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老歪有些頭疼,腦海裏又陷入一片混沌。


    他的記憶錯亂交織在一起,槍聲炮聲轟鳴的戰場上,身邊唿喊著衝鋒的戰友在機槍掃射下,像割麥子一樣倒地。


    他看到自己奮力的拉著隻剩半截身子的戰友,爆炸的氣浪將他高高掀飛到空中,重重落在滿是血水的探坑中。


    他跌跌撞撞的站起來,耳朵裏除了尖銳的鳴響,地上的戰友和敵人麵容痛苦的掙紮著,唿喊著,拚殺著,可他什麽都聽不到。


    子彈從他身體穿過,他看到自己的靈魂,隨著鮮血從傷口流出,世界開始顛倒旋轉……


    當他再次清醒時候,已經身處在自己山中小院中,柳長青、蛇天成還有老朱夫妻與他把酒言歡,蛇天成開始講起他和胡離離是如何相遇的故事。


    胡離離是誰?


    他的記憶暫定在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名字上,感到頭痛欲裂。


    胡離離三個字在他眼前浮現,跳動,然後變得模糊,再次出現時已經變成了白素素。


    記憶再次順暢,不過卻很多奇怪的地名出現。


    胡家總壇、神秀山、藏書閣、老陰山……


    可他始終找不到這些地方之間任何的聯係,仿佛有股無形的力量在撕扯他的思緒,讓他想不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醒醒……快醒醒……”


    急促的唿喊讓他猛地睜開眼,柳長青疑惑的麵容出現在他麵前。


    “你怎麽睡著了?”


    老歪一臉錯愕。


    “我現在腦子裏亂的像一鍋粥,仿佛忘記了很多事,我們現在在哪?”


    柳長青揉了揉太陽穴,聽著戶外鑼鼓絲弦奏樂之聲。


    “你到底是怎麽了?我們不是來參加蛇天成的大婚嗎?”


    “大婚?我是問我們現在什麽地方?”


    這個問題一下子把柳長青問住了,他眼底晦暗一閃,旋即搖頭。


    “我記不起了。”


    就在二人愣神的功夫,外邊忽然鑼鼓聲大作,門外響起震耳欲聾的鞭炮聲。


    “吉時已到,新人拜天地咯!”


    喜堂內,一身喜慶的司儀一聲高喊。


    庭院內賓客紛紛圍攏進來,氣氛瞬間熱烈起來。


    羅老歪和柳長青站在人群外,翹首看向廳外。


    “有請新郎新娘!千裏姻緣一線牽,一條紅綢兩心連。”


    在眾人的注目中,蛇天成一身大紅喜服,手牽紅綢與新娘子並肩走進喜堂。


    新娘子頭蓋紅綢,身形款款,身著一襲紅色華麗錦繡嫁衣。


    雖然看不見麵容,也能從婀娜妖嬈的身姿和儀態萬千氣質,猜到定是位絕色的佳人。


    “紅燭映雙喜,月老牽紅線?,新人拜堂嘍!”


    在賓客的歡聲笑語中,兩位新人緩步走到喜堂紅桌前。


    蛇天成滿麵紅光,笑逐顏開的看著牆上的大紅囍字,情意綿綿看了眼身邊的新娘。


    廳外鑼鼓喧天,鞭炮齊鳴,將成親的氣氛烘托到頂點。


    羅老歪站在人群外眼神迷離,鞭炮聲猶如轟鳴的大炮在耳邊發射。


    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開始搖晃,一股強烈的衝殺之意從心底冒出,周圍的一切都開始顫動,空間變得扭曲。


    “一拜天地!”


    司儀高亢響亮的聲音響起。


    蛇天成手牽紅綢與新娘子雙雙跪倒在蒲團上,恭敬叩拜。


    羅老歪眼神遊離的看著眼前的喜慶,感覺天地都被血紅浸染。


    他腦海中的記憶翻湧,無數的過往的畫麵重疊在一起。


    忽然一條黑色的如山的巨蛇,騰空而出,仰天龍吟,讓他瞬間變得清醒。


    羅老歪一把抓住身邊的劉長青。


    “告訴我,你是誰?”


    柳長青如墜雲霧,心神恍惚的喃喃道:


    “我是誰?”


    “對,你是誰,從哪裏來?要到哪裏去?”


    羅老歪急迫想要知道答案,他覺得不斷缺失和模糊的記憶,似乎跟柳長青有很大的關係。


    柳長青茫然若迷,神情逐漸變得彷徨。


    “神秀山到底有誰?為什麽我會覺得藏書閣裏一樣很重要東西,老陰山又是什麽地方?”


    隨著羅老歪連串的問題,柳長青的猶疑的目光逐漸變得清澈,渾身閃爍出白色靈光。


    “二拜高堂!”


    喜堂內的大婚還在繼續,蛇天成再次與新娘子叩拜。


    紅案兩盤的太師椅上空空如也,卻沒有一個賓客覺得不對,依舊說笑著,翹首以盼等待大婚禮畢,便可以開始入座摟席。


    柳長青周身靈力將他籠罩其中,很快就連羅老歪的身上也開始泛起白光。


    羅老歪暈暈沉沉的腦袋,猶如潑了一桶冷水,瞬間耳聰目明,暢快至極。


    腦海中的記憶片段開始首尾相連,消失過往的一幕幕再次出現。


    他感覺腦子裏憑空多出了一段記憶,莫名其妙的與胡離離相關的內容糾纏重疊在一起。


    隨著記憶的迴歸和清晰,兩人的記憶逐漸的分離,讓他不知道哪一個才是真的。


    劉長青眸光清明,冷笑道:“千防萬防還是沒防住,咱們中招了!”


    他的一句話讓羅老歪徹底清醒,神情無比震驚,仿若做了一場不可思議的大夢。


    “夫妻對拜!”


    喜堂大婚已經進行到最後一步。


    蛇天成神采飛揚,隻要禮畢兩人日後便是名正言順的夫妻,想到一會就能春宵良夜,他難掩心中激動。


    他抬手拉過新娘子,兩人不約而同彎身相拜。


    “等一下,我反對這門親事!”


    羅老歪一聲高喊,瞬間打斷正在進行的儀式。


    所有賓客扭頭看向說話之人,目光幽怨,麵帶不善。


    “你說什麽!怎麽這般無理,竟敢破壞人家的好事!”


    “是不是看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對,你心裏妒忌故意搗亂來了。”


    “就是,哪裏冒出你這根蔥,輪得到你一個外人來反對……”


    ……


    賓客們指指點點,不滿之聲喧囂之上。


    蛇天成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不可思議看著羅老歪。


    “歪哥,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能不能先讓小弟把堂拜了?”


    羅老歪大步向前,氣勢凜然。


    “你今天不能跟她成親!”


    “為什麽?”蛇天成臉色漲紅,強壓下心中的怒意。


    不知道為什麽自己一向敬重的兄弟,竟然大鬧他的婚禮。


    “因為她不是胡小姐!”


    蛇天成徹底瘋了。


    “胡小姐到底是誰?這跟我與素素成親有什麽關係?”


    羅老歪冷笑看向他身邊的新娘子。


    “因為你被她篡改了記憶,白素素替換了胡小姐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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