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老歪拒絕了劉三春派馬車送他迴家的好意,選擇走路迴去,一百多裏的路程對於他來說輕鬆之極,在軍隊上不過是一次急行軍而已。


    反正現在沒有急事,加上柳長青受傷,羅老歪怕影響到他休養療傷,所以走得並不急。


    一路上蛇天成問東問西,像個話癆,讓羅老歪不勝其煩,隻能黑著臉,時不時嗯上一聲,算是迴應。


    不覺間天已經黑了下來,蛇天成終於說累了,一晃身,沒有打招唿就消失不見。


    羅老歪耳邊終於清靜,也不管他去了哪裏,反正這小子總是來無影去無蹤。


    晚上山林裏行路,羅老歪如履平地,龍筋綁骨之後,他便擁有一對夜眼,晚上猶如狸貓野狼雙眸閃閃放光,眼前一覽無餘,和白天並無兩樣。


    山風習習,羅老歪走得非常的愜意,對於他來說,更喜歡身處山林的感覺,自由自在穿梭其中,天地萬物自然親近。


    正當羅老歪愜意前行之時,突然前方傳來一陣女人的哭泣之聲,羅老歪麵色一怔,半夜三更,深山老林怎麽會有女人的哭聲?


    羅老歪趕忙停住腳步,將背著的老套筒拿到身前,輕輕拉動槍栓,子彈哢噠一聲上膛。


    女人的哭聲斷斷續續,就在離他不遠的地方,羅老歪豎起耳朵,躡手躡腳舉槍朝著哭聲摸了過去。


    天上大片的烏黑雲層,突然被風推開,露出隱藏在後麵的半個銀盤。


    山林中頓時明亮了幾分,穿過幾棵樹木的阻擋,羅老歪看到一個身穿花格子的女人,坐在一塊石頭上,身體不停抽動,哭聲淒慘。


    羅老歪心道,難道遇到鬼了?山裏怪鬼多,遇到不是稀罕事。


    謹慎起見羅老歪並沒有冒然的開槍,打算先看看再說,於是輕輕咳嗽一聲。


    哭泣的女人突然聽到身後傳來聲音,一下子嚇得癱坐在地上,扭過一張慘白的臉,看到黑暗中一雙發光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自己,雙手擋在嘴上,“啊”了一聲慘叫,接著身子一歪,倒在地上不動了。


    羅老歪剛忙走上前低頭一看,地上躺著一個二三十歲的女人,驚恐的表情還掛在臉上,已經暈死過去了,伸出手指在女人鼻子下麵一探,感到鼻孔裏唿出的微弱的熱氣。


    還真是個人!而且還是個大肚子女人。


    羅老歪趕忙將女人小心翼翼地扶起來,手掐女人人中,試試將她喚醒。


    片刻之後,女人嘴巴微張,長長吸了一口氣,緩緩的睜開雙眼,看到一個黑壯的身影站在麵前,立刻大驚失色,身體蜷縮成一團,嘴裏大喊:“鬼啊,鬼啊……”


    羅老歪撓撓頭,急忙解釋道:“你別害怕,我是人,不是鬼!你現在有身孕,千萬不要亂動,別動了胎氣。”


    女人聽到漢子說他是人,這才警惕地抬起頭,仔細地打量一番後才艱難的站起身。


    羅老歪想將她攙扶到石頭上坐下,但女人卻小心地躲開,站到離羅老歪四五步的距離,眼神驚恐地看著他。


    羅老歪伸出雙手晃了晃,笑道:“我是好人,絕對沒有歹意。”


    女人看著漢子憨厚的笑容,慢慢地放下戒心,雙手捧著懷孕的肚子,緩緩地坐迴剛才的石頭上,圓滾滾的肚子,看來已經足月了,隨時有生孩子的可能。


    女人不說話,羅老歪隻能再次開口道:“你一個懷了孩子的女人怎麽會在這裏,你男人呢?”


    此話一出,女人又開始低聲哭泣,羅老歪有些局促,“你別哭啊,半夜哭容易把鬼招來!”


    女人瞬間不再出聲,但身體還時不時的抖動一下。


    現在羅老歪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扔下一個懷孩子的女人在深山老林,他做不到。


    “要不我先送你迴家怎麽樣?”


    女人抬起頭,這次眼神中有一些感激地點點頭。


    羅老歪問道:“你家在哪?”


    女人撐著肚子,站起身道:“我家在大陳莊,我現在不知道迴去的路,我迷路了。”


    羅老歪沉吟片刻,一拍腦袋道:“想起來了,大陳莊我聽說過,離我們村裏六七十裏吧,咱們現在待的地方離你們村不遠,約莫也就十來裏路。”


    女人臉色露出欣喜之色,感謝道:“那就麻煩你了。”


    羅老歪擺擺手,笑道:“應該的,舉手之勞而已。”


    女人深一腳淺一腳跟在羅老歪身後,山林昏暗,幾次都差點摔倒。


    羅老歪見她挺著大肚子走得艱難,於是故意放慢腳步,與她並排而行,時刻防備她跌倒。


    女人見他確實心善,終於放心戒心,“我叫月紅,你叫什麽名字,那個村的?”


    羅老歪笑道:“我是羅家莊的,村裏都叫我羅老歪,對了,你懷著孩子怎麽大半夜跑到山裏來了?”


    女人臉色變得灰白,遲疑一會道:“我是準備迴娘家生孩子的,本來我男人是和我一起來的,但是因為村裏臨時有事脫不開身,我想著沒有多遠,就一個人先出發了,誰知道半路竟然迷路了……”


    羅老歪哦了一聲,有些不解道:“怎麽迴自己家還會迷路啊?”


    女人看了看四周幽暗的山林,往羅老歪身邊靠了靠,“說得就是啊,迴娘家的路我來來迴迴走了十多年了,可能是因為懷著孩子, 走了一段路後我就累了,於是想起有條小路可以盡快到家,這條山上的小路我經常走,平常沒什麽不妥,可是今天進山後,怎麽都轉不出去了,我在山裏走了大半天,始終找不到那條近路, 一直被困在這裏,直到遇到你……”


    羅老歪心裏盤算,這莫不是遇到了鬼打牆?於是安慰道:“以後一個人的時候,盡量走大路,山裏怪事多。”


    他沒有說出心裏的想法,怕嚇到女人,萬一動了胎氣,現在可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就在這時,身邊的女人突然停住了腳步,眼神驚恐,顫抖的抬起手指著前麵的一塊石頭,“歪哥,你看這石頭是不是剛才那塊?”


    羅老歪順著手指的方向看去,嘴裏咦了一聲,快步走到石頭的前,果然就是剛才那塊,地上依稀可以看到他們剛才的腳印。


    娘的!真遇到鬼打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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