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漂浮在這像霧又像雲的無盡白色裏很久了,再向前看這白色還是沒有盡頭,就像是無限的,令人絕望的循環。


    也許隻是在我彷徨的一念之間,眼前突然出現了一棵巨大的樹,就像是我曾見過的姻緣樹。在樹下抬頭看,它的枝幹滿滿的遮住了視線,你會覺得它跟天一樣廣大。沒有任何樹葉的樹杈上滿滿的掛著用紅繩拴住的木牌,整棵樹看起來又像是個巨大的風鈴。隻可惜這裏沒有風,要是有風的話,這棵大風鈴發出的聲響肯定驚天動地。


    更讓人驚訝的是,巨樹上的木牌會不停的脫落,脫落下來的木牌會化為閃亮的星輝消失的無影無蹤。那些灑落的星輝就像是從巨樹上飄落的雨一樣夢幻。


    樹下那張晶瑩剔透的玉桌上,有個衣袂如仙的男子,手中拿著杆玉筆正在木牌上憤筆疾書。他每寫好兩個木牌就用紅繩係到一起,然後將手向樹上輕輕一揮,那紅繩係好的木牌就會乖乖飛起來,掛到巨樹上。


    omg!那巨樹上無法數量的木牌,難道都是他做的嗎?這工作量可太驚人了!可這木牌又是做什麽用的呢?


    我好奇的看著那張不食人間煙火的冷臉,問他,“你是誰?”


    “世人都叫我月下老人!”他頭都沒抬的迴了句。


    “騙人,你這麽年輕,這兒又沒有月亮,怎麽會是月下老人?”開玩笑,這個黑發冷臉的帥哥怎麽會是白發白須的月下老人呢?


    “你在想我是該這個樣子嗎?”他突然變成了白發白須的老人,連臉都變得和藹很多。


    “這夢做的太神奇了!”我揉了揉眼,再看他時他又成了那個冷峻青年。


    我決定不再糾纏他的身份問題,直接問他,“你這是做什麽呢?”


    “結緣!”他答道,筆走如蛇,在木牌上輕輕一畫,就有男女的姓名,生辰,籍貫現在了木牌上。


    這麽簡單,看來這工作看起來也不是那麽累,頂多就是枯燥一點,我咋舌。


    他將木牌寫好之後,我忽然聽見玉桌上一陣唧唧喳喳的騷動。再低頭仔細一看,兩個大拇指一樣大的小娃娃正在忙著給木牌係上紅繩,忙的不亦樂乎。


    小娃娃分一男一女,都紮著丫髻穿著紅肚兜,就像是幼兒的縮小版,粉嘟嘟,胖嘟嘟的,萌死了。


    “咦,這是什麽?好可愛!”我伸出手指想要逗弄那兩個娃娃一下。


    小娃娃馬上放了手中的紅繩,咿咿呀呀的爬到了我的手指上。我翹起手指來迴的晃了晃,小娃娃就咯咯笑了起來,顯然是興奮的。


    這時我忽然發現玉桌上不知何時已經密密麻麻的擠滿這些小娃娃,他們一個個都昂著頭看著我,眼裏充滿了期待。


    這麽多要是都來玩,那我的手指頭不得廢了啊!內牛滿麵,這可怎麽辦呢?


    正在我暗自心傷的時候,隻見眼前這位月下老人大袖一揮,輕喝一聲,“去!”


    眼前這些小娃娃們仿佛受到了驚嚇一般,忽的就生出了翅膀,像一陣紅色的風一樣竄進了姻緣樹裏,樹上的木牌一陣叮當亂響,不過馬上就平靜了下來。除了樹上好像生出了無數的眼睛正盯著我之外,這一切就像根本沒發生過一樣。


    “這,太神奇了!”我眨巴眨巴眼睛,看向月下老人。


    他已經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正以手支在玉桌上,托著腮看著我,“它們都是這棵樹生出的靈。”


    我沒法具體描述他的相貌,隻能說他給我的感覺是比我曾見過的任何一個男人都好看,而且舉手投足之間透著一股仙氣。


    那又黑又長的頭發沒紮也沒束,就這樣披在身後,剛才那兩個小娃娃不知何時已經安靜的坐到了他的肩頭上。那清冷的麵容,好像敷了一層霜一樣。灰色的輕衫,鬆鬆垮垮的穿在身上,活活讓他穿出了一種慵懶的美感。隻是這張臉再加上這樣一副神情,流露出的是卻一種寂寞。


    “哦,你幫別人結緣,那你的緣在哪裏?”看著這樣一個寂寞可憐的靈魂,我忍不住的問了句。


    他微微一怔,似是有所觸動。


    “你已經來的太久,該迴去了。”那雙空洞的美目閃爍了一下,修長的手指在我麵前輕輕一彈。我的身子就向後飛去,也不知是撞到了什麽東西,隻覺得一陣胃內一陣劇烈絞痛。**


    我猛地坐起了身子,嘴裏“哇”的就吐出了些東西。


    “你怎麽樣?做噩夢了嗎?”這個聲音是東方政?由於視線十分的模糊,我隻能看見有個人影好像到了身邊。


    “我…這是在做夢?”我擺著雙手向那個人影胡亂摸了過去,好像是摸到了一張臉,而且這臉上好像還有胡子。


    我狠了狠心,幹脆在那臉頰上擰了一把,就聽見有人哭笑不得的“哦~”了一聲。


    這個聲音還是東方政的,我鬆了手,疑惑的問了句,“皇帝?”


