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胡惟庸當時就愣在了原地。


    眼神呆若木雞,就像是完全沒有了自我意識一般。


    緊接著,他終於想明白了事情的關鍵,喃喃自語了起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果然是帝王算計,原來這匿名信從最開始就是皇上的一個局。”


    “把信送到了劉伯溫的府上,然後提拔了楊憲去做這件事,巧的是這人剛好就是劉伯溫的人。”


    “想必兩個人早就已經通了氣,不愧是皇上,果然好一招謀算!”


    胡惟庸原本也是一個聰明人,否則也走不到今天的位置上。


    隻需要稍微動腦子想一想,就能明白事情的關鍵所在,此時早已明白了,皇帝想要的到底是什麽。


    這件事並非是他楊憲和劉伯溫想要怎麽樣的,他們也不過是一顆棋子罷了。


    他們並不是幕後黑手,隻是皇帝手裏最厲害的一把刀。


    想到這裏,胡惟庸閉上了自己的眼睛,全身就像是卸掉了所有的力氣一般。


    緊接著,他噗通一聲倒在了身後的椅子上,眼神裏滿滿的都是絕望。


    事情都已經發展到了這一步,皇帝早就算計到了所有。


    這下子,還想救下這群人?說什麽屁話呢?


    老朱生性多疑,但凡你說錯了一句話,都有可能落得一個人頭落地的下場。


    更何況像是現在這樣,公然和他作對,反正他是沒有那個本事。


    “算了算了,他們自己曾經就是被欺壓的對象,但是現在自己又變成了施暴者,我又能怎麽辦?”


    “而且,他們的所作所為,實在是太過放肆,還敢把手伸到了鳳陽,這天下誰人不知,鳳陽就是皇上的逆鱗,這一次,的確是他們罪有應得,我也幫不了了。”


    “如今皇上的心裏恐怕早就想要把他們給殺了,我要是貿然摻和進去,肯定也不會有什麽好果子吃。”


    緊接著,胡惟庸沉默了下來,顯然已經不想多說了。


    旁邊的李善長眼睛突然亮了起來,再次開口說道。


    “這個世界上,能夠勸阻皇上的人隻有一個,那就是皇後娘娘,但是想來皇後娘娘深明大義,知道這些人所作所為之後,斷然不會幫忙。”


    “更何況,我們一旦聯係了皇上娘娘,說不定皇上會對我們起了殺心,那現在我們的選擇隻剩下了一個。”


    “雖然你顧念這往日的情分想要幫他們求情,但是在我看來,還是算了吧,你自己要是同樣被牽扯了進去,皇上肯定不會放過你。”


    “如今,錦衣衛的行蹤神乎其神,我們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查到了自己的頭上。”


    “即使我們現在坐在了這樣的位置上,也和皇上有著打天下的情麵,但是真的惹怒了他,他可不會看重這些。”


    “你身上有那麽清白嗎?”


    此話一出,劉伯溫心裏的警鍾大作。


    他自己覺得是開國功臣,在加上他自己的性格,要是真的查起來,恐怕朱元璋絕不會求情。


    自古以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他還是選擇保存自身實力好了。


    他已經辛苦了大半輩子,總不至於現在這把年紀了,還要因為別人,白白丟掉了性命。


    緊接著,他想到了自己今日那些愚蠢的行為,冷汗下一次落了下來。


    “是學生自己犯蠢了,沒有多想,今天在朝堂之上還敢去搶那個差事。”


    隨後,胡惟庸重重的歎了一口氣,眼神裏似乎有些掙紮。


    “但是,我們淮西一起走來的人,都有著過命的情分,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他們沒了,心裏總是有些不舒服。”


    “更重要的是,我們和他們之間聯係頗多,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這種危險就會砸在自己的頭上,學生實在是有些擔心啊。”


    聽到這話,李善長的眼神立刻掃視了過來。


    “你說的是什麽鬼話?他們是在地方,而我們在應天,我和他們可沒有什麽聯係。”


