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柔不太好掃了萬朗的興致,就同他說讓他下去寫功課去了。


    成陽將他留在京城陪著自己,他交接完貨物就迴到了京城。


    藥王穀的侍女跟萬朗又熟,這樣子相互之餘,他們幾人之間日漸熟悉也有了陪伴。


    時間一晃三個月過去。


    “夫人,你小心些。”


    侍女們攙扶著蘇瑾柔正在往前走。蘇瑾柔現在因為身體的原因,她走路還跛著腳,為了怕引起別人的注意,她時常會坐在輪椅上。


    “蘇瑾柔,你說你要去祭拜傅淼淼?”


    他懷中的女嬰聽到他的嗓音被吵醒小小的哭出聲,抓緊了他的衣服,令他忍不住安慰了起來。


    “念思怎麽哭了?”


    這時候,門外傳來薑鳳安焦急的聲音,他伸頭進去,那個白雪娃娃似的奶團子委屈巴巴地抓著張淮西的衣襟淚眼巴巴,別提多可憐了。


    “沒事。”


    蘇瑾柔拍著懷裏另一個男嬰的背,聽到女嬰的哭聲,男嬰捏著拳頭努力別過眼睛想要看到自家姐姐。


    “我真的再一次警告你,你的身體還不允許你,”


    張淮西瞪著眼睛小聲警告道,說這話的時候還忍不住看了看有沒有嚇到嬰兒。


    “我知道。”


    蘇瑾柔低下頭,手指扣著那個張椅子沒有講話。她祭拜傅淼淼多年,這一習慣。


    “不過,你祭拜的時候千萬不要碰上阿宴。”


    薑鳳安小聲提醒道。


    蘇瑾柔想要做的事情,所有人都攔不住。


    所以接近傍晚的時候,她還是坐著馬車出門了。


    她很久沒有看過京城的風景了,正在望著外麵的時候忽然發現一個乞丐跑到路上衝撞了她的馬車。


    幸虧車上的馬夫反應得夠快,及時拉住了繩子。


    “你不要命了?”


    馬夫驚魂未定地對著那名乞丐說道,那乞丐顯然也被嚇得不清,他倒在地上沒有說話。


    “賀晨天。你往哪裏跑?”


    蘇瑾柔被侍女扶起,聽到外麵的叫喊聲,熟悉的名字被她聽見。


    賀晨天?


    “扶我出去看看。”


    她冷靜地張開口對著身旁的侍女道,掀開車簾的那一刻,她看到了蓬頭垢麵渾身髒兮兮的乞丐驚慌地看著身後追著他的人。


    顧不上疼痛急忙站起來跑走了。


    風揚起他的頭發,這下蘇瑾柔看得仔細了,確實賀晨天。


    他一個堂堂賀家三公子怎麽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賀晨天跑得飛快,很快就消失在她的視野內。蘇瑾柔眼睛轉了一個圈,顯然在考慮著什麽?


    “去隱煙,找個手腳麻利的人,去跟他們說查下賀家三公子,賀晨天最近的消息。”


    那名下人聽到她的話,點了點頭跑走。蘇瑾柔眼神複雜地望向賀晨天消失的方向。


    她收迴視線往車內走去。


    很快馬車到了那座寺廟門前。


    “請問女施主,您找誰?”


    一名和尚上前恭敬地對蘇瑾柔行禮道。


    “師傅,我想去墓塚祭拜。”


    聽到蘇瑾柔的話,那名和尚顯然是沒有反應過來為什麽會有人知道這裏專門有個墓塚。


    “龍空不在麽?”


    她看著那名和尚有些迷茫的眼神,直接單刀直入地對他說道。聽到那三個詞的時候,那名和尚眼睛微微睜大。


    “您也不要著急反駁我,那個墓塚裏麵埋著對我很重要的人。還請諒解這是我必須要去的。”


    和尚低頭望著那個坐在輪椅裏麵穿得很厚實的女子,那雙眼睛跟你說話的時候水汪汪卻沒有帶著帶著笑意。


    “迴稟施主龍空住持不在。”


    想起那個男人臨走前,似乎同住持說過叮囑過若是有人過來找墓。


    他們早上實際上已經放進來兩位姑娘。


    “不過,您要找墓的話請隨我來。”


    蘇瑾柔點頭,她坐在輪椅上被人推著,她跟這裏的人仿佛對上了一個暗號似的看著周圍的建築。


    “我來時,看到門口梳理著一塊石碑,上麵寫的密密麻麻的字是誰刻的?”


    她好像第一次觀察的那麽仔細,以前蘇瑾柔向來都是上完香就走了。


    “龍空住持,這是他一筆一劃親手刻的。”


    蘇瑾柔沒有接話,那塊石碑上麵寫滿了佛經,字跡雜亂到後麵才趨於平緩。那轉折是十分突然的。


    就好像突然想通了一般。


    沉默間他們來到了傅淼淼的墓前,然後那個和尚就離開了。


    蘇瑾柔看著墓,上麵的青苔肆意生長。不知怎麽的,她驀然抬起頭往後看。


    身後的夕陽殘血落入地平線染上緋紅,後麵是佇立的寺廟。


    ‘咚’的一聲,大鍾按時敲響。


    佛音籠罩著大地,一股悲涼的氛圍油然而上。


    蘇瑾柔看著這副景象,閉上眼,手上觸摸到的是她師傅的墓穴。


    “師傅,對不起。”


    她忽然開口說道。


    侍女聽到她的聲音,明明是這麽平靜跟淡然,她卻在裏麵聽出了濃重的懊悔之色。


    “師傅,這一年我過得很好。現在會好,以後也會好的。”


    她自己小仇已經報了,聽裴容說,黎花熙被皇帝幽禁在大理寺,人現在已經是瘋瘋癲癲的狀態。


    蘇家過得也不好,蘇佳柔聽說被華妃狠狠責罰了一頓因為想要偷偷離宮,像她上輩子被黎花熙所騙一樣,被痛打了一頓關在了柴房中。


    在這期間,她娘吳氏快要死掉了。


    不過,蘇瑾柔怎麽會讓吳氏這麽舒心就死了呢?她當然是出手吊住了吳氏的命。


    師傅,還有蘇望跟薑鳳煜呢?


    她勾起嘴角一笑,眼底透不進來一絲的暖意。


    自己上一輩子過得這麽苦,全都是拜這些人所賜,地獄是什麽,她怎麽不要親手令他們親身經曆呢。


    又像是想到什麽。


    “師傅,我現在不是一個人了,你放心吧。”


    她深吸了一口氣,傅淼淼從以前起就擔心她這麽倔的脾氣也不教朋友怎麽辦?


    我找到了我的親爹,我的爺爺還有我的哥哥,我娘也被好好照顧著。


    這些的人都很疼愛自己,還有藥王穀的人。


    這是她上輩子的十七歲不曾擁有過。雖然她早早生了孩子,但是蘇瑾柔也不後悔。


    就像她重生後說的,她要去看不一樣的風景,體驗不一樣的人生,自己做到了。


    “我現在理解可以理解傅蕭凜所說的了。”


    她望著遠山想到,蘇瑾柔從別人的描述碎片中感受到。她的師傅傅淼淼比起她這個重生的人還要聰明上百倍。


    這樣子的人竟然去了教司坊。


    “啊——你總算有了一點真的歉意啊,蘇瑾柔。”


    一道男音從她的背後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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