    “是…朕!”那人迴道。此時我的視線也慢慢變得清晰起來,雖然還是有些模糊,但是眼前的人可不就是東方政嗎!


    顧不得尷尬,我驚奇地問他,“你也死了?”。心裏已經開始聯想了,難道是發生宮變了?皇帝被人哢嚓了?


    他非常和藹的笑著迴道,“你沒死!朕也沒死!”


    “沒死?那張仲文怎麽樣?”我忙問他。


    “沒事,他很好!朕已經給他改名換姓,以後不會有人找他的麻煩。不過,他要想科考入仕,隻能靠他自己。這個,朕不會幫他。”


    “這個不用皇帝幫忙,我相信他有這個能力,不過到明年科考的時候,我希望皇帝能稍微留意他一下,不要讓人才被埋沒了。”我這樣說是有考慮的,科考不管古時還是現在都有很多弊端的。其中的內幕我也不多說,相信大家都知道。


    “行!朕答應你,隻要他參加科考,他的卷子朕一定親閱。”東方政迴道。他還真是好心,有求必應的。可惜做了帝王,我連跟他做朋友都不敢,主要也是不可能的事。


    “皇上,娘娘的藥好了!”這時,有女婢端著碗熱氣騰騰的藥到了榻前。


    娘娘?哪裏來的娘娘?我?這是被金屋藏嬌的節奏?那不是才脫了狼口,又入了虎口?我驚得一身冷汗。


    “那個,不要叫我娘娘了,我已經不再是什麽娘娘了。”我撓了撓頭,感覺自己果斷聽不了這個詞,“姑娘,大嫂什麽的隨便你叫,隻要別叫我娘娘就行了。”


    “嗬~嗬!就叫小姐吧!”東方政笑了笑,眼裏閃過一絲異樣,應該已經察覺到我心裏的抗拒。他伸手接過了女婢手中藥碗,“朕來吧!你先下去。”


    “是!”女婢應著,施了禮之後出去了。


    東方政拿著勺子不停地攪動著碗裏的藥,又反複的吹涼了之後,舀了一勺子送到我麵前,“喝吧!”


    什麽都不知道,我也不能亂喝。我看了看那碗烏黑的東西,問東方政,“這是什麽藥?”


    “你先前喝的毒酒,其實是假死藥。雖然是假死藥,毒性也非常厲害,這是解**。放心吧!朕不會害你的。”他說著,又將勺子向我嘴邊遞了遞。


    我一想就明白了,東方政肯定用了些手段將毒酒換成了假死藥我才能活著。


    “這樣喝太慢了!還是直接灌吧!”我覺得他的舉動過於**,就笑了笑,雙手捧過他手裏的藥碗,捏著鼻子咕咚咕咚的灌進肚裏。


    “咳…咳…噢…咳…咳…”喝得太急了,最後藥汁都從鼻孔裏嗆了出來,我趴在榻沿上一陣幹咳,痛苦得眼淚都出來了。


    “唉!你怎麽這麽心急?看看,吃虧了吧!”東方政輕拍著我的背,遞給我一塊帕子。


    我欲哭無淚,心想還不都是為了跟你劃清界限。也不顧什麽形象,接過帕子捂在鼻子上用力擤起了鼻涕。


    那聲音大的,驚天地泣鬼神,都震得自己腦門疼,直驚得東方政瞠目結舌。不過,我心裏暗爽,看吧!我就是這麽個沒品的女人,你還不趕快跑?


    果然等我再抬頭看他的時候,東方勳站起身說了句,“你好好休息吧!朕先走了,過幾日再來看你。”


    “恭送,皇帝!”我想起身送送他,就掀開被子,準備抬起雙腿。


    哎~?我的腿怎麽這麽沉,怎麽不聽使喚?我再抬,怎麽還是沒有反應,這怎麽搞的?餘毒未清?我又抬,我還抬……⊙﹏⊙b汗


    就在我不懈努力的時候,已經到了門口東方政忽然迴頭,意味深長的看著我,“你要是還想迴到勳弟的身邊,朕可以幫你。”


    我急忙又把被子重新蓋好,迴道,“皇帝,孫萱已經死了。這世上會有阿貓,阿狗,隻是再也不會有她了。”


    東方政轉過頭,出了門。顯然是明白了我話裏的深意,絕不會再走迴頭路。


    可是我這兩條腿該怎麽辦呢?我可不能要變成殘疾人了吧!我拉過被子,蒙著頭默默流淚。


    就算是還活著,要是沒了雙腿,不是更悲催,還不如死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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