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見他。」


    勺子抵到嘴邊,白晗也不想吃,她微微蹙眉。


    白真真以為她不願意讓自己餵她,沉默了半晌說道:「喝藥吧,喝了我讓你見他。」


    「……」沒到離開的時間,不喝藥也不會死,這藥堪比黃連提取物叭,味道沖的人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白晗眼眶瞬間就紅了。


    「吧嗒——」勺子落在地上,白真真唿哧唿哧喘著粗氣,她不敢開口說話,生怕做出什麽不可挽迴的錯事。


    她冷靜了許久,低聲道:「這個也不相信嗎?」


    白晗根本沒想那麽多,還沒來得及說話,白真真垂著腦袋。


    白晗竟然從她耷拉著的肩膀上看出幾分委屈,心內的白眼直接翻到了天上去。


    受傷受罪挨疼的是我,你有什麽可委屈的?


    有那麽一瞬間,她想到了上個世界的兩姊妹,想到了現實世界的杜阮藍——在某種程度上,這四個,是一類人。


    都是掌控欲特別強的偏執狂。


    別說性格,就連長相都有一二分相似,尤其是那雙深淵黑洞一般的眼瞳,似乎一不小心就能將人吸附其中。


    白晗忽然心裏有了個大膽的猜測,她想問問係統,可現在她已經沒有係統了,斟酌了下,覺得這件事如果憋在心裏,她一定夜不能寐。


    「你,聽過杜凝藍,杜潔青的名字嗎?」她試探著問道。


    「杜凝藍?」白真真眉角抽動,「不是杜阮藍麽?」


    白晗瞪圓了眼睛:「你知道杜阮藍?!」


    白真真眼瞼下垂,低聲道:「你昏睡的時候……一直叫這個名字。」


    白晗愣了下:「一直?」


    是,除了那一小段的聲淚俱下,歇斯底裏懇求對方離開之外,其餘時間都是拽著袖子叫著阿藍的名字——像是在挽留。


    白真真沒迴答,白晗錯開了眼,隨口道:「哦。」


    她覺得不大可能,但還是多嘴問了句:「除了這裏,你還有沒有其他的記憶?」


    白真真眯了眯眼,眼底的疑惑已經迴答了問題。


    白晗搖頭:「沒事。」是她太過神經了。


    每個世界都是獨立的,每個反派也都是這個世界的產物,怎麽可能跟著她跑呢。


    白晗扯了扯嘴角,發現自己也笑不出來。


    頓了頓,她說道:「其實你跟她還挺像的。」說罷,她下意識抬頭看了眼,發現白真真的臉色黑的已經能往下滴墨了,她訕訕的,抬手想摸摸下巴,但卻牽扯到了胸口的傷處,疼的一陣齜牙咧嘴。


    白真真趕忙按住她的手腕:「別亂動。」


    劇痛過去之後,白晗緩過氣來。


    「對不起。」白真真是真的知道錯了,她不應該衝動,不應該失去理智,傷到了白晗。


    這些天,她無數次後悔,恨不得躺在那要死不活的是自己,但一切都已經發生了,不可挽迴。


    幸好,白晗醒過來了,她還有機會道歉和彌補。


    白晗突然笑了:「你跟我說對不起幹什麽,是你救了我啊。」


    白真真手一抖,幾滴藥汁濺在手背上。


    白晗是有意要模糊白真真傷了她以及傷了她的原因,白真真怎麽都不可能叫醒一個裝睡的人,即便她心中無比憤懣,但也沒法訴諸於口。


    白晗真不懂她在苦情什麽,她身上疼,懶得裝模作樣:「隻有親眼看到雅克,我才放心。」


    白真真一直在攪拌藥汁,剛才還裊裊冒著的熱氣已經淡了許多:「你先前昏迷的時候餵不進去藥,隻能外敷,效果不好,如果要好起來的話,還是要喝藥的。」


    她的逃避讓白晗心尖一跳,立刻想到了部落裏的活死人,她瞪圓了眼睛:「為什麽不讓我見他,他怎麽了?」


    情急之下,白晗抓住了白真真的手腕,力氣出奇的大。


    白真真一個沒拿穩,藥碗傾倒,黑色的藥汁全倒在了床褥上,甚至還有幾滴濺在了白晗身上。


    白真真都來不及法生氣,趕忙檢查白晗胸口纏著的布條,生怕傷口被汙染。


    但白晗卻一點不在乎那熬了一天的藥,也不在乎自己的傷口,滿心滿眼都隻有那個叫雅克的男人,甚至不顧傷口想要下床:「你把他怎麽了?他是不是死了,我要去看他。」


    看著白晗急不可耐要去見其他的人的模樣,白真真一直壓抑的火氣終於克製不住,她猛地一甩,藥碗砸在對麵的牆上,哐的一聲碎裂,碎片飛濺,甚至有好幾片都快飛到她眼前了。


    白晗嚇了一跳,動作猛地頓住。


    白真真低著頭,好半晌才開口:「白晗,你太絕情了。」


    不是我絕情,是我對你根本沒有那種感情。


    白晗正準備張口,白真真猛地抬頭:「你喜歡雅克嗎?你想跟他一起生活?你說呀!」


    她通紅的眼眶和滿目的紅血絲嚇得白晗不自覺後退。


    白真真看著她,露出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品嚐著酸澀的淚水,壓著聲音道:「你怕我,哈哈,我有這麽讓你害怕嗎?那是個意外,我沒想、沒想傷害你的,我就算自己死,都不會想動你一根汗毛的,為什麽,為什麽你就不能相信我!」


    她吸了吸鼻子:「你說過,你不喜歡雅克的,為什麽?」


    對上那雙熟悉的眼眸,白晗好似真的看到了兩姊妹求而不得時的眼神,那麽一瞬間,她有些於心不忍,解釋道:「我確實不喜歡他,但我對不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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