    隨後,他再次對著胡惟庸訓斥了起來。


    “惟庸啊,老夫現在年紀已經大了,和你們年輕人不一樣,折騰不動了,再過兩年,我就到了退休的年紀。”


    “到那個時候,我就去皇上的麵前求一道旨意,告老還鄉,既然你們這些年輕人要怎麽折騰,是你們自己的事情。”


    “但是啊,惟庸,老夫還是想要勸你幾句,想要在皇上的手底下做事,首先要做到的就是行得正。”


    “你也清楚當今殿下是什麽性格,一旦查到你的頭上,一點點風吹草動都能害了你自己,但是隻要你自己問心無愧,不管風浪有多大,始終都無法撼動你。”


    “既然已經說到這裏了,我就建議你去看看秦王殿下的心學,那可是真的精辟。”


    “我已經很多年都沒有過這樣的感悟了,但是自從看了秦王殿下的心學之後,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活到老,學到老,還真是說的沒錯。”


    “我們大明出了秦王這麽一位絕世天才,使我們的幸運,恐怕以後他會大有所為啊。”


    “待會你走的時候,順便也帶一份迴去吧,好好的用心感悟一下,說不定能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說完了這一番話之後,他好像已經完全把自己給摘出來了。


    整個人就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你們這些人的事情,別把我算進去。


    我就是一個快要告老還鄉的人,不想參與這些是是非非。


    聽到這話,胡惟庸也隻是默默的歎息了一聲,眼前的人到底是自己的老師。


    “秦王殿下的心學如今鬧得沸沸揚揚,學生自然早就已經拜讀過了,隻不過別人的心是良心,是善心,學生的心恐怕是野心了。”


    “恩師剛剛所說的事情,雖然是不錯,但是並不現實,就算你自己真的退出去了,但是您的學生和後輩,還在朝堂之上掙紮。”


    “老師,難道你真的要眼睜睜看著我們這些人落入深淵,永不超生嗎?我想您應該沒有這麽狠心吧?”


    此話一出,李善長瞬間就愣住了,冰冷的眼神看了過來。


    隨後他隻能無奈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好啊,不愧是我交出來的好學生,現在這把火都能引到我的身上了,這麽快就能想到這一點。”


    “行吧,如果你執意想要保住淮西這些人,也不是沒有辦法,現如今,還有一個人,有可能救的了他們。”


    聽到這話,胡惟庸一下子就站了起來。


    “還請老師指點迷津。”


    李善長沉吟著說道。


    “徐達,此人最是聰明,若是他出麵,或許那些人還有一線生機,但是徐達比誰都懂得要避其鋒芒,要想說動他,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更何況,皇上和他以兄弟相稱,之前他迴來的那一天,皇上親自出門迎接,那是多大的殊榮。”


    “而且在他迴來的時候,皇上就已經說了,要為了他接風洗塵,宴席也就在明日了,若你能說動他出麵,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胡惟庸認真的想了想,眼睛都亮了起來。


    “學生懂了,多謝恩師。”


    李善長點了點頭,緊接著繼續說道。


    “不過在我看來,這種可能性幾乎沒有,所以你最好還是做好最壞的準備,和那邊的聯係斷了吧,做的幹淨點。”


    “隻要這場火燒不到你的頭上,別人,你盡力了就好。”


    胡惟庸明白老師的意思,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心裏也覺得更加欽佩了,不愧是自己的老師,想的就是周到。


    李善長自然清楚胡惟庸的想法,笑了笑。


    “行了,你小子退下吧,剩下的事情你知道怎麽辦,老夫就不管了,年紀大了,老夫也該歇息一會兒了。”


    “你小子要好好做,老師還希望將來一日受到你的庇護,等到時機成熟,我會幫你一把。”


    聽到這話,胡惟庸心裏更加高興了,立刻應了一聲。


    “學生明白了,但凡有老師需要的地方,學生必定萬死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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