪齊問:“我們兄弟與盛太醫一直都是客客氣氣,井水不犯河水的。盛太醫為什麽要在我們兄弟們身上下毒呢?”


    盛太醫一個驚目,這一驚目非同小可。有驚詫、有驚奇、有驚怪、更有驚怕。忙從長凳上跳了起來說:“這從何談起?沒有的事?什麽下毒?本太醫不明白。”


    芪齊說:“我們兄弟三人的身體,一直都是盛太醫把脈診病調治的。為什麽?我們兄弟三人身上皆中了同一種的暗疾呢。”


    盛太醫雙眼迷愣了一會兒。問:“暗疾?什麽暗疾?暗疾是什麽?是毒嗎?本太醫從未聽聞過。”


    芪齊很是有著耐心地說:“盛太醫,我們兄弟若是沒有真憑實據。不會帶你來此處。我是個好說話的人,可我這兩個兄弟常常不講理的。若是弄丟個太醫?在這政局並未安穩的康都城裏。官府會不會認為是我們兄弟仨做下的呢?他們能查出來嗎?”


    陳勇李武很是配合著拔劍怒目。似有一劍擊殺之勢。嚇得盛太醫縮了縮脖頸,頓時“矮”了身形。


    芪齊見盛太醫已有了懼色,知道了再“恐嚇”說上一兩句。真相就可以問出來了。


    芪齊改了厲色,換了一副平常神色。對盛太醫說:“盛太醫,隻要你說出你所知道的就行了。你一家的老小都需要你,盼著你早些平安到家。我很肯定地答應你,我們不會連累你和你的一家人。之後,今日此處。我們都未來過。”


    盛太醫痛苦般地長歎了一聲說:“世上哪有不被知道的秘密。隻有不去做的事。我一直都活在膽顫心驚中。明白,遲早都會有這麽一日的。這件事與我的家人無關,請莫牽連無辜。”芪齊說:“放心。我說出的話,說到做到!”


    盛太醫相信地點了點頭,道出了實情。往事不堪迴想。


    緣池宮。


    鹿嬌深歎一聲說:“齊師兄可是藥仙的首席大弟子,醫術可是不得了的非凡精湛。到了凡間竟被下了毒而不自知。這是個什麽樣的曆練曆劫啊?這命運又是怎樣得造化?”


    春風不由感歎地說:“哎呀,真是有點太諷刺了。凡間啊,真是人心可怕著。本仙君可不想去凡間,進行什麽曆練曆劫。去提升仙法修為的。”


    鹿嬌讚同地點點頭。


    芪齊在馬背上無精打采著,任著馬匹在城外奔跑著。風是那麽得“無情”,日頭是那麽得“殘酷”,光又是那麽得“邪惡”。總之,芪齊的心情很是糟糕透頂。


    馬匹終於停了下來,天也黑了下來。芪齊在馬背上迴過神來,隻見靜女的家到了,自己在鳳凰山下鳳凰村。原來自己的心知道自己要去哪裏?最溫情最柔軟的地方就是這裏。這裏有靜女就已經足夠了。其它的重要嗎?


    芪齊拴好馬,腳步卻是沉重。正猶豫著該以如何般的心情去見靜女時?祁憶從屋裏出來。見一陌生男子出現在靜女家,芪齊忙隱入暗處,一種職業的本能。先要探明此男子是誰?為何會夜宿在此?


    見過了祁憶的芪齊。心中思忖著:“此人容貌俊朗,舉止優雅斯文,好似一翩翩君子。若在他處見到此人,定以為是哪家的貴族公子?難道他是靜女的兄長劉靜書?”又見靜女從正屋出來,身上穿著是自己所送的布料衣裙。芪齊心中不由升起脈脈溫情。


    靜女見祁憶還在院中待著。問:“祁公子,還沒有休息嗎?”


    祁憶說:“爺爺奶奶都睡下了。”


    靜女點點頭。


    祁憶說:“草屋裏有些悶熱。睡不著。出來透透氣涼快些。”


    靜女說:“這裏還是山裏的氣候,山中的夜晚,特別是夏夜露濕很重的。草屋裏雖有些悶熱,可對公子你的身體有益無損的。若是出屋貪涼過久,會傷到你身體的。我調了一些花汁,公子在睡前塗一塗、聞一聞,應該會很快地就入睡了。”


    靜女將手中的一小瓷瓶遞給了祁憶。


    祁憶接過靜女遞過來的小瓷瓶,打開瓶蓋。驚喜地說:“紅色的花汁。真美,真香!”


