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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褪去,夜幕降臨,低調樸素的“文縱王”府內燈火通明,厚重寬闊的大廳之前,更是侍女仆人來來往往,好不熱鬧。


    而此間主人,敕號“文縱王”的徽國大皇子慕容從文則是一身紫金龍袍地端坐在大廳的檀木圓桌前麵,看似平凡內斂的臉龐上自有一份高高在上的威嚴和一種貴不可言的氣質。


    “楊僖,為何還不讓下人將做好的極品黃河鯉給本王端上來?”看著圓桌上的十幾盤色香味俱全的葷素佳肴,慕容從文卻是絲毫沒有動筷的意思,隻是側頭看向站在一邊的楊僖,頗為不耐地輕喝道!


    圓球一般的楊僖連忙躬了躬身子,不無謙卑地迴答道:“王爺請勿著急,最好的菜色自然需要花費最多的時間!奴才敢向殿下保證,待那道糖醋黃河鯉端上來之時,必不會讓殿下失望!”


    “最好如此······”慕容從文有些煩躁地甩了下衣袖,沒好氣地瞪了楊僖一眼。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原本喧囂繁忙的王府也變得逐漸安靜了起來,用來搭配糖醋黃河鯉的其他菜色已經全然端到了圓桌之上,之前勞碌的侍臣婢女也盡皆伺候在了一旁,隻是眾人都是屏息靜氣,不敢發出任何聲響。


    “噔噔······”整個王府大廳中,唯有慕容從文不斷敲擊桌子的聲音在急促地迴響著。


    “楊······”有些慍怒的慕容從文終於是壓製不住心底的怒火,臉色也瞬間變得鐵青!但就在他準備大聲嗬斥楊僖之時,隻聽見大廳之外突然響起了一聲頗為嘹亮的吆喝聲!


    “糖醋黃河鯉到!”


    這聲吆喝仿佛充滿了魔力,頓時就讓惱羞成怒的慕容從文沒了嗬斥的念頭,隻是抿了抿嘴唇,隨後便神色如常地坐正了身子,眼神灼熱地直視著大廳門口!


    片刻後,隻見一個穿著素色長褂,圍著白色圍裙的和氣老頭兒端著一盤香氣襲人,通體金黃,湯汁澆灌的糖醋黃河鯉緩步走進了大廳!


    “就我求珍肴,金盤燴利於鯉魚!”極品黃河鯉作出的羹肴確是色香味俱全!


    “不錯!正是此般香氣!”慕容從文的神色明顯變得有些激動了起來!


    雖然他貴為徽國皇子,但平生也隻吃到過一兩次極品黃河鯉而已,此番適逢其會,心裏焉能不喜?


    老人小心翼翼地雙手捧魚,畢恭畢敬地端到了慕容從文的麵前,略帶褶皺的臉龐上滿是仆從的謙卑之色,“殿下,此糖醋黃河鯉也!”


    慕容從文有些陶醉地深吸了口氣,那甘甜而不膩,濃鬱而不濁的香味瞬間縈繞在了他的口鼻之間,“豈其食魚,必河之鯉!能一享極品黃河鯉的滋味,本王蔚為幸甚!”


    說罷,他便眼神灼灼地看向了已經放在桌上的鮮嫩鯉魚,當即就要舉起手中的玉箸!


    “殿下請慢!”就在這時,那端魚老人突然輕聲阻止了慕容從文的動作!


    “嗯?”慕容從文探前的玉箸頓時停在了半空中,而他亦是扭頭看向老仆,神色不善地輕哼了一聲。


    那老仆忙是驚慌地跪倒在地,顫聲道:“殿下,非老奴想要破壞殿下雅興!隻是此極品黃河鯉在動筷之前,有一不成文之禮!”