    靜女笑了說:“這下,可以入睡了。”


    祁憶手握小瓷瓶。溫柔地吟著:“靜女其孌,貽我彤管。彤管有煒,說懌女美。”


    靜女紅著臉,轉身迴屋了。


    祁憶望著靜女關上了屋門。輕聲道:“靜女,你可知道我對你的癡心已入根骨。”


    芪齊雖對祁憶惱怒卻是很快地冷靜了下來。思忖著:“他不是劉靜書。他是誰?為什麽會在這裏,還可以夜宿這裏?靜女對他很是關心。他對靜女卻是有著非分的想法。可是,此人言談舉止又是個實誠的君子。也是,靜女的美。誰又能不愛戀?這般詩情畫意般的貴公子。能不喜歡上靜美如仙女般的靜女?”


    從黑夜中的山中忽然奔跑出來,兩名黑衣蒙麵人。向靜女家的院內飛躍而進,腳步卻是無聲無息。


    芪齊大驚,正欲出手保護祁憶免遭兩名歹人的危險時。瞬間覺得兩名黑衣蒙麵人不似歹人。隻見一蒙麵人對祁憶行了下屬禮輕聲說:“主人:屬下夜巡時,發現一匹官馬係在村口旁。四周未發現可疑人。怕是進了山中?夜黑進山必是不尋常之人。為了安全起見,請主人速速離開。”


    祁憶向兩名屬下點了點頭,收拾好小瓷瓶,隨著兩名黑衣蒙麵人離開了靜女家的草屋。


    芪齊一路跟蹤祁憶三人至郊外的一座名寺——“古寺”。


    古寺——寺內廟宇雄偉莊嚴,寺內香火長年旺盛。寺內齋房客屋繁多又雅致,清靜又祥和。是康都城內很多達官貴人們來此吃齋念佛,以靜淨心而不被俗塵之擾的修行居所。


    芪齊見祁憶三人進了古寺。暗忖道:“躲在這裏還真不易被察覺的?真是大隱隱於市。主人?祁公子?祁憶?難道他就是逃出來的那個廢皇子祁憶。謝康要護著他送往宇國的祁憶。也是宇國想要操縱的前朝祁國皇子祁憶。陳統領費盡所有力量都找不到的祁憶。竟然被我這麽輕鬆般地找到呢。”芪齊有些懷疑自己的感覺。


    芪齊沒有進古寺,也沒有奔馬迴奔康都城。而是站在靜女家的院中孤寂般得呆立著。夜近三更的夏夜,月光很是皎潔。將芪齊的身影投射在院地上。那麽得孤獨和滿腹心事。已進入夢鄉的鳳凰村寂寞無聲。更凸顯的芪齊很孤憐又傷感?因為祁憶太出眾了。一向自信又冷傲的自己在祁憶麵前感到了危機。擔心中又有著豪爽,猶豫中又有著肯定,狐疑中又有著答案,自卑中又有著自信。“祁憶的出現會不會讓靜女,將自己和祁憶做比較呢?不行。為什麽不行?靜女為什麽不能對勝過自己又完美的俊秀男子。有傾慕之心呢。可我做不到靜女的心中還惦記著另外一個男子。雖然祁憶沒那麽討厭。……我為什麽不忌恨祁憶,不去抓了他呢?”芪齊在胡思亂想著。


    潔淨的月光傾灑在院中,靜女輕步含笑,秀絲長垂肩後在月色下更顯嫻靜優雅。


    芪齊愛戀神情對靜女笑了笑說:“驚醒你呢。”


    靜女說:“沒有,我還未入睡呢。你何時來的,為何站在院中不進草屋呢?”


    芪齊問:“你……哥哥迴來了?”


    靜女想了想。望著芪齊笑著說:“原來你來了很久了。他是我的一位病人,叫祁憶。雖然不知道他是何許人,來自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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