    慕容從文一臉疑惑地看著他,片刻後才恍然撫掌道:“你不說本王倒是差點忘了!上次品嚐這極品黃河鯉時,便聽聞那廚師說過,此等鯉魚實則身負珠卵,在動筷之前,需要以筷點其魚腹,使珠卵流出······”


    慕容從文將手上玉箸放下,反問道:“你也是這個意思麽?”


    那老人忙不迭地叩首道:“殿下博聞強識,學富五車!老奴剛才所言,正是此間意思!”


    慕容從文笑了笑,不甚在意地整了下衣袖,“既然如此,你便過來完成此舉吧!本王倒也想見識見識,何謂‘筷破魚身,珍珠滿盤’!”


    “喏!”老人從神色疑惑不定的楊僖身邊走過,從侍女手中接過了一隻紅木圓筷!


    “殿下請看好了!我等皆稱其為‘無聲細下遺珠彩’······”老人謙遜一笑,手中的圓筷已經抵住了鮮脆的魚頭!


    慕容從文微微睜大了眼睛,饒有興致地盯著老人手中那隻從魚頭劃至魚尾的圓筷,“悉悉索索”,隻聽見一陣細微卻無比清晰的筋骨分離聲地從黃河鯉的魚身內陡然傳了出來!


    “竟是如此奇妙······”看著開始緩緩分解開來的鯉魚,大廳裏的眾人皆是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被眼前的神奇景象吸引住的時候,一直都在慕容從文麵前扮演“醜角”的楊僖卻是突然爆喝了一聲,“殿下!小心!”


    聲音未落,一直盯著黃河鯉魚的慕容從文隻感覺一道青光從魚身中驟然飛出,直刺他麵門!


    這一劍,如彗星襲月,如白虹貫日,其間威勢竟不下宗師高手!


    而最令慕容從文動容的是,這手持匕首行刺之人竟是那其貌不揚,謙遜卑微的破魚老仆!


    “爾敢!”圓球般的楊僖目呲欲裂,身法如風地撲向了兩人,宗師級的浩蕩氣息也陡然爆發了出來!


    “咻~”隻聽見一聲尖銳至極的破風聲響,慕容從文隻感覺臉上隱隱作痛,伸手一摸,竟是被劃破了一個鮮血淋淋的口子!


    而幾乎要行刺成功的周平伯卻是被閃身而至的楊僖一掌打飛了出去!


    撞擊在木柱上的周平伯忍不住吐了幾口心血,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宗師級別的強悍氣息也瞬間萎靡了許多。


    “二品宗師!”他看著神色冷峻,殺意凜然的楊僖,不由駭然地失聲叫道。


    “大膽賊子!竟敢行刺大皇子!”楊僖看了眼隻是臉上微有輕傷的慕容從文,心裏略鬆口氣的同時,當即神色冰冷地看向了被他一擊重傷的周平伯,厲聲嗬斥道。


    “楊僖,將他拿下。”慕容從文先是驚駭地看了楊僖一眼,然後便陰沉著臉,死死地盯著傷了自己的周平伯。


    楊僖點了點頭,再不複平時的蹣跚滑稽,龐大的身軀竟如鬼魅般地直取周平伯而去!


    “嘭”的一陣悶響,周平伯鼓足餘下氣勁與楊僖對轟了幾掌,但實力的鴻溝和剛才所受的傷勢讓他幾乎不堪一擊,數息之間,就被再次擊飛了出去!


    “噗嗤!”周平伯花白的胡須已經被鮮血染透,他的視線開始變得有些模糊,一股死誌逐漸漫上心頭!


    “不好!”楊僖看著他慢慢失去焦距的眸子,不由瞳孔一縮!


    “威乎大夏,澤被千秋!”周平伯赤紅著雙目,拚盡全身功力地厲喝了一句,那洪鍾大呂般的聲音瞬間響徹了整座文縱王府和周邊的府宅!


    然後,不等有所察覺的楊僖欺到他身前,便是一掌轟在了自己的心脈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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